1099.悠悠歲月(116)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8296 字 7個月前

自家老子坐在沙發上有點坐立不安,而那女人一張嚴肅的臉端坐著,然後指著對麵的墩子,“過來坐。”

清輝坐過去,看他爸:“啥事?”

他爸心說:我哪知道呢?

姚思雲看著清輝:“家裡沒有一本是你的課本,你說說,你想乾什麼?”

我早就不上學了好嗎?

家裡怎麼會有我的課本。

這上哪說理去:“我不愛上學……”

“不愛上學就不上了?”姚思遠對著老三哼了一聲:“都是你縱的。”

老三也沒處說理去,乾脆往邊上挪了挪,不言語。

但心裡未嘗不複雜。是啊!當媽的哪有不盼著孩子長進的。真正的長進不是小小年紀就能靠下苦力掙多少錢,而是學了多少本事。

這話自己是怎麼說他都不往心裡去啊。

不過,好歹開車和修車,算是一門手藝吧。

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清輝想懟回去的話再嘴裡都轉圈圈了,可想想,她腦子有病,你跟她什麼?再說,待也待不長,是不是?

因此隻笑了笑:“我學的不好,所以不愛去……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想學,肯定是晚了。”

“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姚思雲對清輝的態度表示滿意:“知道你好麵子,不願意去學校插班。這麼著,以後不許出去給我閒逛了。每天兩個藥方子,給我會背會寫了,才準出去。”

然後起身,從行李包裡找到一本賊厚的書來,遞過去:“什麼書?認識嗎?”

認識!

學不上了,但認字的途徑還是多的。電視,路邊的招牌標語的,人家說的多了,他也就記住了。

這封麵上的幾個字是——本草綱目。

“我姚家祖上是禦醫,傳到我父親,你外公身上,也沒沒落了這塊招牌。如今你表哥,還是念了醫科大學。到了我兒子身上,連小學也念不完。說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笑話。捧著金飯碗要飯,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她的目光堅毅不容辯駁:“從今兒起,給我老實的在家。不想你將來如何,至少不用靠苦力吃飯。人家一個祖傳的方子,都養祖祖輩輩的人,你媽我再不濟,傳給兒子的方子還是有的。”

老三是倒吸一口涼氣,這便宜叫人動心,但真心不敢要啊。

清輝翻著手裡發黃的書,隻覺得頭大,“裡麵的字我八成都是不認識的……”

“有什麼關係?”姚思雲就說,“邊學認字,邊學本事。十幾歲就晚了?還有二十多三十的人入行的,一樣能掙一碗飯吃。”

那就學吧。隻當是哄她玩了,反正也待不了幾天的對吧。

吃了早飯,一個教,一個學,屋裡傳來念書聲。

老三從家裡出來,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愣神。

他剛才竟然有了一種,好似這樣也不錯的感覺。

回到家裡,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孩子有媽管有媽教。

一邊是盼著桐趕緊回來把人接走,一邊又不切實際的想著,也許她是真的不會走吧。

家裡多了這麼一個人,老二家現在住樓下,不能不說。

然後老三起身要去飯莊,結果走到樓下了,又翻身回來,開了門,“那個……”

“嗯?”姚思雲站起來過去,壓低聲音道,“我教孩子的時候你彆搗亂,孩子不能總是縱著……”

老三愣愣的說哦,然後道:“我出門一趟……”又抬眼給兒子使眼色:把人看住了,千萬比弄丟了。

清輝點頭後,他才嗬嗬笑著往出退。

“等一下……”姚思雲一把把人拽住,然後伸手把老三的衣服領子從裡麵掏出來,“好歹照照鏡子啊,不講究穿也行,但怎麼著也得乾淨整齊……”

老三看著一雙白嫩纖細的手,在領口翻動,他的心露跳了兩拍。然後從脖子根到臉,通紅一片。

幾乎是狼狽的從屋裡逃出來的。

這事說出去,誰都得驚訝。

奇談啊。

老二和英子就是如此,聽的一愣一愣的。

英子就說:“那要是按你說的,這人也……不能算是不好……”這樣的背景,這樣的能耐,要是啥都好好的,也輪不到咱身上不是。

老二就說:“瞎說啥呢?叫人家知道還當咱家是什麼人。”轉臉他跟老三又是這麼說的,“先看人家那邊是個啥意思。要是不反對,其實我跟你二姐是一個意思……”

老三明白,他們也不過是覺得如此對孩子更好。

從自家孩子的角度想,是有利的。

可老三的心裡,卻又覺得,要真隻為了孩子,才真是白瞎了那麼個人了。

這邊送走老三,英子就說:“可算是碰到一個靠譜的了。”

老二沒言語,但心裡未嘗不是那麼像的。當年的趙愛華,年紀大了老五十多歲,多大的缺點啊。可真要說過日子,還得是她更會過日子。

如今再看這個,說人家腦子有點毛病,但這所謂的毛病基本不影響啥生活,瞧著也明理,可比那啥都正常,卻啥道理也不明白的強的多了。

英子就給林雨桐打電話,把老三說的事都說了,然後試探的問,“……你說這事能成不?”

林雨桐心裡歎氣,多少有點觸動。

媽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可這假的時間長了,也就變成了真的。感情這種事,又做不來假。

至於說人家要是好了,清醒了……

她搖頭,前麵的路是黑的,誰也不知道哪裡是終點,儘頭會是什麼,路上會發生什麼事。

再說句難聽的話,那睡前還好好的,結果卻再也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的人都大有人在,有時候真不一定要考慮那麼長遠。

掛電話的時候,林雨桐就說:“我晚上到。”

意思是,到底會怎麼樣,晚上見麵再說。

上了飛機,喬國紅跟林雨桐聊的時候還說:“像是咱們這年紀,說是過了半輩子也不為過。像是思雲,半輩子都過的苦,哪怕能過一天甜日子,這一輩子都不算是白活。你說呢。”

怕自己反對吧?

林雨桐笑了笑,“或許真是緣分呢。”

下午的飛機,趕在天擦黑的時候,已經到了。

林雨桐打電話叫周文開車來接,順利的就到了老三家的樓下。

敲響了門,是清輝開門的。一看是林雨桐,肩膀都鬆了:“您可算是來了。”然後趕緊喊,“爸,我四嬸回來了。”這才熱情的跟後麵兩位麵生的阿姨打招呼。

老三衝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蒜苗呢,叫了一聲桐,就招呼另兩位客人,“快請坐,家裡地方比較小,委屈兩位了……”

林雨桐的視線卻落在追出來的女人身上。

個子中等,氣質溫婉。一身居家服穿著,腰裡係著圍裙,看著林雨桐也愣了一下。好像有些迷茫。

孩子叫四嬸她聽見了,這肯定就是孩子的四嬸。

至於為什麼自己不認識孩子的四嬸……

這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是另外兩個都是認識的,肯定不是孩子的四嬸,那隻有她是了。

認識人上,她並不糊塗,知道了這人是誰,跟她是什麼關係之後,並不會犯糊塗。忙叫人坐,還問史可和喬國紅:“你們怎麼也來了?來前也不說一聲,我叫孩子他爸接你們去。”

史可挺尷尬的,但喬國紅的眼眶裡卻淚光一閃:“又不是外人,接啥接。來了就來悄悄你……”

三個人熱切的說話,林雨桐跟看了老三一眼,然後朝兩個孩子招了招手,一串的都從家裡出來,朝樓下走。

到了老二家,清安在家,清平還在上晚自習沒回來。

清安就給他爸媽打電話,往家裡叫人。然後萌萌的看著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這一個個的嚴肅著臉,是又出什麼事了。

林雨桐就歎氣:“三哥,你是咋想的?”

老三掏出一根煙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妹子,這不是哥想咋就咋的,得看人家想咋?”

林雨桐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重點是姚思雲的過往,“……都是苦命的人。要不是那十年,她真是枝頭的鳳凰,多少人攀不上呢。可你瞧瞧,多好的一個人,成了那樣了。”

老三隻知道這人腦子不正常,但是為啥不正常的,這個真不清楚。

如今聽這麼一說,就忍不住罵了一聲:“都是渣滓!算什麼男人。”

林雨桐就說:“不用說也不用打聽的,那兩人都得不了啥好。”隻看喬家對她照顧的勁,說實話,好些喬家旁支的,都沒這個待遇。捏死那兩人,跟捏死倆臭蟲似的。

老三心裡舒服了一些,隨即又一愣,桐說這話也是提醒自己呢。要真是管不住自己,就不要招惹人家,答應這事。更不要覺得人家腦子不正常,就能再外麵為所欲為。她不是那種沒人幫著出頭的女人。

他苦笑:“袁藝那真是意外,您三哥不是那種人。”

不管怎麼著,林雨桐是覺得該把話往明處說的。

跟老三說完了,林雨桐就看倆孩子。清涓的眼睛亮晶晶的,湊過來低聲問:“四嬸,我媽……不是……就是那個……她真不走了?”

“你希望她留下來?”她這麼問孩子。

清涓眼瞼一垂,手搓著衣角:“我見同學他們的媽媽……挺羨慕的……她跟我想象中的一樣……”

清輝就斥責:“胡說什麼呢?什麼想象的媽媽?彆沒良心啊!自己的親媽記不住是吧?”

“沒胡說!”清涓的眼圈又紅了,“是親媽咋不回來看我。我都多長時間沒見過她了。每次都是家裡有事她才回來,我連單獨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過年了,人家都有媽媽買的新衣服,她在哪呢?給人家做飯,陪人家過年,想得起我是誰不?她都不記得我,我乾嘛得記得她?”哪怕打個電話也行啊。她自己不打過來,自己給打過去,結果沒說兩句就說沒事就掛了吧,怪浪費電話費的。其實她知道,她就是不想叫自己把電話打到她現在的家。不想叫那個老頭子和他的兒子兒媳婦知道。

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清輝嘴唇翕動:“你是媽親生的,媽能不想你嗎?她不是不方便嗎?”

“怎麼不方便了?”清涓瞪著眼睛,“我同桌的爸爸死了,她媽媽在酒店當服務員,撿瓶子撿菜葉子,都養他們呢。誰叫他媽媽改嫁,他媽媽就罵誰,說我能再找個男人,可找來的能是孩子的親爸不?你說,人家咋就行呢。人家的媽媽是媽,我的媽媽算啥媽。”

老三目瞪口呆,從來不知道孩子傻嗬嗬,心裡卻裝著這麼多事。

兒子怨恨當爸的,閨女怨恨當媽的。

這都是大人造的孽。

要麼都說,有孩子彆離婚,早知道要離婚,就千萬彆要孩子。

大人扛一扛就過去了,可在孩子心裡劃出的傷痕,怎麼也淡不了。

清輝心裡不是滋味,看妹妹哭成那樣,他伸手笨拙的給她擦淚:“行了……彆哭了……”

本就委屈,這一擦淚,心裡的委屈勁就更上來了:“人家都有媽,我也想要一個媽怎麼了?她覺得我是她生的,我就是她生的……這樣不就行了……”

“可那是假的。”清輝就道,“誰都知道是假的。”

“我們當真就行了。”清涓固執的哭,“我們當真不就行了,管彆人怎麼想乾什麼……”

清輝抿著嘴不言語。

林雨桐就問:“你是怎麼想的?”

清輝低著頭:“媽隻有一個。但是……她是個好人……”

他就是那種野生野長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所以,特彆會看彆人的眼色。找彆人去玩,那家的父母是高興是嫌棄還是無所謂,一個眼神一句話他都能判斷出來。尤其是出門自己混著學本事,那真是白眼也受過,冷眼也瞧過。人家是不是真心,他明白。就跟要教自己學醫一樣,也許是腦子不好,把自己真當親兒子了。訓斥、教訓、各種的嚴厲。

這就是一個正常的媽。

跟那些拿著棍子追兒子半條街也要掰順兒子的親媽是一樣的。

可自己不是清涓,自己知道自己有媽。

正說著話呢,老二兩口子回來了。大概在門口聽了幾句了,老二進來就踹了清輝一腳:“怎麼軸成這樣?那點機靈勁哪去了?”

英子拉了老二,不叫他對孩子動粗,但又開口對清輝道:“沒聽說嘛,她拿你當親兒子了。拿你當親兒子了,能叫你吃虧嗎?當然了,咱關起門來說話,這都是胳膊肘往裡拐的。這卻是是對你和清涓有好處的。這好處真落到了,孩子!這不是一星半點的好處,弄不好子子孫孫跟著受益。再說了,誰也沒叫你忘了你媽,是不是?但是,咱更不能喪良心。人家拿你當親兒子,你就拿人家當親媽。哪怕不能當親媽,你得敬著人家,得跟敬著你那些教你修車的師傅似的。那時候的老話是怎麼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聽你姐還念叨啥……啥天地君親師……這親和師能差多少了?再想不通,你當是可憐她。路邊要飯的,你都舍得給點錢,給碗熱湯熱飯,這麼個捧著一肚子熱心腸的苦命人走到咱家裡了,你能把人給攆出去……”

清輝動了動嘴角:“我知道……這人跟袁藝那女人不一樣……可是……就是因為不一樣……咱才不能坑人家……”

林雨桐笑了:“坑不坑的,得叫人家說。人家要是覺得這是個坑,那就彆跳。可明知道是坑,那邊還往裡推,那咱們就接著……”

老三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來,這……能成嗎?

史可和喬國紅對視一眼,心裡都道:能成。

看著思雲麵帶微笑,嘴上不停的說著,一邊抱怨男人不會收拾屋子,一回抱怨倆孩子不聽話。完了又拉著史可:“求你件事唄。”

史可愣了愣:“跟我之間,還求什麼啊?多見外的。”

姚思雲抿嘴笑:“也是家門不幸,我家這小子,皮的很。學也不好好上,你說著將來怎麼辦?我就尋思著,叫他跟我專門學手藝算了。可如今跟過去不一樣了,私底下學了手藝,沒文憑國家是不認的。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我就想著,跟我學上兩年,差不多能入手了,幫我想想辦法,給孩子塞到中醫學校進修班去,讀兩年書。彆管出來乾啥,是去醫院呢,還是自己開門診,又或者愛做生意愛賺錢,弄個藥店醫療器械的折騰著,不比弄車強啊。我一想到他這個年齡就開車,我恨不能咬孩子他爸兩口。你說我這才幾天沒管孩子,怎麼就成把孩子管成這樣了。我也想了,女人呢?家庭還是更重要一些。以前就是太顧著工作了,自己在京城,把男人孩子扔下不管。說起來,錯的還是我。”她看向喬國紅,“你說我把那邊的工作先停了,調過來怎麼樣?”

自己把那些解釋不了的漏洞,自己給補上了。而且還深信不疑。

史可先笑:“為孩子的嘛,我應下了。這事我跟我爸說去,包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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