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38)
甜甜說要收拾房間, 吃完飯老三就順勢把人給帶走了。
到了樓下,老三就打發甜甜先上樓, “……我跟清輝說點事情……”
“啥事不能回家說?”甜甜指了指樓上,“家裡多方便。”
並不!
清輝才說:“你先上去吧。瞎打聽啥?”
甜甜瞪了清輝一眼:“給我鑰匙。”
清輝摘了鑰匙遞過去, “簡單的打掃就行了,彆在屋裡可勁的折騰。”
看著這姑娘連蹦帶跳的上樓去了, 老三更愁了。
都說的那麼明白了, 也沒理解他就是想避開她說幾句話, 完了回絕了她,她也不見惱。半點都沒多想。
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了,老三才說:“甜甜不能去你四叔那邊。不合適?”
清輝不解:“怎麼不合適?她絕對不會在外麵多說半個字。關鍵是她就算聽到啥也不明白。”
老三眼神複雜的看清輝:“既然你知道, 你怎麼還找這麼一姑娘?”
清輝摸摸鼻子,卻沒有言語。
老三繼續剛才的話題:“她是啥也不明白。可這啥也不明白才更糟心。你說家裡來個客人,她直愣愣的想說啥說啥, 合適嗎?進出你四叔家的, 有幾個是普通人?有規矩的人家, 從司機到保姆, 都得規矩。你送去的倒是可靠了,可那是給家裡請了個祖宗。沒聽見嗎?叫清寧回來給她帶水果,還得是她愛吃的。”
清輝歎氣:“那行吧,叫人回來就叫人回來吧。”
老三這才道:“你跟這姑娘……不合適……彆說我同意不同意,你媽那壓根就不能同意。”
清輝就說:“我說不想結婚, 我四叔還踹我。”
老三抬手就打他:“那是你動機不純!你不跟人家姑娘結婚, 你禍害人家乾什麼。你那不是耍流氓嗎?踹你?那是輕的!”要是你二伯, 不得打劈了你!
清輝的麵色反倒嚴肅起來了:“爸,我這情況,就得找個沒心眼的。”
老三看她:“你啥情況啊?比人家少啥了?”
清輝捂住頭:“您總說我媽我媽,我知道你說的是家裡的我媽,但外頭我還一個親媽呢。咱家的情況就比彆人家複雜……在甜甜前麵我還交過一個女朋友。中專畢業,不是咱自己公司的人,就是在咱住的大廈這邊,物業公司上班的。反正就是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處著唄。也比我能大三歲多點,那個時候考上中專的,其實人家學的都挺好的。人也聰明。我是真打算跟跟她結婚的。她開始的時候不答應,說不到結婚年齡,不給登記,擺酒什麼的法律也不認。那我就說就再處幾年再說。然後那次剛好我二姐給我送吃的,我四嬸做的我沒空過去,我二姐開車 給我送來了。我出來取的,沒跟我二姐說,結果那姑娘在窗戶上看見我二姐了,關鍵是看見我二姐的車了。回來問我那是誰,我說是我二姐。堂姐。她馬上就問,那你親戚就都挺有錢啊。我當時沒作聲,隻說沒啥錢,貸款買的。她也沒再問,不過跟我冷戰了好久,覺得我是敷衍她,沒說實話。後來和好了,一次我們去外麵吃飯,結果碰見那個跟我媽特彆熟悉的喬南南姐了。南姐開的那個車,是掛著軍用牌照的。我也不是很懂那牌照上的貓膩。結果她認識。南姐當時就說,有女朋友了?怎麼沒聽你二姐說啊?瞞著家裡的?看來你媽也不知道。等著吧,等我跟你媽告狀。這是跟我開玩笑呢,當然不會跟我媽說這閒事。但她聽到耳朵裡了,回來又問我說,咱家是不是特彆有勢力。隔了一周,就說叫我跟她回家去見她父母,然後她父母要是願意,年底就能結婚。我當是沒直接答應,心裡其實是有點怕她看上的是咱背後的背景。結果沒答應,她就跟我各種鬨,說我不是真心的,啥也不說真話,也不帶她見家長什麼之類的。我被折騰的累了,我就說,咱家有點小錢,在京城是有房,也有車。我沒學曆,但肯定不會叫她吃苦受累。她問我媽,我就說那是後媽,後媽有親生的孩子……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天走了,打電話也不結了,我去物業找,她也辭職了……徹底的就消失了……”清輝雙手一攤:“你看,她當初跟我交往的時候,她就知道我是一個家裡有點錢,有房子沒學曆的這麼一個人……願意交往,就證明這條件是能接受的。但一旦覺得我可能還有更深的背景,心立馬就不一樣了。她希望我有有錢的親戚,能開的起豪車……她希望那個背景深厚的媽是我親媽,能借上勢力……等我否認這個……她心態平衡不了了……事實上,我過日子是不能跟我叔我嬸我這些堂兄弟姐妹常伸手的。事實上也是,跟我媽的娘家咱們基本不走動,除了我媽,誰都不會跟著回去的。一年一次飯還是看在我媽的麵子上大家聚在一起的。這幾年咱也確實沒麻煩人家什麼。我親媽也確實是另有其人。我達不到她心理的預期,然後分手了。”
清輝長歎一聲:“你說著是女朋友都這樣,這要是娶的精明的回家,家裡的這個關係她都摸清楚了。咱從人之常情上來說,她會不會想著借力?她能對我媽很好,然後能求我媽為她出麵辦這個那個的,有沒有這個可能?就跟那個鳳蘭家似的。她那個娘家的嫂子的娘家侄女侄兒都求上門。是鳳蘭不精明還是老秦家那女人蠢了?都不傻!那為啥最後成那樣了呢?我四叔四嬸是不會慣彆人那毛病的,其結果就是越來越疏遠。”他抬頭看著天,“這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就是我還有個親媽。等真有一天她回來了,我能不管嗎?要管,我能避開我媳婦嗎?得叫她心甘情願……可談何容易?清涓都做不到心甘情願,一個跟我媽本沒啥關係的,家裡有個明理的婆婆,誰願意搭理我媽。傻姑娘好!傻姑娘不用猜心思。隻要對她好,她就能傻傻的聽話。”
這個理論啊!
老三嘴角動動,能說啥呢。
清輝都說了,他還有一媽呢。這個選擇顯然也是考慮的很長時間的。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回家的時候家裡已經打掃好了,電視開著,甜甜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見人回來了,趕緊起來了,“爸,熱水器開著呢。隨時能洗澡。剛才吃好沒?要不要再做點,下點掛麵?”
老三擺手:“路上累了,我先睡了。”
等臥室的門關上,甜甜才問清輝:“開著電視裡麵能聽見不?”
清輝隻說:“聲音放小點。”
等過了十點,兩人都躺下了,清輝才說:“明兒我帶你回四叔那邊收拾東西……”
“好!”甜甜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不在那邊乾了?四叔家那邊挺好的。”
清輝就道:“你是覺得挺好的,可我看著不好?”
“你說不好就不好了?”甜甜不服氣,“四叔四嬸還有二姐和清遠不知道有多喜歡我。”
清輝心裡歎氣,語氣卻又嚴肅了起來:“你去是乾什麼的?一月一千五是你那麼乾的?”
“我怎麼了?”甜甜蹭一下坐起來,“我又哪裡做的不好了?”
“你隨便改了稱呼這事,我就不說了。”清輝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就算你進了門了,是我媳婦了。那家裡有長輩的時候,你能隨便拿主意嗎?叫來一起吃飯?是我叔說話了還是我嬸子說話了?你叫這個叫那個,當家做主了?”
甜甜脖子縮了縮:“一家人嘛,坐在一起吃頓飯……”
“就是這麼想著,也得先問問長輩的意思。”清輝回頭瞪她,“這不是客套,是尊重。是禮貌!”
“我錯了,以後我不會了。”甜甜躺下,挨著清輝不停的蹭,“彆生氣了。”
清輝把甜甜的手拍開,接著道:“家裡吃什麼,不吃什麼,你得問問家裡人的意見。清遠不愛吃白豆腐,哪怕是你麻婆的再好,他也不愛吃。乾了這麼長時間,你知道嗎?桌上有麻婆豆腐,你還往清遠麵前放,你乾的可真是精心?”
“那你當時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甜甜覺得委屈的不行,“你當時不說,現在又來訓我……”
“堂前教子,人後教妻。”清輝厲聲嗬斥了一聲,“我在人前不說,是顧著你的麵子。你要不要聽,不要聽算了……”
甜甜的氣一下子就弱了,“哦!你說嘛,又沒不讓你說。你說我就改嘛,凶什麼?”
清輝這才接著道:“彆管跟誰相處,都記著,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彆老琢磨占誰的便宜。就是我爸我媽那,我下麵還有倆妹妹的。彆覺得他們的就該是咱們的。長輩給多少拿多少,不給,就彆老想占便宜搶著要。就跟叫我二姐捎帶的買水果一樣。我四嬸肯定給你買菜的錢的,我二姐把水果買回來了,你就省出一點能貪汙了是不是?在你看來,二姐反正不是外人,二姐反正也不缺那點錢,是不是?”
甜甜不敢說話:“你給的零花錢太少了……”
“少了你跟我要。想要什麼我給你買。”清輝轉過身來,“明兒就把賬目理清楚,把該退回去的多餘的錢都退回去,知道沒?”
“知道了。我都記得挺清楚的。”甜甜又拉清輝的手,“我都記下了,彆生氣了。”
清輝又一把把她拍回去,“還沒說話呢。聽著!”
甜甜怒道:“我到底還能不能說話了在你家,我攏共就說了幾句話塞,咋還有不對的?你就是想故意挑刺……”
清輝吧嗒一聲把燈給摁亮了,“我家就這樣。你要是能改,咱們就繼續。要是實在受不了,我不勉強。說不定出了門遇到個好的,你還能過更好的日子呢。”
甜甜扔了枕頭過去,“你說!你說!我看你還能說出啥子!”
清輝就說她:“你今兒說我大姐的都是啥?你以前在工地上,學的那些糙話給我忘了!我們家跟你們家不一樣,平輩之間把私密的事說出來當說笑話,我們家不一樣。姐姐就是姐姐,哥哥就是哥哥……”
“開個玩笑又不是什麼大事?”甜甜瞪著清輝,“你無理取鬨,你要這樣我還咋說話……”
“那就彆說話。”清輝瞪眼,“你那是開玩笑嗎?他們是有文化有涵養的人,他們的圈子不一樣,而且我們是小的,得敬著。我要是拿你爸你媽的事開玩笑,你樂意不?”
“胡咧咧啥子!”甜甜雙手叉腰,“敢胡咧咧一句你試試?”
“這不就結了。”清輝白她,“在我們家,就是長幼有序。年長的就得當半個長輩尊敬。不能隨便開你那些你覺得沒關係的玩笑。”
“那我見你你家大姐二姐,說啥子?她們說的我又不懂。”甜甜抿嘴,眼圈都紅了,“我要是再不跟她們說話,這家裡我跟誰說話去?我跟大嫂子倒是能說到一起,可她也沒時間。”
“那你就跟大嫂子學。沒事你找大姐二姐乾啥。還不是想占點小便宜。看人家不穿的衣服你覺得好,想要。看人家的化妝品好,想用,是不是?”清輝就說,“你看大嫂子,都是為了孩子。咱將來也都有娃兒。這京城的房子多貴,城裡的姑娘沒房子都不嫁的。這將來不管是閨女還是小子,不都得咱們給買房子。你家還得給你哥娶媳婦。這得多少錢?你就不算算。這麼著,今年,你每個月給家裡賺五百,就是交賬給我交五百就行。多餘掙出來的,你都自己自由支配。這樣行不?”
“真的?”甜甜馬上喜笑顏開,“掙一萬,也隻給你五百,剩下的都是我一個人的。”
清輝點頭,心道:先找個月薪超過八百的工作再說吧。
擱在自家公司是不行的,自己把自己當老板娘似的,嘴上指派活指派的可順溜,但卻懶的自己動手乾了。
這樣下去當然不行。
不管中間的過程怎麼樣,反正甜甜是帶著憧憬入睡的。
睡著了嘴裡還嘟囔:我攢夠三百八就買那件裙子去。
清輝睜著眼,給她把蹬開的被子蓋上,看她睡的香,不由的罵了一句:沒心沒肺!
然後第二天,林雨桐上班去了。清寧接到了甜甜退回來的兩百三十七塊六毛,“給的家用剩下的……”
清寧就看清輝,意思是:這是啥意思?
清輝跟清寧擠眼睛,示意她收下。
清寧愣了一下,就收下了。當著甜甜的麵也不好多問了。
等甜甜去收拾東西了,清輝才道:“我爸的意思,覺得甜甜在這邊不合適。也是我欠考慮。隻想著牢靠的事上了。”
清寧擺手,卻轉移了話題:“你爸答應你跟甜甜的事?”
清輝搖頭:“不答應。”
“那咋辦啊?”清寧就問,“你媽那邊更不好說的。”
要知道咋辦就好了。
這不是也愁著呢嗎?
等把兩人送走了,清遠才舒了一口氣,家裡有個不怎麼熟悉的小姐姐,特彆不方便,晚上上個廁所,都得穿的差不多整齊了再出來。
反正就是很不方便。
四爺和林雨桐卻沒時間關注家裡這點瑣事了。最近氣候可有點不正常。
jun隊高級將領中不光是查出了巨貪。一牽扯就是一大撥人。
喬家有兩位旁支都被牽扯進去了。
很有種大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林雨桐突然有點反應過來,這到底是周局長對自己兩人說的是假話,還是他本身也被誤導了。那個白嬸到自家真是為了清寧,而不是從自家這邊入手,想拉扯的卻是喬家。
一旦這麼想了,就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更大。
她回家跟四爺嘀咕,然後狐疑的看他:“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看出什麼?”四爺拍她:“不管看出什麼來了,咱們都隻能是‘關心則亂’。”
林雨桐眯眯眼睛,心裡卻歎了一聲,有些事不挑明是最好的。
又過了一周,喬南打電話給清寧:“……一起吃個飯,地方你定……”說完又特彆嚴肅的道:“帶兩個朋友給你認識。”
清寧隨口應了,掛了電話才有點反應過來,吃個飯,就是帶朋友哪裡不能見麵?非得這麼強調乾什麼?
她給她爸打了電話,主要是想問跟喬南現在見麵合適不合適。
四爺皺眉,“給成海打電話,叫他安排。”
誰知道那天就那麼‘巧’,清寧在走廊了碰見了她爸。跟喬南帶來的兩個年級稍微大了一點的朋友進了包間的內室,不知道談了什麼,但卻談了兩個多小時才出來。
喬南看起來有些焦躁,可清寧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家的時候才問她爸:“是不是出事了?”
四爺也沒瞞著,儘量說的叫他們都聽的懂:“……有個詞叫樹大根深,又有個詞叫做枝繁葉茂。樹大根深,就遮擋了彆人的陽光,妨礙了彆人的生長。爭奪同一片土地的養分,同一片天空的陽光……”
清寧和清遠點頭:喬家就是根深的大樹,而其他的樹想爭取更多的養分,更多的陽光,就隻有乾掉它!
怎麼樣乾掉它呢?
四爺就說:“枝繁葉茂嘛!砍了枝掃落了葉,好歹能多撒點陽光下去。現實擼葉子,再是砍樹枝,等枝葉不多了,就該連根拔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