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40)
幫著舍友在校外的地下室布置完愛巢, 抽空跟在附近的於文文一起吃了頓飯。
問起之前忙什麼呢?
她就說了, “……哪怕看著艱苦, 可覺得她還是很幸福……”
於文文搖頭:“三月五月覺得幸福, 三年五年呢?之前我也一直覺得, 跟江水結婚, 真就未必一定看上他們家多有錢有勢……可是又不能不承認,幸福指數是不一樣的。”
清平就抬頭看她:“你婆婆沒難為你?”
於文文搖頭:“生了個兒子, 婆婆雖然還是對我不滿, 但也沒再怎麼為難。”
“沒想著出來工作?”雖然各有各的選擇, 但做全職太太,還是太可惜了。
於文文喜歡清平的原因就是, 隻要跟她關係好, 哪怕對方會誤會,她也會委婉的給出對方一個在她看來比較好的建議。比如提醒自己出來工作。
“我找你就是為了這個。”於文文忙道, “你說我這情況,去乾點什麼工作?老師?開家店自己打發時間?”
清平就說:“……當老師時間不自由吧。開家店當然不指著它賺錢,但女人不全得是經濟獨立, 但至少得有經濟獨立的能力……其實,要我說,之前你們家那位不是一直在做慈善嗎?貧困山區修路修學校,這些他恐怕顧不上那麼些了,你為什麼不接管?”
名聲又好, 又確實是做了有意義的事情。
江家不缺錢不缺勢, 兒媳婦做的是善事。你婆婆還能怎麼刁難你?
於文文愣了一下, “……這行嗎?”
“你回去商量商量唄。有什麼不行的?”結了婚就成了小媳婦樣,這不好。
結果回去一說,江水是覺得怎麼都行。但是婆婆說什麼都不答應。
“孩子還這麼小,你就狠心扔下孩子到處去跑。”江水媽氣的直運氣,“在家裡怎麼了?我在家裡一輩子,你看來是落伍是是吧?”
這就是不講道理了。
江水要說話,被於文文拉住了,她說:“媽,是我考慮不周。”
這事就這麼擱置了。
晚上躺下,抬起雙手,在眼前不停的看,問江水:“在這麼養下去,離了你我就活不成了。”
“我定期給你卡裡存錢好不好?”江水這麼說,“在外麵我也置辦產業了,兩套房子,一個旺鋪,都在你的名下……彆覺得不安……”
不是安與不安的事。
於文文翻身,不想說話了。
江水看著不是辦法啊,再這麼下去非得抑鬱了不可。找清寧:“你看咱們倆合夥乾個什麼,我這邊交給我媳婦……你們一起我放心……”
可我沒時間啊。
關鍵是,必然會激發人家的家庭矛盾的。
她沒急著回應,先打電話給於文文:“……其實你學學我姐也挺好的,我姐就沒打算出去工作,但也不是不賺錢……她有感覺就寫點東西,有看上的就會聯絡她……剛買了版權然後又寫了個小言情還是什麼我還沒來得及看,聽說台彎那邊有出版社聯係她了。你在家帶孩子,寫寫育兒日子什麼的……”
有事乾就行唄。
又不是真缺錢。
而且江水給值班的產業也交給她了,就是為了消除她心裡的那種不安。
這條件,乾點自己喜歡的事,不好嗎?
她自己本身又是學中文出身的,還是研究生畢業。
每天寫點東西,不荒廢專業,挺好的。
這邊掛了電話,那邊江水就歎氣:“……她以前哪怕是吃白飯,也是笑嗬嗬的,現在是桌上擺上一百道菜,也不見個笑臉……”
清寧就低聲道:“我說了你可彆生氣。”
江水白她:“說唄,我啥時候生過氣。”
清寧就說:“你們家的問題,出在阿姨身上。我這麼說你彆不高興。你整天在外麵跑,她卻整天在家裡。阿姨是不跟她吵,但光是冷漠,就足夠傷人了。這叫冷暴力!其實既然阿姨對文文姐不滿意,為什麼你們不搬出來住呢?每周回去一次,一起吃頓飯,不也挺好的。普通的人家,得叫婆婆幫著照看孩子,那是彼此過不到一塊但又不得不往一塊過。對你們家來說,完全沒必要嘛。孩子還是月嫂幫著帶的,阿姨能幫上忙的地方實在不多。你們家的房子多的住不過來,乾嘛擠在一個屋簷下?說起來,這是你沒處理好家裡的關係。阿姨那邊得由你去哄。給阿姨定個機票,送出去旅遊去。你把你手裡的那什麼慈善之類的事,托付給阿姨打理……你看她還有時間管你們不?誰都想活的有價值。哦!兒媳婦嫁進豪門自立自強,反倒是襯的做婆婆的如同一隻金絲雀?這不好!最理想的狀態,就是給兩人找到自己位置。彼此都忙了,誰看誰都順眼了。沒時間挑刺了!”
這話其實聽起來是有些道理的。
然後沒多久,林雨桐和四爺就聽江漢抱怨:“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了。老婆往山溝溝裡跑,兒子媳婦是徹底搬出去過小日子去了。想見孫子一麵得先打電話,成了我去人家家裡蹭飯了……”
聽的出來,抱怨歸抱怨,卻是真高興。
清平就覺得在這事上,她處理的卻是是不如清寧好。
清寧就說:“你是在老家見慣了守在家裡的那種婆婆,那種擠在一個院子裡過日子的婆媳相處模式。”
在老家,婆婆總是嫌棄媳婦不夠勤快,卻絕對沒有那種就想叫媳婦在家呆著,哪裡也彆去的情況。因此上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媳婦找活乾,應該能獲得婆婆的好感。
這是認識的誤區。
但這件事還是叫清平心有餘悸,心說,幸虧我是沒婆婆!
在家裡說這事,清遠一邊看電視一邊支棱著耳朵聽著呢。然後就扭臉問他媽:“您將來時個會刁難媳婦的婆婆嗎?”
四爺就拍他:“就不能是你媳婦不對,就非得是你媽刁難?”
白眼狼啊!
清寧就補刀:“你就不能找個順咱媽的眼的?”
林雨桐故意虎著臉:“今兒沒你喜歡的扣肉了。”
“媽!”隻不過說句閒話,要不要這麼認真?
“叫媽乾什麼?”林雨桐瞪兒子,“找你媳婦做去。”
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是有一道梅菜扣肉。
清遠一個勁的給他媽夾菜:“您多吃點……將來我一定找個叫老媽滿意的……咱不受兒媳婦的氣……”
林雨桐心裡歎氣:每個兒子都這麼說,其實到頭來妥協的還是當媽的。
就比如帶著清悅趕來的姚思雲,見到甜甜之後的表情,那真是一言難儘。
把清輝叫到林雨桐家這邊,姚思雲說了一句真心話:“我是沒一點能看上的。其實我看上看不上,這都不要緊。她得跟你過一輩子。孩子啊,媽是心疼你。這日子過的你累的慌。”
啥心都得你操。一點也指靠不上對方。你要是累了病了,她除了守著你哭,你說還能乾啥?
出去買菜,四塊五的菜錢,你給她五塊,多貪汙五毛都能那麼高興。
這不是愛占小便宜的事。
為人做事叫人看著小氣的很。
這在家裡,都是自家人,沒人去計較這個。但這帶出去,跟朋友相處,跟合作夥伴一起吃個飯也這麼來,是要壞事的。
姚思雲是揉碎了掰爛了的跟清輝說這道理:“……當然,你要是實在喜歡,放不了手,我也不能硬逼著你乾棒打鴛鴦的事。反正你的年齡還小,離法定的結婚年齡還遠。你有時間慢慢的思量去……”
沒說死活反對,但卻再刻意的拖延。
清輝想多辯解幾句都不能。
甜甜可能也知道清輝的媽不喜歡自己,在家裡蔫蔫的。清輝回來也沒起身,隻坐在沙發上抹眼淚,“要是你媽一直不喜歡我怎麼辦?”
清輝就說她:“那你就不能長進點,叫我媽稍微看過眼。”
“我要是長進的來,乾嘛跟著你?”甜甜白眼一翻,哼了一聲,哐當一聲把臥室門給甩上了。
清輝坐在沙發上,隻覺得疲憊的不行。
那邊姚思雲卻逮住老三:“……都是你……我說叫學醫,你非不聽,叫他出來了。這麼一點年紀,懂什麼?這不……都是麻煩事。他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歹不?長的是好是壞,是頂頂不重要的。隻要五官端正,品行好,這就是上上選。你看他找的那姑娘……除了長的好,還有啥?能喂塊兒八毛的計較……這計較還是隻往她自己的兜裡計較……占彆人幾毛錢的便宜就很高興,但你說她摳唆吧,她花起錢來也不見摳唆到哪裡去了……你聽見她管清輝要筆記本電腦了沒有……你說家裡有台式電腦還不行,為啥非要一個筆記本?就為了能躺在床上玩的?”說著,就捂住胸口,這是真氣的狠了。
老三給她順氣:“咱不氣,咱不氣行不行?這不是還沒娶進門呢嗎?”
姚思雲就是覺得特彆難堪。
她來的時候沒提前打招呼,清輝在跟他公司的幾個人打麻將。也不是賭,就是在家打兩圈,五毛一塊的打,聯絡感情嘛。
結果自己到了,他們打完一圈就停下來了。然後地上不知道誰掉了一塊錢,結果甜甜用腳踩住了,等人都走了,她看見她特彆高興的自己撿起來裝兜裡了。她沒敢下結論,說不定就是無意識的踩上了,然後對方走了,她撿起來了。就一塊錢,拿出給人家也不好看,裝起來也沒啥。於是她給她五塊錢叫她幫忙買一斤荷蘭豆。這玩意現在還挺貴的,一斤四塊五。小區門口停著一輛腳蹬三輪車,掛著牌子的,一斤四塊五。她進來的時候看見了,於是叫她去買一斤荷蘭豆去……回來問她:“是買了五塊的嗎?”
她趕緊‘嗯’了一聲,把拿著的五毛錢塞口袋裡了。
彆的都好說,但就這一點,她是一百個看不上。
彆說改不改的話,這毛病輕易是改不了的。這跟她有錢沒錢沒關係。
老三就說:“那孩子許是就覺得沒買五塊的,怕你說她。咱彆往偏了想。才見一麵,也彆輕易下結論。”
姚思雲的火氣降下去一些。是!很有可能自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總把人往壞處想。
那就再看看?
老三舒了一口氣,就怕為這個的,娘倆鬨崩了。
在京城沒多呆,一星期左右,兩人回去了。走的時候清輝去送,姚思雲都不搭理。
清輝心裡挺不得勁的,好長時間都覺得緩不過來。回家也沒個笑臉。甜甜就是沒心沒肺,也覺得壓抑的不行。
她現在跟花花是同事,兩人的收銀台其實就是背靠背。人不多的時候,兩人能聊幾句。
“……反正我咋做他爸媽都不喜歡我。”甜甜覺得特彆委屈,“也不想一下,還不是喜歡他家兒子,我乾啥受他家的氣?我現在出去一樣能找個有車有房啥都有,還不嫌棄我的,你信不信?”
花花不信!
“有車有房不嫌棄你的,還得像是清輝一樣年輕的……”花花就說,“那你可得好好找了。”
年紀大的滿足這些條件的倒是一大把,你為什麼不去?
甜甜輕哼一聲:“我是喜歡他,跟著他又不是貪圖他什麼。要是沒錢,叫我跟他去工地上搬磚,我比他要能乾。吃苦,我能吃苦。不就是吃苦嘛,對不對?可現在的條件不必要吃苦,對不對?有錢不花,這個攢那個攢的,然後呢?我跟你說,彆看我爸沒啥大本事,但是他的一句話說的特彆對,我覺得特彆有道理。啥話呢?他說了,人活一輩子,啥是自己的?吃到嘴裡,穿到身上,錢花到自己身上,這才是自己的。要不然你攢來攢去,你給誰攢?到時候眼睛一閉,雙腿一蹬,完了!啥也沒有了!一輩子過的虧不虧?”
花花就說:“所以你跟你哥得出來自己打工掙錢,而有的人家,家裡爹媽給攢下家底了,不需要跟咱們一樣辛苦。你看大姐,上了大學,還沒畢業呢,就考慮著出來不正經的工作。誰也不說啥?為啥呢?二叔二嬸給大姐把房子啥都買好了,一輩子也餓不著。她有啥可著急的?你爸過的舒坦,你就不能舒坦。你還想過的舒坦,你家孩子就不能過的舒坦。”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
自家兩口子這麼拚命,不就是叫孩子過的舒坦一點。
甜甜搖頭:“你這個想法就不對!你苦了一輩子,孩子就領情了?還不是該不孝順還是不孝順。能指靠誰去?掙一個花一個,花到自己身上不算虧。你就是太虧待自己了。”
花花沒說話,心裡卻道:甜甜要是給自家婆婆做兒媳婦,估計是剛剛好。她就屬於那種懶的動彈,隻要肉甜就行的人。反正虧了誰彆虧了她就行。
回去還跟清豐說:“清輝跟甜甜估計懸。”
兩口子你得往一處想日子才能過的下去。
結果呢,一個光是想著往家裡摟錢,一個光想著家裡有錢就得花,不花就虧了。
不能說人家甜甜的想法就是錯的,一個人一個想法,一個人一個活法。
甜甜的這種活法,有時候想想還覺得挺羨慕的。
清豐就說:“沒孩子的時候嘴硬,等有孩子了,她就不這麼想了。”
花花沒說話,心裡卻道:那可不一定。
不過清豐去公司的時候還是跟清輝說了這事:“許是你管錢管的太嚴了。她掙的你就叫她花唄。”
清輝不缺那錢,為了甜甜的事,家裡人這個這個說,那個那麼說,本身就焦躁的不行。
他乾脆把之前幫甜甜攢著的錢,都交給她了。
甜甜的哥哥談了個女朋友,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是他們的老鄉。清輝原以為,甜甜家會不願意,再怎麼說的,甜甜哥還是個沒結過婚的小夥子。可沒想到的是,甜甜說他爸不管,她媽也說不上話。也就是家裡不乾預。
那清輝沒道理還替甜甜的哥哥保管錢。把賬目跟人家那女朋友交割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