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3.鸞鳳來儀(37)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8086 字 7個月前

昊元子點頭:“明白!不就是叫我照著你們教的說嗎?你們叫我怎麼說,我在大堂上就怎麼說。是這麼一碼事吧。”

就是如此了。

四爺掏出一遝子紙遞過去:“背下來。”

昊元子看了林雨桐一眼才將紙接過去,翻看了一遍之後嘴角就帶了笑:“太孫殿下身邊,真是人才雲集啊。跟太孫合作,這次的選擇,應該沒錯。”

陳雲鶴對昊元子要背的東西好奇極了,可一個時辰之後,太孫出來並且離去,他進去看了昊元子一眼,隻看到他麵前的痰盂裡一堆燃儘的黑灰。

從陳雲鶴這裡出來,林雨桐又秘密的拜訪了一個人。

“你說誰來了?”牧仁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忙問了一聲。

這人低聲道:“是南靖的太孫殿下。您的朋友。”

朋友?

狗屁的朋友。

牧仁低聲警告屬下:“不要再說這種叫人笑話的話了。”這麼大半夜的來訪,還不定為的什麼呢。

自從來了京城,他就安分的在理藩院安排的小院子裡帶著妹妹清閒度日。哪怕被安排去國子監,他也沒那麼不知道分寸。隻以水土不服,休養身體的為由拒絕了,閉門不出。再說了,這南靖的京城,自己是一點也不熟悉。他需要時間去了解南靖的局勢和人事。

就連寶音,也被拘在院子裡不許出門。她倒是想去東宮找這位太孫,都被他攔了。不想死,就彆蹦躂。這是他的宗旨。

其實日子不算是難過。畢竟戚還算是這位太孫的親信,有他明裡暗裡護著,他們的日子著實是不錯了。

平靜的日子就在這個寒夜裡結束了。

牧仁請林雨桐進書房坐了,兩人相對無言。

林雨桐笑了一下,看了看環境,覺得屋裡溫熱,就知道地龍已經燒起來了。她點點頭:“可曾受了委屈?”

牧仁搖頭:“說實話,南靖真是個好地方。在北康,貴為小王子,在天冷的時候,也從來沒這麼舒服過。屋子確實是比帳篷好,不怕風吹日曬,不怕雨打雪淋。冬暖夏涼,舒服無比。”

林雨桐就笑:“安逸容易消磨誌氣!牧仁,你的誌氣被消磨了嗎?”

牧仁的眉頭輕輕的挑起:“你來,是有什麼話要說?”

林雨桐就問:“最近,可收到北康的來信……或是消息?”

“什麼意思?”牧仁渾身就戒備了起來。

“據說,北康大汗後宮中,好幾位妃嬪都身懷有孕了。”林雨桐就說:“想來,總不會一個小王子也生不出來。”

出身高貴的王子出生,一個靖女所生的牧仁,重量幾何呢?

“我來南靖之前,就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牧仁說著一歎,“時也命也,強求不來。”

“那倒也未必。”林雨桐笑了一下,指了指掛在書房沒有來得及收的地圖。那是北康的地圖,應該是牧仁根據記憶,一點點自己畫出來的。可見他一刻也沒有放下過北康以及他的身份牽絆。她起身,手指著北康和西海交界的一個地方,然後輕輕的在這個地方畫了一個圈,“這裡……你覺得如何?”

牧仁眯眼,“龜茲城?這裡,當然好了。涼州為三國邊界要塞,而龜茲城是西海與北康的要塞。如果非得有一比的話,它就是西海和北康之間的涼州。”

此地四周皆為山,中間有一大湖與涼州相通。地理位置十分優越。

不管是北康還是西海,垂涎此地久矣。誰占有這裡,誰就有了覬覦對方的資本。但同樣的,攻取這地方,比攻取涼州還困難。因此,不管是西海還是北康,都寧願取涼州而廢龜茲城。這裡固然有南靖富庶更值得覬覦的原因,但未嘗沒有龜茲城這個硬骨頭難啃的因素在裡麵。

“當年,涼州被拿下,汗祖父不止一次的想過從涼州過水路拿下龜茲城。”牧仁歎了一口氣,“可惜啊!北康人不識水性,更不通造船之術。好容易從靖國請去幾個工匠,他們也總是以各種原因死了。都說是龜茲城的那些野人下的手,可父王卻知道,是外祖父他老人家,在阻止這事。時間一長,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這地方再好,對南靖而言,也不過是雞肋。甚至連雞肋也不是。南靖占了這地方,不論是北康還是西海,都會視南靖對兩國有為敵之心。一個不好,便會陷入兩國的夾縫之中。所以,此地對於南靖而言,為智者所不取。外祖父盤踞涼州數十年,跟龜茲城常有往來,卻從不曾想過占有。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我不知太孫殿下何以突然提到此地。”

林雨桐在龜茲城的方位上點了點:“半個月前,龜茲城城主被殺,如今這裡一片混亂。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放你去龜茲城,且助你拿下龜茲城,你覺得如何?”

牧仁眼裡的亮色一閃而過:如果自己能拿下龜茲城,那麼,自己在北康的地位,就如同南靖的戚威。不可或缺!這是自己重返北康的資本,意義不可估量。

動心嗎?

這一刻,他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了起來,他動心了。

一喜之後,牧仁慢慢的收斂神色:這位太孫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給的蜜糖裡,隻怕藏著毒|藥呢。

所以,一時間,他沒有說話,隻是在細細的思量這件事。

但凡做一件事,總得有動機。那麼,這位太孫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換句話說,他在裡麵可以獲取什麼利益,或者是南靖可以得到什麼利益。

數百年以來,從來都是南靖與西海衝突,南靖與北康衝突。可說起來,彼此也接壤的西海和北康,卻少有衝突。因著四麵環山的龜茲城在兩國大部分交界處緩衝,所以,此地根本就不適合用兵。要想對對方用兵,除非借道涼州。

那麼就是說,龜茲城其實是兩國平衡的一個平衡點。

但如果這個龜茲城屬於兩國中其中任何一國,那麼這個平衡瞬間就會被打破。打破平衡的結局就是,北康和西海之間,隻怕再難太平。

這就是擺在明麵上的挑撥離間。

可是,這個誘餌太誘人了。明知道這裡麵包藏禍心,可是他還是想一口吞下。

這個決定對北康是福是禍尚且難料,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吃下這個餌,這位太孫一定會把餌投給彆人。比如那位今兒在朝上吵出來的那位西海攝政王的長子。想來他對這個餌的興趣要比自己濃厚的多。一旦如此,那麼對北康來說,就必然是禍了。

看似叫自己選擇,可是他娘的,這壓根就沒得選。

林雨桐就說:“選了,是你的機會,或許也是北康的機會。不選,你和北康都會沒有機會。我跟你是朋友,因此,我覺得應該由你先選。”

我該謝謝你嗎?

牧仁都快哭了。

林雨桐自己都覺得有點欺負小孩了,她和善的笑了笑,牧仁竟然從裡麵看出了幾分慈祥。真是見了鬼了。

他歎了一聲:“我得謝謝你。”這話說的有點咬牙切齒。

“不白送你好處。”林雨桐說著又笑。

牧仁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了,他哼笑一聲:“是有條件的吧。說吧!我聽著。我知道,若是不合作,你不介意叫西海那位王孫貴胄再選一遍。”

識時務!

林雨桐低聲交代了一番,牧仁眼裡閃過一絲疑惑,然後點點頭:“小事而已。說一聲便罷了,我自是會配合的。何苦這麼大費周章……”

“我不想欠彆人的人情。”林雨桐起身,拍了拍牧仁的肩膀,“告辭了。”

牧仁站著沒動,給氣的:還不想欠彆人呢!感情把自己逼的沒路可走,還是還自己人情了。我真謝謝你了!不光謝你,我還得謝你全家!

第二天三司會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員都到了,地點就選在刑部。

臨開審之前,聖旨又下了,派下來三個陪審的——武安王、三皇子,還有一個是閣臣萬芳園。

很有意思的陪審團,沒有一個是跟東宮一條心的。

彼此見禮落座,然後林雨桐就看向刑部的侍郎裴青:“裴大人,請吧。”

裴青起身應是,一拍醒目,就下令帶人。

昊元子就這麼被帶過來。

自古便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言,如今這話依舊作數。彆說這位是西海皇室,即便是朝中官員,隻要是官身,隻要是沒有定罪,也不能身戴刑具或是用刑的。

因此裴青就直接叫人搬了椅子,叫昊元子坐了。

“堂下何人?”他麵色平和,在眾人圍觀中並沒見怯色,也並去看林雨桐的麵色。

林雨桐嘴角翹起,太子推薦的這個人,還是靠譜的。

昊元子清淺的笑:“西海攝政王昊天長子,生母為南靖華氏嫡女。”

裴青再問:“西海皇室人口眾多,我大靖雖不能皆知,但攝政王聲名赫赫,我等皆有耳聞。並不曾聽過貴國攝政王有如此一子。你可有憑證?”

“自然。”昊元子點頭,從懷裡摸出一物,“此乃印信。另外……”他指了指地上的螞蟻,“大家可以看看,所有朝這邊走的蟻蟲,皆半路折返或是另尋他路。我身上有海黍子的味道,此味道可證明我是西海皇室。此印信可證明我是攝政王之子。再有,諸位如果真了解攝政王府,便該知道,攝政王府世子名諱為昊仲乾。‘仲’為次子,這便證明他之前確實有長子。至於諸位為什麼沒有聽過我這個長子,其實不用我說,諸位也該明白的。”

大家當然明白,這裡麵牽扯到設計南靖的事。時過境遷,才把西海給揪出來。這件事說起來滿朝大臣誰有臉麵了?

是細說不得。

裴青就看向萬芳園:“萬閣老您看呢?”是問還是不問了?

萬芳園皺眉,心說,太孫在上,你問我做什麼?但此時,卻容不得他推脫。見太孫閉著眼睛養神,他隻得揮揮手:“驗看印信。”

確實有西海皇室和攝政王府的標識,不是作偽的。

裴青這才道:“敢問,你何時以何身份來的靖國,來靖國又所謂何事?”

昊元子垂眸,“三年前以商人的身份來南靖,為的是曆練和遊學。”

裴青一拍驚堂木:“胡言亂語。有東山的石洞為證,也敢言遊學?”

昊元子一笑:“隻是偶爾發現此地而已,跟我並不相乾。”

萬芳園就看向林雨桐:“殿下,此人的口供與之前您在朝堂上所言,並不相符。”

這種事審了也是白審,昊元子既然真是西海的皇族,必然不會承認此事。太孫這是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當著這麼多人,就不信太孫敢屈打成招。

如今,隻看誰更丟人。

武安王嘴角翹起,露出幾分笑意。

三皇子卻不動如山,心裡暗笑武安王蠢。他真以為太孫是吃素的?自己是領教過這位太孫的手段的,說一句詭詐如狐,心思狠辣,一點也不為過。他敢開審,敢叫人審,就不信沒有做準備。

果然,就聽林雨桐對裴青說了一句:“彆廢話,叫人證吧。”

人證?

誰是人證?

把安慶公主請到堂上?

安慶公主隻怕恨不能現在就咬死他,還能為他作證。

可誰也沒想到,請來的是牧仁。其實好些個人還一時沒反應過來帶上來的人是誰。牧仁深居簡出,見過且記住他的人真心不多。

等表明了身份,才知道:原來是北康的質子啊。

這個,性質便不一樣了。

不管是萬芳園還是武安王亦或是三皇子都挺直了腰背。即便牧仁不開口,他們也知道,事情複雜了。不光有西海,還牽扯出了北康。

那麼這要麼不出事,可一旦出事,一定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給大王子看座。”林雨桐親自開口了。牧仁就被安排在側麵,看得見正堂,也看得見堂下。

裴青就看牧仁:“敢問大王子,不知道堂下此人,您可認識?”

牧仁看了此人兩眼,心裡感歎了一聲血緣的力量,長的還是有些相似的。他微微點頭:“認識。”

“可知是什麼身份?”裴青又問道。

“於公,此人乃是西海攝政王府長公子,於私,他算是本王子的伯父。他與父汗,為同母異父的兄弟。北康跟靖國不同,民風開放。靖國隻從父係,但北康……和西海皆沒有這樣的講究。”牧仁笑了笑,“所以,他是父汗的哥哥。”

這話一出,眾人就不由的麵色難看了起來。

北康的那位太後對汗王有什麼樣的影響力,靖國皆有耳聞。而這位太後對靖國的恨,大家更是心知肚明。可偏偏的,她還是西海攝政王的老情人,兩人之間還有個兒子。

當然了,說私情這樣的事,有些上不得台麵,更有些幼稚。

但這些瓜葛和牽扯,卻極其容易促成兩國的某種合作或者說是聯合。

他們能合作什麼呢?

國與國之間,無非就是利益。

他們之間,恰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靖國。

一個啃不動,兩個合起來,未必就不能咬下一塊肉下來。

頓時,整個刑部大堂,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萬芳園卻眼神一閃,問道:“大王子,您是北康的王子,這點毋庸置疑。但您既然是北康的王子,又怎麼會說出如此的話來,您可知,您這話是背叛了北康嗎?您有什麼動機這麼做?”

眾人一愣:是啊!他隻是一個證人,隻說一句不知便是了。為什麼要說出這一番話,明顯對北康不利的話呢?沒道理嘛!除非他說的不是真話!

牧仁抬起眼瞼,看了林雨桐一眼,這才道:“原因有二,第一,父王即將有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或者更多的王子,個個出身比我尊貴。請不要忘了,我的外祖父是戚威,我的母親如今正在涼州的公主府中休養。我的身份隻會越來越尷尬。第二,你們的太孫告訴我,他會助我拿下龜茲城。請問,有這兩個原因,我為什麼不說?”

萬芳園啞然。第一個原因,是說他在北康的地位不穩了。身為質子,如果在北康的地位不穩,結果很可能就是淪為棋子,不得善終。更有他的出身,他的親人等等的因素在內,出於自身人身安全的考慮,為自己找一條活路無可厚非,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第二個原因……

他沉吟了片刻,便明白太孫此舉的用意。哪怕此次就是來找茬的,也不由的為太孫的謀略叫好。龜茲城一旦歸了牧仁,北康未必就一定得利,但西海和北康之間的聯合或者合作,卻一定會土崩瓦解。

而從中獲利最多的,其實就是這位大王子。他為他自己爭取了一線生機,當然了,也可以想,占據了龜茲城,雖然攪亂了西海和北康的布局,卻也同時為北康贏得了一次可以劍指西海的機會。從靖國失去的利益,可以從西海討回來。對他而言,這算是背叛了北康嗎?隻怕他覺得未必。既能保全自身,又不算是完全意義上的背叛。他有理由站出來,做證證死昊元子。

他歎了一聲,這茬沒法找了。太孫找來了一個沒法辯駁的證人,引出了一件不能不重視的事件,布下了一個不得不按照他設定好的路線走的局,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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