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噗嗤’的笑了一聲,又有人喊:“這就是那什麼東施學西施……”
東施效顰?
是了!被褥鋪著當地毯,床單窗簾裹在身上當長裙。
這不是出洋相嗎?
這可真是夠熱鬨的。林雨桐一邊站在樓道裡炒菜,一邊聽著那邊兩口子吵架。
錢思遠說啥了她沒聽見,隻聽見程美妮聲音:“……彆人笑你也笑!我現在是全廠的笑話了,你滿意了?跟著你,一天的好日子都沒過上。人家怎麼就有漂亮的衣服穿,我就沒有?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連給我買一件衣服的錢都沒有,我還跟你過什麼勁?”
“不過趕緊走!”錢思遠也急了,“你一拉煤的,你說你穿一長裙子,能乾活嗎?有多大的能耐你端多大的碗,覺得跟我過不了好日子?容易啊!另找一個去!慢走不送!”
然後門猛的被打開,程美妮衝了出來。狠狠的瞪了一眼穿著長裙配著高跟鞋靠在門上看著蘇瑾炒蛋的林曉星一眼,跑出去了。
樓道裡看熱鬨的在錢思遠追出來之前,都收回視線,一副很忙的樣子。
桂蘭還特備一本正經的問林雨桐:“鍋裡燉啥了這麼香。”
林雨桐就說:“排骨,今兒吃排骨麵。”
桂蘭還沒說話呢,苗家的鐵蛋坐在他家門口的小板凳上,跟他媽說:“媽,我要吃排骨麵。”
說著,娃的口水都下來了。
苗家大嫂挺尷尬的,其他人都笑。林雨桐就笑看孩子:“等會子,等做好了,嬸子給你盛一碗。”
“這怎麼好意思呢?”苗大嫂跟林雨桐還不算熟悉,確實是不好意思。
桂蘭就笑:“門挨著門住著,就是一家。娃兒吃口飯嘛,誰家將來能沒孩子?進了樓,孩子就是大家的。”
這話中聽。
這個話題大家都嚷著說好,那邊就有人說林曉星:“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得男人伺候著吃喝。”
林曉星下巴仰著:“叫他伺候,那是他的福氣。”說著,扭身回去了。
等蘇瑾端著菜進去,門關上,林雨桐就聽到不少人嘀咕:“牛氣什麼呢?哪有那樣當女人的,遲早得吃虧。”
如今這,強調男女平等了,那其實是因為男女是極度的不平等,才要一直強調男女平等。
像是這樓裡吧,彆說像是錢思遠這種叫錢美妮滾的,就是苗家富,也動不動對著老婆爆粗口和動手。這都不是新鮮事。女人們呢?也不覺得被男人打了就是丟人的事。
苗嫂子就說:“你姐倆啊,都嫁的好。”當姐姐這邊呢,沒見過兩口子高聲說話的。當妹妹那邊呢,甜蜜的能溺死人。
林雨桐笑笑沒說話,她其實也知道,這些人背後說她跟曉星:不就是有個好爹嗎?
娘家得力,男人不敢不好。
這叫人怎麼解釋呢?愛怎麼想怎麼想去唄。
得空了,她就拿四爺做的木槽子,弄的土,澆點水,種上大蒜撒上青菜香菜這些,要不然,儲物格上該放什麼?
暖氣很給力,外麵鵝毛大雪,裡麵也溫暖如春。陽台上還專門放了個小架子,專門種點菜吃的。想著等長起來了,好歹能以此為借口,偷渡點出來改善改善。
不過越是到了年跟前,就越是繁忙,很快就顧不上擺弄這些了。
忙什麼呢?
一年了,賬目該清了。
林雨桐這種大拿,就開始受歡迎了。凡是理不出頭緒的賬目,都找林雨桐。
尤其是今年這種大麵額的錢幣使用以來,各種的不方便,各種的出錯。林雨桐一下子就變的搶手了。
當然了,每次出去,絕對不會空手回來。
各種的福利票,拿到手軟。竟然也不比四爺這大半年弄來的外快少。
本來兩口子工資就比彆人高,再加上有機會賺外快,日子過的自然是有油水的。今兒燉排骨,明兒就換豬蹄,後兒還能做一隻肚兒包雞。連常不常蹭飯的鐵蛋跟著都吃的胖了一圈。
蘇瑾見曉星好幾次都流口水,就說:“要不,明兒咱也買一隻雞?”
“不行啊。”林曉星搖頭,“商場裡有一款從大shanghai新來的高跟鞋,大紅色的可漂亮了。你不是說過年的時候要回你們家嗎?沒有行頭怎麼行?”
蘇瑾就愣住了:“年終獎……都拿去買鞋?”
“我想要嘛。”曉星嘟著嘴,胳膊勾著蘇瑾的脖子:“特彆好看!真的真的特彆好看。”
“其實我覺得你那雙黑的就不錯,也特彆好看。”蘇瑾就說,“我給你擦油,擦的亮亮的,配你那條紅裙子,最好!”
“那是你沒見那雙紅鞋子。”曉星坐直了,“走!今天咱倆就上商場去看看,看看你就知道了。不一樣的。”
然後一進商場,曉星就不高興。
她看見她姐夫正叫服務員拿一雙也特彆好看的棕色平底皮靴:“三十八碼的。”然後把鞋接過來,還蹲下去給她姐穿。她姐就坐在一邊笑,從棉鞋裡抽出來的腳上穿著那種她一直沒舍得買的白色羊毛襪。
林雨桐在外麵,被四爺弄的不好意思:“我來!”
“犟什麼?”四爺拂開她的手:“一路的冰碴子,鞋不防寒不防滑不行。”
主要是路不好,積雪的地方都有到小腿肚的。沒有一雙好鞋腳受涼啊。
林雨桐之前是給四爺拿出過兩雙鞋的,男人的鞋款式就那樣,也很少有男人去八卦,說你的鞋是哪兒買的。但女人不一樣啊,林雨桐敢穿一雙新樣式的鞋出來,一路上不被人問一百遍,也會被問八十遍的。商場上的鞋就這三五種款式,有沒有的,這些女人的眼睛尖著呢。
因此,她的鞋想作弊都不行,就得出來買。
她腳上的布鞋其實沒那麼冷,就是防滑沒來得及做。四爺就說買雙好的。
然後就看上這雙鞋了。價格得多貴?頂兩人一個月的工資。
看四爺伸手嫻熟的幫她把鞋穿好,然後起身,他說:“起來走走,看合腳不?”
隻要不是奇形怪狀的腳形,尺碼標準,就挺舒服的。
這個時候的鞋,說是牛皮的必然就是牛皮的,一點不摻假。
挺舒服!
見兩人要走,林曉星趕緊拉著蘇瑾出來避了避。
林雨桐早知道這兩人來了,人家不打招呼他們也裝不知道,直接出門去林家了。
蘇瑾等人走遠了才說林曉星:“避什麼啊?多不好啊!”
“我不想看他倆那樣。”林曉星說著,就嘟嘴,“你都沒給我穿過鞋,係過鞋帶。”
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但林曉星不想看也不成啊!林雨桐懷孕了,等肚子大起來,四爺肯定得幫著係鞋帶的。業務那麼熟練了,一看就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乾這活。
過年了,添了這麼一件喜事。
林家能不歡喜嗎?
喜大發了!
林百川托人專門買了一隻奶羊,就放在後院:“養著……這個得好好養著。以後妞妞得天天喝羊奶,等孩子出生了,這奶羊的作用更大了。”說著就說起了大原,“這小子兩個月之後就斷奶了,可不就是靠的奶羊。”
常秋雲心裡歎氣:誰說不是呢?一個接著一個生,懷上小的,大的就直接沒奶了,就得受可憐。家裡的三個孩子,一個是羊媽媽養大的,一個是米湯米糊糊養大的,隻妞妞是吃奶吃到兩歲上。可惜了羊媽媽,山洪來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要不然,大垚也能喝口奶啊。
沒奶吃的孩子不好養活。
常秋雲就跟林雨桐說:“生完一個歇上兩三年再生!這一個趕著一個的,你累,對孩子也不好。”
等四爺不在跟前的時候,她又問林雨桐:“將來生下來,誰看孩子,你想過了?”
這是個問題。
不能一年都不上班啊!
常秋雲能幫著看的,但她才三十多歲,這往後工作二三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叫她放棄工作……沒這道理!
林老太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就說:“還要孩子想什麼,肯定是我跟著過去了。我可得幫著我們妞妞把孩子帶大的。”
“那等大原大垚結了婚有了孩子呢?”常秋雲就故意這麼問。
“到時候再說。”老太太也不說不看孩子,但如今嘛,肯定是先顧著這一個。
老太太利索,又愛乾淨,人又精明還不愛挑事,世情也都明白。
林雨桐心裡想著叫老太太去那邊了。
說是老太太,其實也就五十出頭。真不算是老!如今過了四十歲能充老人,五十確實是老太太了。可林雨桐就覺得,好好調養調養,老太太一準能長命百歲。
常秋雲就指了指裡麵:“跟老四好好說,你那婆婆估計也心熱著呢。那個兒媳婦進門這都四五年了吧,一直就不生養。盼孫子,她都盼魔怔了。”
這個真是!
每次的信裡,都有問:啥時候能生孩子啊?
四爺是一概不理會。錢啊物啊的給,但彆的話,最多也就是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其他的一概沒有。
林雨桐就說:“要是願意來,住幾天也行。你放心,常住不了。”
如今這種情況,林雨桐肯定是跟娘家跟親近的。至少一家子都對這個孩子表示出了極大的歡迎。大原不是個嘴上會來事的,但是吧,嘴拙心實啊。得空了就給孩子做各種的玩具,什麼木鴨子木小狗,不是很像,但也是一點一點自己做的。大垚呢?比較賊,在外麵也活道。跟那些同學混的熟,什麼棗子核桃凍梨凍柿子的,都能給林雨桐淘換來。雖然量不多,一把一個的,但如今這年月,寒冬臘月的,弄來這些就不容易了。
林百川呢?得空了就帶著警衛去城外的野溝子裡去砸冰麵兜魚,彆看魚不大,但這燉了湯,也是養人的好東西。
從年前,林雨桐就跟四爺回林家住。一直到過了正月十五,不到二十天的工夫,林雨桐都胖了三斤。啥活也不乾,就是吃喝。
要麼說,當閨女的都愛回娘家呢?
正月二十正式上班,回去過年的,這幾天也都陸續的回來了。
見林百川一大早就叫門給他大閨女送羊奶,大家夥就都知道:哦!神算子懷孕了。
蘇瑾起來上廁所回來,看到自家的灶台上放著水壺,擰開一看,是一壺還熱著的羊奶。他心裡就有數了,拿著進去就道:“曉星啊,嶽父剛才來過了。你看,給大姐送了,也給你了。”
林曉星從被窩裡探出頭看了一眼:“我不愛喝那個。給大姐放她家案板上。”
可這怎麼著也是你爸的心意。
蘇瑾就後悔:“應該早回來幾天,該去拜個年的。你看,多失禮。趕緊起來,沒過正月還不算是晚。去買點東西,拜個年去。”
林曉星蹭一下坐起來:“錢都花完了,拿什麼去啊?”
蘇瑾就翻衣服兜:“走的時候我媽還給我塞了點錢……”
林曉星抿嘴不說話,一說他媽她就一言難儘。
她煩躁的起床,抓了抓頭發,然後指了指櫃子:“上次我表姐給我拿了幾斤紅糖……你把那個拿出來……”
“乾嘛!”蘇瑾就說:“那東西不能動。你看你每月疼的那樣。”
“叫你拿你就拿唄。”林曉星端了臉盆出去,叮囑蘇瑾,“把羊奶跟紅糖都給我姐放她家櫥櫃上。”
蘇瑾看著她出去,就笑,嘀咕了兩聲:“彆扭的性子。”
他沒動,等林曉星梳洗回來就說:“要去你去,我一大男人,還是妹夫。一大早的上門,方便嗎?”
誰叫你進去了?
“那碰見也尷尬啊!”反正就是不去。
林曉星撇嘴,拿了東西出去,正好碰到出來做早飯的林雨桐。她把東西遞過去,“我看見羊奶就惡心,不喝。你喝了吧,倒了怪可惜的。還有這紅糖,大概快過期了,味道不好了。我一個月喝不了多少,留著肯定就壞了。你抓緊把這都喝了。彆糟蹋。”
然後把東西撇下,轉身就走了,進了她家的房間門,還不忘把門甩的‘哐當’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