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範雲清,坐在房間門口的台階上。吳老太帶著吳榮在門口的空地上玩。有意思的是,每個去廁所的人,範雲清都會不由的扭臉看一眼。不光是進去的時候看,出來的時候也會看。
看進出上廁所的人,要是隨意的瞟一眼就罷了,這麼特意的關注,這可不是有教養的人乾出來的事。
林雨桐覺得廁所裡,隻怕是有些貓膩的。
上課的鈴聲響了,範雲清起身,將袖子放下,然後拎著布包,像是要出門。不大工夫,吳老太也帶著吳榮,從學校大門出去了。
林雨桐舉手,跟上課的專家說:“肚子不舒服,要去廁所。”
都是成年人了,老師放行,還叮囑說:“要是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
林雨桐表示感謝,然後下了樓直接去了那邊的旱廁。
廁所打掃的很乾淨,她站在裡麵,上下左右看了看。因為有蘇國的專家,人家哪怕不上這邊的廁所,這廁所也修的……怎麼說呢?就是漂亮。裡麵粉刷的也很好。甚至頂棚上還有燈泡。四麵是平整的牆壁,能藏東西的,除了地麵就是沒吊頂棚的廁所橫梁了。地麵不可能,打著水泥地麵。要是撬開過不可能沒痕跡。那就隻能往上麵放了。
可是上麵那個橫梁,男人都輕易夠不到,女人就更不能徒手夠的著了。
如果想伸手夠上去,除非踩著什麼……可是能踩在什麼地方呢?唯一能落腳墊一墊的就是放在牆角的水甕。這水甕了有水,裡麵有瓢,舀水衝廁所用的。可這水甕又粗又深,想一步踩上去站在它的邊沿上可不太容易。
視線往下移,林雨桐就在甕邊,發現了十幾塊磚,整齊的摞在那裡。
她過去看了看,要是站在這個小磚摞子上,再扒著牆麵,身子足夠輕巧又足夠小心的話,是可以踩到水甕邊沿的。
這麼想著,就覺得可以試試。可是腳還沒放上去呢,就頓住了。她發現,磚上撒著石灰的沫子,看著像是不小心遺落的,可是秋裡雨多,夜裡潮氣也大,石灰在潮濕的空氣裡,就會變的潮濕。那磚塊上,確實是有已經黏在上麵的甚至已經板結的石灰,可在最表麵的位置,卻有一層是虛浮的粉末。
這跟出門前在家門口撒上一點點香灰的作用是一樣的,但凡腳踩上去,就會有痕跡的。
那麼,如果有人踩了這東西,範雲清肯定是要去上麵看看她的東西還在不在的。
如果一切都沒動,那麼她犯不著不停的折騰藏起來的東西。
有時候你藏著不動一點事沒有,老是動它,不定一個大意就叫人發現了。
對於彆人來說,一米多高的水缸不好上,但對林雨桐來說,是不用非借助那一摞子磚的。她兩手一撐,就跳了上去,穩穩的踩在了水缸的邊緣,輕輕的一個轉身,就看見橫梁。
這橫梁得有三十公分寬,上麵放著的東西猛一看像是個稻草包。
稻草包比較常見,家家戶戶的房屋,要是不糊頂棚的話,椽梁和牆麵之間,是會有一些縫隙的。這些縫隙鑽風鑽蚊蟲,特彆討厭。要是糊不起頂棚的話,就把這種稻草團起來,用繩子紮緊,然後塞到縫隙裡堵住。
房梁上放著東西也不稀奇,廁所也同樣存在這種縫隙。
林雨桐拿起稻草包解開,果然,裡麵藏著就是金條。
她將這些東西收起來,想了想,又留了兩個,特意把稻草去掉,改用紙包起來,放在原來的地方。
檢查了一遍,覺得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之後,施施然走了出去。
前後也就七八分鐘的時間,又照舊上課去了。
當天回來,範雲清上廁所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磚摞子,並沒有異樣。她放心了,跟往常一樣該乾什麼乾什麼。
過了幾天,職工大學發通知了,說叫大家調整一下時間,希望在職工大學上學的同誌,能利用晚上下班的時間去學校幫著植樹種花。
林曉星覺得莫名其妙:“我媽也是,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都快入冬了,還植什麼樹,種什麼花啊!”
蘇瑾就道:“這你就不懂了。你這種‘隻有春天才能植樹’的觀念一定得改變!我跟你說,其實冬天也比較適合種樹,因為‘冬長根’。一般來說,溫度在0c~20c之間都是植樹的黃金時節。春天呢,因為受氣溫影響,水分、養分容易流失,適宜植樹時間較短。而在冬季植樹,氣溫下降,樹木的地上部分已停止生長,進入休眠期,根係受損程度較小,水分、養分等流失也較少,特彆是已經過了落葉期的樹木恢複很快,進行移植對樹的損傷可以降到最低,相對來看,深秋初冬適宜植樹的時間稍微長些。這一點上,咱媽就比你懂!這叫科學,不懂就不要隨便質疑!”
林雨桐卻知道,範雲清這是著急把那東西給轉移了。
沒錯,她就是那麼想的。
不等大家過來植樹,範雲清就先動了:“樹坑太深,我挖不了。這些花還是我親自來種,打小我就愛種花……”
拿著鐵鍬挖了一溜的淺槽子,就去上廁所去了。
她摸了摸肚子,現在不轉移也不行啊。等過段時間肚子更大了,想動也動不了了。
好容易站上去,結果就變了臉色。
東西不見了,隻留下一個紙包。裡麵裹著兩根金條。
她麵色不變的將東西拿出來塞到褲兜裡,然後下來該乾什麼乾什麼。
手上挖著樹坑,腦子裡卻轉個不停。
到底是誰拿了那東西?
當然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把東西藏在這個地方的?
最壞的情況就是對方看見了。如果對方看見自己藏東西,那麼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他也看見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這些天所做的一切,在對方的眼裡就如同跳梁小醜。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在眼裡。可糟糕的是,自己並不清楚這個人是誰。
如果不那麼悲觀的想,隻把這個當成一個偶然。就是偶然有個人站上去了然後看見了稻草包然後不小心發現了裡麵的東西。
可是,很快的,她就否定了這種可能。
第一,如果是不小心站上去的,那磚頭上一定會留下痕跡。磚上沒痕跡,這隻能說明,自己設下的小機關,人家看在眼裡,巧妙的避開了。
第二,如果是不小心發現了自己藏的東西,那應該全都拿走才對,為什麼要留下兩根?這不合情理。
基於這兩點,範雲清判斷,這人不是偶然。
情況隻能是最壞的一種。
自己做的事,真被人給撞破了。
可是,她此刻卻並不慌!
為什麼?
因為她明白了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人在警告自己,說:看!你做的事我全都知道。所以,不要再乾耍花樣的事,我會時時刻刻的盯著你。你膽敢再這麼做,我就把你的老底給揭出來。
而留下那兩根金條,是警告,但未嘗不是同情。對方知道自己即將帶著兩個孩子生活,怕有周轉不開的時候,這東西,是留給自己和孩子救命用的。
這恰恰也說明,此人對自己沒有太過更惡的心思。他不會跑去揭發自己!
但這有個前提,就是自己不能傷害這個人的利益。
可自己連此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保證不傷害他的利益。
除非自己從此以後做一個好人!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好人。
想明白了了這一點,她扔了手裡的鐵鍬,越發的好奇這人是誰了。
可是,連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更無從查起。
進出的學生,都是不能帶包的。筆記本不能帶出學校,這是人家蘇國專家定下的規矩。因此他們都是空手來空手回的,要是帶了東西,在門口就會被攔下的。
這也就是她為什麼敢把東西那麼放著的原因。
可就是這麼著,東西還是丟了。
隻能說明,此人的手段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對於她來說,似乎沒有彆的路可以選擇。
那麼,就做個好人吧!自己本來就是好人!
她這麼跟自己說著,就趕緊先把那兩根金條偷偷的埋了。
林雨桐在家跟四爺把事情說了:“……我不要她的金條,等以後找機會還給她……我又不是稀罕她的東西。就是防著她使壞。叫人防不勝防!她那麼聰明一個人,肯定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以後但凡動點歪心思,她就得膽顫心驚,她知道,背後一直有雙眼睛盯著她呢。那是一雙替她藏著秘密的眼睛……”
這邊話還沒說完呢,丹陽的聲音傳進來了:“爸媽,你們說什麼呢?還不出來!我的作業都寫完了,快來看看,我怎麼瞧著我這字寫的這麼彆扭呢。”
四爺拍了林雨桐一下,就應著他閨女:“來了!爸來了。”
林雨桐就笑:如今開始推行簡化字了。孩子上了快一年學了,學的都是繁體字。如今突然要用簡化字了,然後就瞧著彆扭了。看哪個字,都像是錯彆字。
果然,就聽丹陽跟她爸說呢:“……你看看,這怎麼感覺都像是缺胳膊少腿呢……”
“腿兒……腿兒……”朝陽指著自己的腿,叫嚷著叫他爸看,告訴他爸,那兩條小胖柱子他知道那是‘腿兒’。
這是最近跟老太太玩‘指鼻子眼睛’這個遊戲的後遺症。一說人體器官,他就手舞足蹈的要指一番的。
把丹陽煩的不行:“一邊玩去!彆過來吵我!”
四爺一把把朝陽兜過來抱著,然後才騰出手拿丹陽的作業看,這孩子寫的字是彆扭:寫出來的字吧,比繁體字少了一些筆畫,但是比簡體字呢,又多了一些筆畫。屬於那種進化不完全的類型。
他就說:“以前學的,你先彆管。以後寫的多了,自然就訂正過來了。你隻把新學的這些先記準了。彆老對著繁簡不停的比較了。有時候哪怕是正確的,你越是盯著它看,就越覺得不像。”
哦!
是這樣啊!
她任命的又翻開作業本:“我重寫吧。”
朝陽跟著說:“……寫……寫……”
四爺應和的‘嗯嗯’兩聲,然後一個不防備,這小子猛地伸出手,拽著她姐手裡的筆上端一拉……
完了!好好的一頁紙被劃出一條淩厲的線,不能用了!
丹陽憋氣,再憋氣,然後放開嗓子喊了一聲:“媽——你到底管不管他——”
林雨桐揉了揉耳朵:這孩子,你爸在外麵呢,你乾嘛你叫你爸管?老是喊我揍你弟弟,壞人都叫我做了!
她任命的出去,朝陽一臉無辜的看媽媽,然後兩隻小胖手一攤:“寫……我……寫……”
哦!這是說,他都說他自己要寫的,爸爸也‘嗯嗯’的表示答應了。
然後寫壞了,不能怪我!
這不是我的錯!
兩口子不由的失笑:看把這小子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