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賢的兒子齊小天幾年高中剛畢業,工作還沒著落。這邊說可以直接進廠裡的技校學習,然後安排工作。於是也來了!隻有一個女兒也上高一了,明年這高中也該畢業了。
如今家裡人來了,家裡需要收拾。於是,齊思賢就叫了辦公室的小夥子,幫忙給家裡搭把手嘛。
林雨桐端著一盆吊蘭去恭賀人家的時候,就看到人家一家子站在院子裡指揮,然後都是廠裡的幾個年輕人忙進忙出,又是幫著抬東西,又是幫這般家具。就是裝衣服的包,都要叫這些人幫著搬進屋裡去。
見了林雨桐來了,年麗華這才迎過來:“……你太客氣了,我還說要請大家呢……”
林雨桐笑了笑:“……能忙的過來吧?”說著,就打量了兩眼。
這叫年麗華有些尷尬:“你說這……這些孩子太實誠了,主動過來幫忙,還不叫我們插手……”
真會睜眼說瞎話。
反正隻是搬家,也累不著誰。相反,倒是能叫不少人看出啥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品行也差不了多少。
應酬嘛,東西送到就算了。一盆花而已,掐一個芽下來就能繁衍一盆。家裡大大小小的,放著好幾十盆,又不值當什麼。
她這邊走了,那邊年麗華就撇嘴,隻覺得這個女人說話是真真不好聽。
可那邊齊小雲卻覺得:“……那位阿姨真是個雅致人,看著花盆,多好看。”
花盆是朝陽用木板和木棍做成的,雅致是真挺雅致的。小小巧巧的,托在手裡也輕巧。四爺在家也做,朝陽跟他爸學的,自然沒他爸做的精致,不過也不算是差的。四爺做的東西,林雨桐等閒不拿出來送人,也就是朝陽的練手之作,林雨桐給拿出來了。
在屋裡幫忙歸置的雲朵看了一眼,眼睛就一亮。
這跟她在金廠長辦公室外麵窗台上放的花盆差不多。當時她恍惚從李主任說了一聲,叫大家都小心點,彆碰那東西。說那花盆都是金廠長自己做的。
那要是這樣,是不是這個也是金廠長自己做的。
她就湊過去,看著齊小雲手裡的花盆,然後看向年麗華:“阿姨,能把這盆花送我嗎?”
齊小雲的臉呱唧一下就落下來了,這要不是爸爸領導家的閨女,她真想大耳刮子扇過去了。咋就這麼沒眼色呢?
年麗華肯定先看自家閨女的臉色,見孩子不願意,她就有點沉吟。橫沒有委屈自家孩子的道理吧。
剛要說話,就聽齊思賢說:“朵朵想要啊?那就拿去吧,一盆花而已,難得你喜歡。”
雲朵的臉上一下子就綻放出笑意:“謝謝齊叔。”
說著,從齊小雲手裡拿了花,一蹦一跳的,急著出去安置了。
齊小雲氣的直跺腳,衝著年麗華喊了一聲:“媽!”
年麗華拍了拍閨女,正想著怎麼安撫呢,就聽到齊思賢怒道:“你看你那樣子,有一點大姑娘的樣兒沒?多跟朵朵學學。有人家孩子一分,我都不用操心了。”
當著滿院子進進出出的小夥子,這麼說一個大姑娘。
年麗華氣的,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給男人麵子。
那邊齊小雲氣的一跺腳,直接奔回房裡去了。孫十一正在房子給把桌子板凳歸置到該放的地方,剛才在樓上把院子的情形看了個明白。
這會子齊小雲進來一看有人,愣了一下,先紅了臉:“你……你……你先出去……”
孫十一就說:“……快彆惱了。齊主任特彆看重雲秘書,之前為了雲秘書,齊主任還把一個小夥子給打了……反正雲秘書挺厲害的,你彆惹她……”
齊小雲斜眼看過去:“你乾嘛跟我說這個……”
“看你小,不是怕你吃虧嗎?”孫十一扔下這句話,就下去忙去了。
齊小雲當著外人的麵自然不會說他爸什麼,但等人走了,她跟著她媽進了廚房,嘚吧嘚吧的把她爸為了雲朵跟人家打架的事都說了:“……沒想到我爸這樣的人,還會打架。”
她本意是想說:她爸對人家的女兒比對自家的女兒都好。
可聽到年麗華的耳朵裡,這就有點變味了。
又是秘書,又是為了她親自跟人家動手,這聽起來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年麗華比齊小雲心裡會藏事,她跟閨女說:“這話以後不許跟人家說了。不就是一盆花嗎?媽明兒個你討一盆去。”
吃了飯,兩口子歇下了。
夫妻倆的夜生活過的不是很和諧,這種感覺主要是年麗華單方麵的感覺。
齊思賢喘著氣,問老婆:“還行吧?”
年麗華故作迷迷糊糊的樣兒,隨意的‘嗯’了一聲。
齊思賢就笑:“這就不行了?”他拍了老婆一下,“還是年輕的時候好啊!你說你年輕的時候,一晚上就沒個夠。現在呢?這才一回……”
年麗華心說:年輕的時候你能半個小時,如今就三五分鐘。我剛有點意思,你完了。我還不夠受折磨的呢。
但這話不能說,太傷男人的自尊心了。
她把這些話咽下就說:“喜歡年輕……”
“這話說的,誰不喜歡年輕的?”齊思賢的手在老婆的肚子上抓了一把,皮鬆了,都拽的起來了。跟年輕時候的手感自然就不一樣了。
可年麗華卻真往心裡去了,心說:還真喜歡年輕的。
這麼想著,心裡怪不是滋味的,這要是自己這次沒調過來,隻怕真就是他有了外心了,偷人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把這事壓在心裡,也沒露出來。
早上起來,要照常上班嘛。齊思賢就說:“你不著急上班,把家裡也拾掇拾掇,我的那些舊衣服都有味兒了。”說起這個,他的臉上有些不自在。自己是感覺不出來的,這不是身邊有個小秘書嗎?那孩子總是時不時的用帕子捂鼻子,他自然就感覺到了。為此,之前還專門置辦了兩身衣裳,還買了香脂。
要出門了,刷牙洗臉刮胡子。然後用梳子蘸水,梳個大背頭。最後打開香脂盒子,摳了一點出來,在手上臉上擦了擦。
這玩意一般是冬天用的,怕臉皴了。夏天沒人用這個,太油膩。一出汗,油膩膩的,感覺一點也不爽氣。女人都不用,更何況是男人了。
可齊思賢偏這麼用了,為的就是香脂的香味特彆濃鬱。
你說,誰家的男人出門收拾的香噴噴的而家裡的女人不起疑心的?
看著男人出了門,年麗華都能把一口銀牙給咬碎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當兒,她提著飯盒去給男人送飯了。一路問著人才找到辦公室,遠遠的,就在走廊裡都能聽到笑聲。
男人爽朗的笑聲連同小姑娘嬌俏的笑聲一起傳出來,隔著飄起來的門簾,可以看見離的很近的男人的雙腿和女人的雙腿。
她轉身,不準備進去了。進去了又能說什麼呢?這件事要解決,就隻能悄無聲息的解決,千萬不能露出什麼風聲。
她這一來又一走,齊思賢不知道,但是彆人可都看在眼裡。
g委會的辦公室,那些乾事可都在呢。
這些人就猜呢,說:“為啥人來又不進去呢?”
然後都朝主任的辦公室看了一眼,眼神有幾分詭異,難道真是想的那個樣子?
人這一張嘴是最可怕的,本來就是猜測,就是那麼一件事,可話還是越傳越難聽。要說人家也沒亂說,就是說齊主任中午不回家吃飯,跟秘書在辦公室裡一起吃嘛,有說有笑的。然後齊主任的老婆來給送飯,到了門口卻沒進去轉身就走了。
都是事實!
可順著事實臆想出來的事,那真是不可言說了。
有人就把雲朵欽慕四爺的事說了,可說著說著,就不說欽慕四爺了。而是說雲朵喜歡年紀大點的男人。而且是有權利的男人。
無疑,全廠現在名義上最有權利的男人,就是齊思賢。
一時之間,流言蜚語啊,除了當事人,彆人都知道。
林雨桐就說四爺:“你把人調來,這下熱鬨了。”
那朵桃花,就這麼給衝淡了。
四爺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齊思賢要是心思純,心眼正,也就沒那麼些事。”
這倒也是!
可彆說是什麼老領導不老領導了,以前是他的老領導,但現在他的老領導早就波及了。這麼一個大姑娘放在身邊,而且這姑娘吧……還真有些不能叫人言說的性子。跟齊思賢吧……也不知道避諱。進進出出的攙扶著,可齊思賢才多大,四十來歲!正是壯年男人的時候!你說又不是親閨女,這麼抱著胳膊從廠裡進進出出的。從早上上班開始,工作、開會、吃飯一直到晚上回家,大部分時間都是兩人一塊度過的。
他齊思賢要真是當雲朵是晚輩,那就該為晚輩考慮。而不是如此!
孩子不懂事情有可原,他齊思賢活了四十多歲,不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
隻能說,這人心裡未嘗沒點齷齪的心思。
年麗華過來給林雨桐家還禮,拿的是一包炒花生:“我娘家寄來的,自家炒的,味兒可好了。”
林雨桐收了,說得好好嘗嘗。
年麗華見人家和氣,又看院子兩邊,是一排排的吊蘭。有些花盆隻有巴掌大小,可愛的不行。她就笑:“難得你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孩子們自己鬨著玩的。”林雨桐當人家就是一誇,她也就隨口一應。
可誰想年麗華開口說:“我家小雲喜歡的什麼似的。”然後看著小盆就不錯眼。
林雨桐就明白了,這人還是想要吧。她就說:“喜歡就再拿兩盆。”
年麗華嘴上應著這怎麼好意思,可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慢到哪裡去。
林雨桐看她挑了一盆品相好的,就笑道:“怎麼不挑一盆跟那盆對稱的?”這一大一小擺著,多奇怪。
年麗華笑的有幾分不自然:“……我們家小雲這孩子,心眼好,見雲朵也喜歡,就先緊著雲朵了。”
哦!
林雨桐恍然,心說:真能緊著人家,她就不會又過來討要了。看來,因為一盆吊蘭,還惹出一樁官司出來。她就說:“你們對雲朵那姑娘是好,比親生的都好。不知道的,以為你們家倆閨女呢。”
年麗華是知道雲朵之前糾纏過人家男人的事的,臉上就有幾分不自在。自己養的閨女可乾不出糾纏彆人男人的事。說什麼自己就跟有兩閨女似的,雲朵那樣的姑娘,自己可是養不出來的。她忙解釋:“說我們的閨女這是在我們臉上貼金,人家那孩子……這不是客人嗎?那孩子說喜歡,能不給嗎?”
語氣裡很生分。
正說著話呢,天又黑沉起來了。跟著風又起了。不用問,這又是一場狂風暴雨要來了。
年麗華抱著花盆就跑,林雨桐也趕緊喊朝陽和驕陽:“快出來,把塑料棚子碰上……”
今年的雨水有些過分的充沛了。一看這樣,四爺和端陽兩人就給院子裡靠牆的位置訂上了木板,木板上夾著塑料薄膜。雨來了,就把塑料棚拉開蓋上就行。那邊用磚塊壓著,不是特彆大的風一般是吹不起來的。
端陽騎著自行車來的火急火燎的,見院子都收拾利索了,才把自行車往院子裡一撐,披著雨衣就又走:“媽,我卻接丹陽回來。你彆跟著操心。”
林雨桐朝天邊看了看,好家夥,雷聲滾滾,還彆說,這雨下到什麼時候還真說不準。是得接丹陽去,她應著,又叮囑他:“路上小心些,彆靠近樹底下。”
端陽跑遠了,應答的聲音聽著怎麼也得在幾十米之外了。
驕陽就發愁:“我爸還沒回來呢?”
是啊!
林雨桐穿了雨衣,又拿了一身,說朝陽:“你跟妹妹在家,我去接你爸去。門從裡麵鎖上,誰叫都彆開門。你哥你姐都拿著鑰匙呢。”
雨說下來就下來了,劈裡啪啦的,隔著雨衣打在人身上生疼。今兒廠領導一行人,走著去采礦廠那邊看最近新建的工地移動食堂和避難所建造的怎麼樣了,這工程是四爺要求建的,不僅要讓建,還得快點建。這次去驗收,結果還不錯。至少雨來的時候,所有人能到棚子下麵避雨。
林雨桐先到廠裡,結果廠裡說領導們還沒回來。她就又順著那條路走著去接了。這些領導也都是走著去的,最近老下雨,泥路還沒乾透呢,就又是一場雨。隻能走著去。
踩著到沒過腳踝的泥地迎了好幾裡路,才算是迎到了。果然,一個個的,淋的跟水鴨子似的。出門的時候倒是都記得拿傘,可這風大了,傘根本就撐不住。
四爺遠遠看見林雨桐,就快走幾步過來了,“淋不著,偏還來接了。”
林雨桐本來要把雨衣給他穿的,可一看後麵趙平和計寒梅還渾身濕著呢。四爺又擺手,林雨桐乾脆把手裡的衣服遞給趙平,把自己身上的脫了給計寒梅。
這兩人什麼都不要,計寒梅更是說:“我都濕了,你乾啥脫了也淋濕……”
不管怎麼掙紮吧,反正雨衣給兩人穿了。
四爺乾脆把身上的濕外套脫下去給桐桐頂在頭上,好歹頂點事。
兩人就這麼走著,看的人都眼熱。孩子都娶媳婦了,眼看要當爺爺奶奶的人了,還恩愛成這樣。
雲朵咬著嘴唇,心情一下子就陰鬱起來了。
齊思賢也把濕衣服脫下來給雲朵頂在頭上,解釋說:“這雨是越來越大了,好歹遮著一點,趕緊走吧。”
孫十一跟在最後,看著這兩人。
齊思賢沒有回家,雲朵也沒有回宿舍。因為雲朵心情不好,好似跟木偶似的,齊思賢一直給雲朵拿衣服擋雨,他回辦公室,雲朵自然也被帶到了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門關上。齊思賢說:“朵朵,裡間有我備用的衣服,你趕緊換上去。”
雲朵這才反應了過來,隔著窗戶看了看外麵跟雨幕,就急忙點頭:“那好,我先進去。”
辦公室是有內外間的,裡麵可以休息,外間才是辦公的。
齊思賢貼心的把裡間的門給關好,可他卻不知道,他關裡間門的時候,外間的門被人從外麵關上,而且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