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29)
什麼叫做真正的張凱文?
什麼叫做死在m國了?
那如今坐在這裡的, 就是假的了。
‘啪啪’兩聲,燈亮了。隻有林雨桐和四爺頭頂的燈亮了,亮的刺目。
燈是掛在椅子上的, 在林雨桐正頭頂上。她眯了眯眼, 也能看見四爺。四爺的情況跟她一樣。房間到底有多大,林雨桐不知道。但這麼黑漆漆的一片, 連照在桌子正中間的那盞燈都滅了,徹底成了她和四爺在明,其他人在暗。
林雨桐隻用餘光看著四爺的方向,四爺的手搭在扶手上, 一下一下頗有節奏的點著。他要傳達的意思是:稍安勿躁。
於是, 她也不急了。
不急了, 她手裡的煙霧彈卻緊緊的攥著, 一旦有情況, 這玩意扔出去, 足夠給她反應的時間了。
就聽阿勇輕笑一聲:“哎呦!假的呀!那他們是什麼人呢?警察?不是吧!”
“當然不是警察。”張鳳翔嗬嗬一笑:“但他到底是誰,隻有問常青……我的好大哥才清楚了。他弄出這麼一個人來……為的是什麼,之前我已經解釋過了。這人就是他找出來將張龍威那個蠢貨擠下去的工具……”
“那恐怕也沒那麼簡單。”阿勇對這樣的說話不信:“此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我不信,這樣一個人甘心當彆人的傀儡。”說著,他冷笑一聲:“這位我們不知道是誰的誰, 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要是不說實話, 這間會議室, 隻怕你們出不去。”
四爺朝後靠了靠, “我到底是誰,真可以問問你們的副會長。不過,你也說了,我既然進來了,就不好出去。那麼,我是誰,此刻,對你們來說,沒那麼要緊。其實,我現在倒是對你們有些擔心了。因為這會子,你們已經跑題了。你們忘了,你們這裡麵還有人跟九龍幫的人關係頗為親密。這間會議室,我是不好出去。但這見會議室,出去了,等待你們的又是什麼呢?”
“不可能!”阿勇厲聲道:“這是幫會裡最隱秘的所在……”
“那又如何?”四爺反問:“這麼好的能一網打儘的機會,換做是我,我是不會放過的……”
“你血口噴人!”張鳳翔話一落,就在林雨桐八點鐘方向,響起類似於鳴笛一樣的聲音,這說明張鳳翔一時激動,站了起來。
林雨桐估摸出了方向,卻沒朝那邊看一眼。
“坐下!”常青厲聲道:“他血口噴人,你就是不是血口噴人!他不是張凱文?那你告訴我,誰才是張凱文。拿出證據來!當年,凱文生下來的時候,你一歲大。你記得什麼?就連夫人,也不知道張凱文長什麼模樣。送到m國,具體在哪裡生活,連我都被義父警告,不許打聽,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經辦人,到後來都失去他們的蹤跡了。你從哪裡的得到的消息……”
“那我要說,我打聽了五年,早在八年前,就找到了他。並且,一步一步的,將他培養成一個符合duxiao兒子的青年,你意外不意外?”張鳳翔坐回去了,沒有了警報聲,她的聲音傳進人的耳朵裡,就叫人覺得莫名的心寒。
找到他,然後引導他,一步一步的踏進深淵。
“所以,他……可以去死……”
一個死字剛吐出口,林雨桐一手閃光彈,一手煙霧彈已經扔出去了。先是閃光彈,三秒的時間,夠林雨桐看清楚裡麵的一切。張鳳翔舉著手裡的強,正對準死了四爺。
閃光彈的震撼小姑隻有三秒,等能睜開眼睛了,卻又煙霧繚繞。
林雨桐拉著四爺,一手卻準備的扔出匕首,緊跟著就是一聲‘悶哼’。
“誰?誰出事了?”老夫人大聲的喊:“打開燈……”
所有的燈刷一下就開了,林雨桐拉了椅子堵在唯一的進出口那條過道裡,以椅子做掩體,誰想從這裡過,都不容易。
而另一邊,張龍威的胸口上直直的插|著一把匕首,胸前血紅一片,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
“龍威!”老夫人踉蹌的站起來撲過去,“醫生!醫生!”
“這裡沒有醫生。”張鳳翔走過去,說了這麼一句。
老夫人瞪著眼睛看她:“你……你怎麼真對你哥哥下這樣的手?”
誰下手了?自己隻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這裡是沒有醫生的。在座活著的,達不到一半的人數按下按鈕,那就是打不開那道門。
這又沒毛病!當初規矩就是那麼定的。
她正要說話,林雨桐突然出聲:“要想他活,就把他送過來。我能保證他從這裡出去的時候,是活著的。”
“你是醫生?”老夫人問道。
林雨桐卻沒解釋:“到底要不要送他過來?”
“不要!”張鳳翔道:“誰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什麼人?”林雨桐看她:“跟你作對的人。你要殺的人,我都要救。今兒這裡,隻要你當時殺不死的,我保證有一個我救一個。”
老夫人看常青:“快!把龍威送過去。”
常青沒有猶豫,抱起張龍威就放在被林雨桐擋在身前當掩體的椅子上了。四爺朝常青點點頭,說了一句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話:“……好機會!”
是的!這種情況,對常青來說就是好機會。
常青懷疑四爺和林雨桐,但這兩人守著門戶,此刻選擇與他們合作,是唯一的機會。這個機會稍縱即逝,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他轉過身,看向老夫人:“如今會長生死未卜,對誰有利,是誰下的手,這不用我說吧。”
‘張凱文’和常青沒必要弄死張龍威,他們跟張龍威在之前一直是一夥的。要弄死張龍威,根本不用等到現在,之前張龍威被挾持,要真想殺他,一百次都夠了。
那麼想弄死張龍威,一點也沒掩飾的人,是誰呢?
是張鳳翔。
老夫人緊緊的盯著那邊被救治過來,撕了衣服包紮了傷口,人也因為疼痛而清醒的張龍威:“龍威……”
“媽……妹妹殺我……”他眼裡滿是恨意和恐懼:“媽……救我……妹妹要殺我……妹妹是恨你……才要弄死真的張凱文……我知道我身邊的這個‘張凱文’不是張凱文,他是張凱文的弟弟,是張凱文的媽媽跟彆的男人生的孩子……他不是要殺我,他是要找妹妹報仇的,他收集了妹妹很多的……事情……妹妹跟九龍會早就勾連在一起了……她這是要借著九龍會把新安會給吃了……”
四爺和林雨桐麵麵相覷,為了證死張鳳翔,這位可真是不遺餘力了。連這種狗血的劇情都編的出來,可是聽起來,又合情合理。
嗯!這個身份挺好。
所做的一切都找到了有了原因。誰叫張鳳翔狠辣呢。愣是勾搭的人家孩子吸du販du,說到底,上一輩恩怨已經了了,何至於此呢。
結果人家同母異父的弟弟找上門來了唄。
嗯!
聽起來沒毛病。
常青都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莫測,不知道信了幾分。
老夫人捂著胸口,看著張鳳翔:“我已經答應新安會分家……”
“老夫人!”阿勇打斷老夫人的話:“叫您一聲老夫人,那是因為大家看在老會長的麵子上。可是呢,您自己本人並不在幫會裡……”
“你大膽!”老夫人瞪著阿勇:“鳳翔都是跟著你們學壞的,都是你們攛掇的。”
阿勇不跟她辯解這個,隻道:“我為什麼舍棄龍威,還支持鳳翔。您還不知道吧?龍威舍棄不了你這個母親,而鳳翔卻可以。老夫人,幫會裡的事情,你不要再管。看在你曾經為幫會牽線搭橋的份上,您去廟裡,幫會裡養您終老。”
“舍棄我這個母親?”老夫人看向鳳翔:“什麼意思?”
“徐秘書得罪了大公子,在州長麵前,越來越說不上話了。如今,更是見州長一麵都難。試問,您……您的父親,您的哥哥,您的侄子,都一直未徐秘書效力,這對咱們新安會,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影響?”阿勇走過去,也看向鳳翔,“況且,幫會不是老夫人的幫會,他無權決定幫會分家與否的事。”說著,就看向其他幾位元老:“各位不管支持誰,在這一點上,相信是一致的。”
“沒錯!”仁叔第一個說話:“我反對分家。新安會是一個整體,誰也不能做出分裂幫會的事。一旦幫會分裂開,就不是如今的形式了。隨便兩個三流幫會,都能與咱們為難。”說著,就舉起手來:“堅決反對的,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一個個的都舉起了手,包括常青在內。
老夫人愕然的看向常青:“你也這麼想?”
“這個會長,要麼是龍威,要麼是鳳翔,但是分家,不行。”常青看向龍威:“我支持龍威。他是義父臨終……”
“父親臨終將位子傳給了誰?”鳳翔用qiang指著常青:“不要當彆人都是傻子?”
“傳給了龍威。”老夫人再次說話,她說的鏗鏘有力:“你忘了,那個時候你父親病重,你在乾什麼?你在跟你父親對頭家的兒子談戀愛。你父親心灰意冷……”
話沒說完,‘啪’的一聲,槍響了。
老夫人捂著脖子長著嘴,然後轟然倒下。
“媽!”張龍威叫了一聲,伸著手朝那邊抓。
張鳳翔手裡的qiang啪一聲掉在地上:“怎麼會?怎麼會?我的qiang裡……第一個彈夾裡永遠都是不放子彈的……”她無措的看向阿勇:“你們都知道,我的槍裡,第一個彈夾是不放子彈的。”
可是!就是這個覺得應該沒子彈的空qiang,要了她自己親生母親的命。一槍正中喉嚨,那麼近距離的qiang傷,又是對穿而過,脖子就就血肉模糊一片了。
這個變故,真是林雨桐都沒想到了。
張龍威捂著胸口要站起來:“你們要讓這麼一個連親生母親都下手的人當會長?”
禮叔第一個搖頭:“不要!我第一個反對!這樣的人都不配為人,做的什麼會長?”他對著阿勇怒目而視:“你要一心扶持他嗎?”
“是又如何?”阿勇朝前兩步,卻將張鳳翔當在了身後:“不是又如何……”
一個‘如何’兩字落地,就見他的手猛地翻轉,朝後伸去。
林雨桐眼睜睜的看著他背對著張鳳翔,然後用匕首插|在了對方的肚子上,沒收手,而是將匕首擱在肚子裡又轉了兩轉。
張鳳翔哪怕是精明毒辣,可這還沒從親手殺了母親的事上醒過神來,就被一直護著他的阿勇反手一刀。她的眼神由不可置信到怨毒,就那麼看著此時還是以保護姿態擋在他身前的人。感受到他猛的拔出刀,然後以非常淡然的語氣說:“現在好,沒有爭議了。老常當會長,我當副會長。老會長的子女一個也沒了,隻有老常這一個義子了。理所應當是他當會長的……”
“咳咳咳……”張龍威瞪著眼睛:“我還活著……”
“沒錯!他還活著。”常青擋在張龍威身前:“阿勇,你這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
“哪裡狠了?”阿勇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她違背父親,槍殺母親,不孝。背叛幫派,勾結九龍,不義。依照幫規,她該如何?”說著,就拎著沾著鮮血的匕首,“依照幫規,她這樣的,該受三刀六洞,然後再受死!看在她是老會長的女兒的份上,我已經法外施恩了。錯了嗎?”
沒有!
打從張鳳翔的qiang裡多出一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子彈,就注定了她的結局。
阿勇這個人啊,還真是有決斷。
可越是如此,林雨桐越是覺得,這個阿勇,今兒不能這麼離開。
她的手裡握著刀,卻被四爺一把攥住了。然後四爺輕輕的搖頭,示意她不要動。
這倒是叫林雨桐不解了。
阿勇仿佛感覺到了林雨桐的殺意,他哈哈就笑:“小童童,我對你這麼好,你卻想要殺我。哎呀呀,太傷心了怎麼辦?”
常青瞪眼:“行了!外麵都是你的人,殺了誰也不能殺了你。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到此結束吧。”他走過去,率先在桌子上摁下按鈕。
然後好幾個人走上前,爭前恐後的摁了按鈕。
四爺和林雨桐帶著張龍威就往出走,一旦出去,張龍威就還是會長,還是老會長的兒子,誰再想明裡殺他,可不容易。
他就跟個人質似的,四爺和林雨桐出來,沒有受到一點的障礙和阻攔。
車上,張龍威求兩人:“不要殺我……我有用……”
“你有什麼用?”林雨桐看他,“帶著幾分嘲諷。”
“我手裡有新安會賄賂州長……製du販du,還有殺人越貨的……罪證。”張龍威嗬嗬的笑:“這些東西可以交給你們……你們拿這個跟他們談判……我不要會長的位置,我隻要出國就好……華國……m國……越nan,哪裡都行……”
林雨桐就看四爺,四爺點點頭,林雨桐才問:“東西放在哪裡,我得見到東西才行。”
“東西……在……在我父親的陵墓……”
東西很小,就是一個放在密封的匣子裡的u盤。
還沒來得及看,追著的人就又攆來了。
四爺沒上車,先給常青打電話:“……叫你的人都停下來吧。新安會有很多你知道的或者你不知道事,都在我手裡呢。你不希望我把這東西交給你們聯邦政府吧。”
常青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朝阿勇壓了壓:“你想怎麼樣?”
四爺朝車上的張龍威看了一眼,才對常青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都想跟你說,我真是張凱文。張鳳翔她……殺錯了人。”
“所以呢?”常青的手一下一下的敲著膝蓋:“你想來當這個會長?”
“不是!”四爺朝車這個方向走了兩步:“我覺得,到了現在,叫張龍威做會長,未嘗不是好。”
張龍威抬起頭,看向四爺,眼裡全是不解。
電話那邊的聲音就這麼傳進了他的耳朵裡:“現在,我倒是相信張鳳翔殺錯了人,你確實是老會長的兒子,張龍威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