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8.煙火人間(2)三合一(1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5696 字 7個月前

煙火人間(2)

錢塞在兜裡, 一路上往回走著,還是忍不住把手擱在衣服兜裡, 默默的數了一遍。

嗯!十一張, 也就是一百一十塊錢。

路上, 在賣小白鞋的攤位上,跟人家講價錢, 愣是花了十二塊錢再買了三雙。

又花了五塊錢, 給四個孩子各買了兩雙厚襪子。今兒收拾屋子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家人的襪子底下,都是打著補丁的。

如今入了秋了,天是越來越涼了, 其實單鞋也穿不了幾天了。頂多穿到十月底,就得換棉鞋了。隻買了這幾樣,就用塑料袋子提著一路往回走。

見了小區的大門,轉個彎就進了自家的院子。瞧見廚房的燈還亮了, 就先進去了。卻見因何守著爐子在燒水。

林雨桐才要說話, 這孩子看見林雨桐手裡拿著的東西就先接過去, 也不看東西,拿過去就塞到案板下麵了,這才低聲道:“我小姨等了半天了,在屋裡坐著呢。”

她出來是給客人燒水的。

林雨桐拍了拍孩子:“水這麼放著就行, 我一會出來瞧瞧。你做作業去吧!”為了安孩子的心, 林雨桐把錢一把抓出來, 數了四十五塊交到她手裡:“拿好, 明兒一早去了先交給老師。”

因何接了錢,眼淚卻下來了:“媽去哪裡借了?”

“不是借的。”林雨桐不知道朝哪裡推脫,便說:“去看你爸了,你爸身上還有的。”

因何的眼淚卻流的更厲害了。

林雨桐明白,有一個常不常的老是進局子的爹,孩子在學校也一定也沒少受閒言碎語。

三個孩子都是在自家一廠的子弟學校上的,家裡條件好的,其實都去紡織學院附中上了,那邊的教學質量在省城中都是數得上的。可饒是走了很多這樣的學生,可實際上,在一廠子弟學校的學生也不少。光是初一年紀,就八個班,每個班都有五六十人。因何和因唯不在一個班,因何這邊呢,是老師要被學生周末補課,收補課費。全班必須都補。其實還是廠裡的工資給老師發不下來,這種子弟學校,所有的附帶機構,像是學校,醫院,如今還都是走廠裡的賬發工資的。老師要補課,也是找生活來源呢。

林雨桐隻能想著,暫時先這樣,實在不行,給孩子轉學算了。換個環境,家境好點了,慢慢也就過來。如今基本的生存問題都沒解決的前提下,說什麼都是扯淡。

錢塞給孩子,她先轉身出來了。

孩子說的這個小姨,便是替林雨桐嫁到曹家給馬大姐的兒子做媳婦的林雨枝。

許是老天真是為了嘲笑原身有眼無珠,人家林雨枝嫁過去之後,日子過的很好。

那曹家的兒子曹經,雖說是腿腳有點小毛病,但人的性子並沒有養壞,反而比一般人都厚道踏實。他家境不錯,人家下鄉的時候,他因為獨子又因為有點殘疾,沒去。當時的條件,老曹家就把兒子送到職工醫院先是當勤雜工,後來又去送到醫科學校去進修,回來就當了衛生員。這曹經人厚道,當時醫院打倒了好幾個老中醫,他也不欺負人家,還仗著爹媽有點權力,挺照顧人家的。結果人家老中醫把像是推拿接骨這樣的手藝傳給了他,反正都是治病但治壞了不要命的手藝。當年也沒當個正經事學,沒想到如今倒是用到了。

跟林雨桐的婚事上鬨的不愉快,後來娶了林雨枝。也不叫林雨枝進廠了,當時那種影響,實在是太壞了。人家就動了心眼,把這推拿接骨的手藝在家先教媳婦。等差不多上手了,人家兩口子在家裡,就把生意做了。尤其是老職工多的廠子,誰身上沒有點像是肩周炎頸椎病這樣的毛病的。隻要上門,就給推拿。也不說具體的要多少錢,病人手裡鬆快呢,就多給兩個。手裡緊了,也沒事,下次上門還照樣樂樂嗬嗬的。那時候嘛,一次兩毛不嫌多,一次二分不嫌棄少。半年給上一塊半塊的,是個意思也算數。如此一來,上門的就更多,連周圍二廠三廠和彆的廠的,都慕名而來了。自家廠的那是隨意,彆的廠子的生人上門可都是按次數收費的。說到底還是人家精明,對自家廠子手鬆,那是靠著自家的人打出了口碑做了活廣告了,還順手在廠裡維持了一個好人緣。結果呢,錢還不少賺。這兩年經濟活了,人家把職工醫院臨街的門麵租下來了,在那裡弄了個推拿和接骨,曹經前幾年還專門走門路去醫科大學,又進修牙科去了,分出一半來開了個牙醫診所。這老年人多的地方,像是拔牙鑲牙補牙,可是大市場。

人說家財萬貫不如日進一文,人家這日子過的是天天有進賬,怎麼可能不好?

更有林雨枝進門第二年,也添了一對雙胞胎,還都是兒子。這倆孩子跟因緣和因果是同一年的,隻月份要大些。人家那生了雙胞胎,曹家一家子恨不能把她給供起來,馬大姐逢人便說,這姻緣最是說不準的,真要是當初跟林雨桐成了,還不定怎麼著呢。

所以,這林雨枝的性子哪怕是比林雨桐這原身潑辣些,也從不見她婆婆在外麵說半個不好的話。當然了,也是當年的事在那裡擱著呢,即便家裡有點小矛盾,人家也不往漏,就是要擺出什麼都好的樣子堵大家的嘴的。也叫有些有眼無珠的看看,誰是珍珠誰知魚目。

前幾年,城裡對進城的人員管的不是很緊之後,人家曹家還使了力,把林家的人弄到了城裡。弄到哪了?弄到了職工的澡堂子。

林雨柱和林父燒鍋爐,爺倆相互替換著,剛剛好。

那邊林雨柱的媳婦段引弟和林母婆媳兩個,打掃打掃浴室的衛生啥的,有時候還幫洗澡的女職工搓澡,除了臨時工的錢之外,主要掙這麼一份錢。男客那邊有人叫搓澡的話,不拘那父子倆誰,騰出十分鐘的空就把活乾了。

一家子就住在鍋爐房邊上的兩間雜物間裡,收拾利索了,也不比林雨桐如今住的門房差。夏天睡外麵涼快,冬天住那地方還不受冷呢。

所以,林家的日子在城裡的話,不算是好的。但也不算太差。林雨柱家的閨女林豔,跟因何和因唯一樣的大小,在同一個年紀,再加上因瑱他哥家的閨女因麗君,四個姑娘呢。人家那兩個姑娘也懂事,學習也好,反倒是因何和因唯,受家庭所累,成績也就是一般。說因唯學的好,是相比因何而言。因何是中下遊,因唯呢,是中上遊。差彆就隻這一點而已。

林雨桐真覺得,這要是個換個,林雨桐這原身妥妥是悲慘的配角。瞧一手好牌給打的稀巴爛這樣兒。

這麼想法,隻一瞬間就過去了。她掀開簾子進去,還沒說話呢,裡麵的人就劈頭蓋麵的:“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還是怎麼的?昨兒瞧著都喘不上氣了,今兒還敢出去瞎跑。有啥要緊的事要你去跑?又去看我姐夫了?你去看他乾啥?還嫌棄沒拖累死你還是咋的?”

她穿著大紅的蝙蝠衫毛衣,藍色牛仔褲,運動鞋。長的沒林雨桐這本身耀眼,但卻也是個美人。這麼一精心打扮,精氣神感覺都不一樣。

她耷拉著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虧的媽不放心,今兒天不亮就把我叫起來,非得回村找老瞎子給你開藥去。非說你這病跟咱們村頭那胡家大娘是一個病……你也彆怪我們說的不好聽,再這麼下去,怕真得是肺癆。這病就是個養……”她指了指邊上的藥包:“藥我抓來了,明早媽過來給你熬藥,你彆動,也彆叫孩子動。不是我說,你也彆叫孩子老乾活……叫孩子去媽那邊吃飯能怎麼的?嫂子就是嘴碎,也沒壞心!”說著,就起身:“該爭氣的時候不爭氣,不該爭氣的時候瞎爭氣。受兩句話怎麼了,還能有你的身子要緊?先吃著藥,要是還不見好,下周老程大夫也該回來了,他在省醫院如今拿權,我叫曹經提前跟人家說了,把大夫聯係好,咱再去。先去瞧病要緊!”說著話,就出了門,“彆送了,自家的小區裡,我還能丟了?”

林雨桐心裡湧起來一股子不屬於自己的情緒來,胸口漲的滿滿的,又酸又疼。

正怔愣呢,裡麵傳來因緣的聲音:“媽,你快看!我小姨給的!”

藥包放在桌子上,拿開藥包,露出壓在下麵的一百塊錢來。

那邊因何提著熱水和一包子林雨桐買的東西回來了,她不好意思的把三雙鞋和襪子拿出來,低著頭沒說話。

林雨桐知道,孩子是怕她小姨多想,畢竟欠著人家的錢,可家裡還穿新衣服新鞋,這在孩子看來,就是不應該的。

她安撫孩子:“我身體好了,緩過來了。沒事了!以後咱家日日有進賬,賬年底就能還完,彆有負擔,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先都去洗臉洗腳,試試新鞋。”

都是白球鞋,這種鞋要的最多。學校但凡有活動,都是要求穿白鞋的。

因唯倒水去,回來看著那一百塊錢還低聲問:“那……那什麼,要把錢破開,明兒給我姐帶……”

“媽之前就給我了。”因何還怕妹妹不信,掏出來給她看。

林雨桐又一人給了一塊的零花錢:“拿著,都彆亂花。買個本子筆的,用的著。”

因唯把姐弟四個的錢都收了,“我留著,都放在家裡,省的丟了。都想想,要買什麼,我現在去買,明兒帶上,反正不準拿錢去學校。”

因何什麼也不要,那倆小的都說鋼筆漏水了,沾的手上到處都是,洗都洗不掉。

那要是買兩支鋼筆,這四塊錢都未必夠。林雨桐又給遞錢,因唯卻不要了:“夠了!”

她出去買了兩支擰冒的鋼筆,還買了兩支圓珠筆,一包十隻的筆芯。家裡是那種因瑱拿回來的辦公用紙和辦公室裡用的大瓶的墨水。交給老師的作業和考試,用鋼筆寫,其他練習用圓珠筆寫。不是為了省墨水的,而是因為隻有一隻鋼筆,吸飽了墨水估計是用不到一天,不到放學就沒墨水用了。她傳授經驗,還說:“等明兒我從我們班弄倆空墨水瓶子回來,給你們帶上半瓶子墨水去,就不怕了。”

林雨桐隻叮囑他們早點睡,然後就去了裡麵了。

湧上來的那種又酸又澀的情緒,實在是叫人不怎麼舒服。

她在不停的說:“這四個孩子就是我親生的,我得叫她們過上最好的日子,一輩子都不愁的好日子……”又說:“欠的債,欠的人情,都還上,得叫人知道林雨桐當年選的男人沒選錯,得過上叫人人都羨慕的好日子……”

一遍又一遍,直到外麵的燈滅了,她渾身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衣裳都打濕了,渾身上下才算是輕鬆了起來。

這一番折騰,她還真就睡不著了。

當了人家孩子的媽,就真得拿人家的孩子當自家的孩子。自問,自家的孩子穿成那樣去上學,看的過眼嗎?

看不過的!

家裡還有一台從二手市場買的舊縫紉機,她乾脆起來,給孩子們拾掇衣服。

工裝服就是勞動布做的,跟牛仔的麵料有點像。如今這天氣,單穿這個也不冷。

家裡最多的就是工服,還都是新的。有親戚家穿不了的送來的,用因瑱從庫房密下來的。把新的拆開,把上麵帶著廠裡標識字樣的都剪下來,然後重新裁剪。

林雨桐裁剪很快,其實做衣服最慢的就是裁剪。她做的快了,又是在原本的衣服上改動的,像是褲子,孩子穿肯定肥大,往裡縮,褲腿還得剪斷,然後改成背帶褲,不管是姑娘還是小子穿著都好看。上衣也是一樣,隻把帶標識的剪下來,然後用拚接的辦法拚接處彆的圖案來,像是幾個孩子名字的打頭拚音縮寫之類的,縫紉機上踩兩腳就縫上去了。

天亮的時候,上衣還沒來得及改動扣子呢。不過沒關係,天沒那麼冷,不用扣上衣。

裡麵的襯衫舊了,倒是幾個孩子的短袖都是夏天洗好收起來的。短袖外麵套厚外套,這天氣穿著就剛好。背帶褲肚子前麵還有個兜兜,涼不了。

給孩子擺在床頭,她就出去準備做早飯了。

卻見一個半白著頭發的女人急匆匆的進了院子,沒說話呢,先朝裡麵指:“你去歇著去,孩子的飯我做。”

她聲音不高,怕吵到孩子吧。

“媽!”這是原身的媽,一臉的皺紋,背都已經有些駝了。她手裡拿著熬藥用的砂鍋,急匆匆來的。

“躺著去!”老太太頭也不抬,直接去了廚房。

因何已經起了,看著床頭的衣服愣神。林雨桐叫她試:“看看合身不?”

爹媽都長的不錯,孩子醜不了。

白短袖,藍色的勞動布的背帶褲,白襪子白球鞋,頭發簡單的紮成馬尾,就很好看了。再套上外套,隨性又時尚。

而且如今的孩子來回不帶書包,都是有什麼作業帶什麼書什麼作業回來就行。也不知道書包好壞,林雨桐還想著,給幾個孩子再用這些布做幾個書包出來。

她又叮囑孩子:“衣服裡麵我都給你們縫了口袋,開口小,錢裝進去掉不出來,急著把給老師交的錢裝進去。”

因何臉紅紅的應著,這麼大的姑娘,正知道美的時候,有新衣服穿,如何不歡喜?

因唯比因何還愛美,嫌棄林雨桐給找的白短袖跟她姐的一樣,她又翻出紅的來搭在裡麵穿,那兩個小的起來更是大呼小叫的。

林媽進來瞧了瞧,臉上就帶上了笑模樣:“多早晚做的,好看。”

因何心說肯定是熬了一晚上做的,但林雨桐隻說:“一天做一點,昨兒才做完。”

催著幾個孩子吃飯。

小米粥,一人一個花卷,桌上一碟子醬菜,就沒彆的了。

花卷該是就在小區門口買的,每天早上都有一個利索的媳婦帶著一筐子花卷饅頭,一筐子包子來賣的。

林媽隻催林雨桐:“我照看呢,你進去歇著去,躺著去。”

一晚上沒睡,也是累了。她吃了點進去這一覺睡的踏實,起來的時候藥在爐子上,一直是溫熱的,林媽估計會去又忙去了。幾個孩子換下來的臟衣服老太太順手也給洗了,在院子裡晾著呢。

本來想著弄點吃去賣,可這周圍都知道本尊的身體有病,這咳嗽來咳嗽去的,病就是見好了,人家也不是說馬上就敢買你家的東西的。

所以,這一條路如今知道走不通。

要想天天有進賬,做小生意需要的成本小,又不外是從衣食住行這四個方麵去考慮了。

食如果先排除了,那還是得從哪裡衣住行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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