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5.煙火人間(9)三合一(1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5400 字 7個月前

煙火人間(9)

“金廠長想跟我怎麼合作?”四爺臉上帶著笑, 好像對這事特彆感興趣一樣。

金廠長一看,有門啊!人家沒一下子給撅回來,這就什麼都好說。

他就苦著臉:“老弟啊!我這是後悔的都沒處說去了。中秋前兩個月, 咱們的工人就加班加點的乾,真是三班倒, 還租用了人家冷飲廠的冷藏庫, 就怕到了中秋點心再給壞了。這不是下單子的多嘛, 想著這中秋忙下來,賺的也夠廠裡吃上三四個月的。可誰知道是單子越多, 這虧的越多。放出去那麼多的貨, 結果呢?如今中秋過了, 除了當初的定金, 那是一分錢的餘款都沒收回來。那二廠三廠就說, 現在要錢,肯定沒有。要是能等, 你們就等。要是不能等,我們那庫裡的布多著呢,你們隻管拉去。這我咋整啊!不瞞你說, 當初跟因總您換的那個布,如今好些職工還沒賣完呢。當然了, 這我不是怪因總你……這也不怪您對不對!這種貨就是個慢出的過程。反正隻要不是很著急, 一點一點的去賣, 回回都能賣出去。也有那機靈的, 直接降價賣給了鄉下的小布販子, 也差不多算是能拿到八|九成工資的錢,說實話,這就很好了。但是大部分工人……咱們那些工人都圖的是一個穩,也不是做買賣的人,沒那個能耐……所以一提說叫他們賣布,誰也不願意,非要現錢……也不光是紡織廠要拿貨抵,就是瓷器廠,軸承廠,造紙廠、印刷廠,塑料廠、農具廠、農機廠……”他掰著手指頭算了一圈,“都是要錢沒有,要貨就拿!您說,這東西叫我怎麼往出賣?”

這亂七八糟的,又叫四爺怎麼往出賣。

金廠長好似也覺得有點強人所難,便道:“除了咱們這個預定出去的,都拉走了之外,冷藏庫裡還放著好幾噸咱們的貨呢。當時是想著往鄉下發的,可誰知道這才半年,人家鄉下自己就冒出來好些個食品作坊,有那都是現做現賣的,食品包裝分了好幾個檔次的,想要什麼包裝都成,自己買回去自己裝的。咱們的貨沒下鄉,人家鄉下的貨反而往城裡衝,好些小販都跑到鄉下去進貨去了,這不,貨整個兒的壓在庫裡了。那庫房是租來的,天天往裡搭的都是錢,再拖下去,真得壞了……”

如今這月餅,月餅上並不會打上月餅的字號,有的是包裝上寫著月餅,有的是要確定賣出去的時候,才用刻著‘月餅’的戳蘸著赤紅,給糕點上蓋戳。

彆管是老婆餅還是什麼餅的,反正瞧上去差不多,包裝成什麼,那就是什麼。怕的就是貨積壓了,不好往出賣。

這樣的東西,庫裡竟然還壓著好幾噸。壓進去的可都是錢,壓一天就多付一天的租冷庫的租金,損失就多一天。怪不得跑來了,原來是為了這個。庫裡的東西都知道是積壓品,要是放出來給商販,價錢人家是朝死的往下壓的。

林雨桐心道:這是把路走的死死的了。

新買的機器和這次的成本估計是從銀行貸款的來的,然後原本指望過節的時候大賺一筆的。結果一部分貨放出去了收不回錢,一部分貨壓在冷藏庫裡沒人要。在市場上沒有競爭力,連鄉下家庭式的小作坊都乾不過。

他不破產誰破產。

四爺也不說這事不行,便隻道:“您這突然來,給我出了這麼個難題……我也不是神仙,這馬上就能想到法子。這麼著,你容我幾天,叫我好好琢磨琢磨。誰都跟錢沒仇,要是有機會賺錢,那我是巴不得呢……”

這便是接下了?

金廠長莫名的欣喜,然後好似也鬆了一口氣:“你因總的能力這誰不知道,這點事對您來說哪裡叫事。您放心,隻要給咱把資金回攏了,不會叫因總吃虧的。”

四爺也跟他客氣,說了一會子話,把人給送出去了。

等人走了,因大叔從裡麵出來:“既然應下來了,就趕緊幫人家辦了。”

辦什麼辦?

不逼得走投無路的,他們肯賣廠子?

彆看工人們發不下工資叫苦呢,可叫他們從集體的廠子裡出來到私人老板的廠子裡,人家也未必樂意。寧肯這麼守著,吃不飽餓不死的等著轉機。

其實有時候,不願意賣廠的,未必是這些領導。如今政企是不分家的。有些企業的乾部,安置的時候人家完全可以去政府部門的。雖然不像是在廠裡權限大,到了政府部門也就是個小嘍囉,但人家有出路啊!實在是扛不動了,那就不扛了,屁股一拍走人就成,反正樹挪死人挪活嘛。可工人不一樣啊!當年多少人回城的時候想辦法安置工作,進國企的瞧不上集體企業的,進集體企業的瞧不上那些街道辦辦的小作坊的。反正就是優越感是刻在骨子裡的。工人要是不想賣,那這廠且不好到手呢。

先這麼著吧,這事得上麵支持,從上往下動才好動,如今且不到時候呢。

兩口子都是耐著性子的人,轉天去買車去了,這事早拋一邊去了。

花了四萬多買了一台昌he,微型麵包車,七座車,自家就六口,加上老兩口這都八口了。隻拉自家人都得超載。

車一回來,可了不得了。老賴於子他們,一人一掛鞭炮,擱在廠門口點起來,驚動了半拉子廠。人家賣車的給車上掛著大紅花,一路進來了。如今人都閒著呢,好些人都圍過來瞧熱鬨,車門子開著,這個上去坐坐,那個上去坐坐,一聽說花了小五萬,我的天啊,覺得人家這車都不敢碰了。有那抱著孩子的上去,還怕孩子尿在人家車上賠不起。

喧喧鬨鬨的半天,等到晚上了,幾個孩子回來了。飯也不吃,作業也不寫了,老師來上課,幾個人也沒心思。四爺一看,成吧,先用車把老師送回去,然後又回來接孩子。老兩口嘴上說燒包,但其實也挺想去的。孩子們叫,四爺和林雨桐也說走吧去吧!然後人家還非不,因果這麼一拉,沒怎麼費力就把兩人拉出去了。

座位坐不下,林雨桐沒去,隻把老的小的都送到車上,四爺開車,帶著老人孩子省城夜遊。

想著孩子的作業還沒寫,六點多出門,八點多就回來了。

孩子們兀自興奮,可老兩口不舒服啊,暈車了:“不行不行!遭罪!太遭罪了!哪裡有自行車好,享不了你這個福……”

“習慣習慣就好。”林雨桐給了藥片:“暈車藥,吃了壓壓。”

因為暈車,老兩口早早的睡了。幾個孩子抓緊寫作業去了。四爺和林雨桐又出門,對外的說法是教林雨桐學車。會開車也得有個明目吧。

差不多一星期的時候,晌午的時候,林雨桐就開著自家的車,四爺坐在副駕駛上,在廠裡的廣場上繞圈子呢。好些人都像是看西洋景呢,問說:“小林也會了?”

林雨桐應著:“會了!湊活著能開了。”

林雨枝支著車子,喊呢:“姐!好學不?”

“好學!一星期十天的事。”林雨桐從車窗上喊了一聲。

“那我也學去。”林雨枝蹬上車子,擺了手走遠了。

旁邊的人一說,林雨桐也才知道,人家曹家也買車了。是職工醫院要處理的救護車,好些年的老車了,那玩意買了出來重新噴漆,給後麵焊上座位,人家一樣用。

車雖然是老了,但並沒有跑多少路。職工醫院的救護車是當年上麵給配給的,沒花錢的東西。配回來之後也沒用過幾回,就是公車私用,有些人也忌諱,除非拉點東西的時候用一動,平時基本就是閒著的。如今外觀看起來磕磣的很了,早就說要賣了的。但一直也沒人接手。

然後人家馬大姐據說是把這些年的老本都拿出來了,把這二手車給買下來了。

也就這幾天的事。

好些人都說,這是跟因家飆上了。

可四爺是會開車的,曹經並不會,車買了之後,還在職工醫院放著呢。好些人都把這當成是稀罕事瞧呢。

誰知道人家咋想的,愛咋想咋想去唄。

學會了車,四爺花了兩百塊錢,林雨桐連去都沒去,結果就拿回來一個駕照。得了!不管四爺有空沒空,自己都能開著走了。

有車就很方便了,廠子畢竟遠嘛,每天來來去去的,打車人家都不太樂意過去。

如今廠裡運貨的車,差不多都是用的大姐夫的。這邊活也多,一天好幾趟的往出跑,大姐夫如今賺的,一個月怎麼著也得有七八百。在如今,這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中秋的時候,因大姐還跟林雨桐說,再攢兩個月,想在年底的時候,在城中村買個院子,開春就把房子給蓋起來。

一千多一個院子,買下來那是相當劃算的。

林雨桐當時也就跟她說:“這以後進城務工的人多了,一樓自家住,最好連二樓三樓都蓋起來,隔成單間套間的,好往出租。”

蓋的多肯定費錢啊,因大姐當時隻笑笑,也沒說蓋還是不蓋,估計是不想蓋的。

人家有人家的考量,林雨桐不可能替人家決定。

但哪怕用大姐夫的車,這運力也是跟不上的。

要是趕上車出了問題,還得從外麵找車。如今廠裡定下三輛車,都是合作關係的,拉貨給錢,就是這麼簡單的事。關鍵是,要是想吞並一個廠子,如今是拿不出閒錢再來買車的。

就是這輛小麵包,也是給一些重要的客戶送貨的,本來就是客貨兩用的車子。

這一耽擱,就又是半個月。

金廠長來了,人都瘦了兩圈。四爺一直叫人注意那邊的情況呢,這位金廠長被銀行催債,被職工催要工資,這半個月得有十天是在外麵躲著的。

銀行那邊還罷了,即便催債,人家也要的很體麵。廠裡的職工也不會把事情做的那麼絕。可這還有欠人家糧站的一半麵粉錢,欠油廠的油錢,白糖五仁這些東西,也都是付一半錢,說好的過了節結賬的。這些單位如今也難,每個職工銷售多少東西,完成了任務,才給發工資的。當時賣出去的時候挺高興,都急著往過塞了。甚至給金廠長塞好煙,隻要能要咱們的東西。可如今錢收不回來,就不是那麼好說話呢。一個個的搬著鋪蓋卷直接住到金廠長的辦公室了。

這會子聽他跟四爺訴苦:“再這麼下去,我真是扛不住了。這如今是在廠裡鬨,恐怕要不了幾天,這要債的就得到我家去了。真要吃住在我家,我這日子也過不成了。我家孩子今年高三了,我老娘是心臟病,我老婆是高血壓冠心病,這沒一個能折騰的起的。不瞞因總,再這麼下去,我離得冠心病心臟病也不遠了。不管怎麼著,請老兄千萬給指一條道來,那真是感激不儘!感激不儘了。”

四爺卻真不急:“如今這零售往外發貨,其實沒多少走貨量。這麼多人,咱就說周圍的人家,誰舍得買點心買水果,除非是瞧病人和過節,要不然這些東西就銷不動。我也是做這一行的,如今市場消費疲軟,這是誰也無力改變的現象。之前那罐頭,是剛好趕上過年了,當時沒有包裝那一說,也沒有小作坊競爭。可現在不一樣了,人家去小作坊買,還便宜還新鮮。關鍵是鄉下的小作坊,人家能代加工。就是想自己吃,也可以自己拿著材料去,到那邊加工出來,或是麻餅,或是桃酥,或是糕點,鄉下的市場,咱們肯定是競爭不過人家的。”

金廠長連連點頭,可不就是這麼個話。如今農村種糧食的多,可這糧食又賣不上價錢。人家寧願拿著糧食去加工或是乾脆拿糧食去換,也不願意花錢買。這筆賬很好算。其實,自家廠裡也可以把貨拉到鄉下,用點心換糧食,再把糧食作價賣給糧站。可糧站本身出的麵粉都銷售不出去,人家瘋了才要你的糧食,然後把糧食生產成麵粉,再把麵粉積壓到手裡。這就是個死循環。

所以,他很清楚,小作坊這麼乾可以,像是自家的廠子,這麼乾肯定是不行。

四爺就說:“這平時銷售不出去,唯一能壓著的就是過節了。等著過節。”

可自家廠裡那是陳貨,放在裡麵一天掏一天的租金,可這不用冷藏庫還不行,出來一準就壞了長毛,賣給養豬場叫人家喂豬,人家也未必就樂意要那玩意。

他把煙掏出來,發現茶幾上沒有煙灰缸,知道人家不抽煙,家裡有孩子也不樂意叫抽煙,他又把煙給裝兜裡。

人家把話說的明白,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算是把廠裡陷入死局了。

“真沒辦法了?”他不死心的問道。

四爺就笑:“金廠長,說實話,您這樣的放在街道辦,也得是個副主任吧。”

那倒是!

“就是往區裡的食品監察局,那也得給個職位吧。”四爺又這麼問了一句。

金廠長矜持的笑笑:“差不多吧。”

“這要是把這廠子的事解決的體麵了,便是區政府也是可以努力一把的吧?”四爺這麼一說,便把人的心思說的活動了。

擺在麵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跟廠子綁在一起,過如今被人逼得不得不得四處躲債的日子。一條就是順利乾淨的脫身,從這泥潭裡掙脫出去。

這就看你是為下麵的工人想的多些,還是為你自己個想的多些。

金廠長煩躁的又想摸煙,想了想手又縮回來:“兄弟,你跟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很感激四爺的提點一般。

他歎了一生氣:“這事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急!慢慢想嘛。

四爺估摸著,這家夥還想再努力一把。這都冬天了,再拖一拖這就過年了。過年這個市場是個大市場,有多沒少的,他認為都能銷的出去。

四爺怎麼可能叫他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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