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寬的板凳被提到六人麵前,兩側各站了一人,手執臂粗的軍棍。
張天雪看著那發黑的棍子,可見之前處刑之人的慘狀。
“不、不、我無罪!”她嘶吼。
張天雪在軍營雖吃了些苦頭,但那也是吃喝住行不如在皇城舒坦,卻也能吃飽穿暖。
打仗她是在後方,連站在城牆頭都沒有過,斷手斷腳的士兵見過,可那不是在自己身上,她隻覺得對方可憐。
如今,這傷要在自己身上了,張天雪慌了。
她細皮嫩肉的,哪裡是這些將士能挨打?
彆說一百軍棍了,就是十棍八棍,她的小命說不得就交代在這。
她還有寧百靈要娶,怎麼能死在這裡?
不,她不要。
“我沒錯!若非我隨機應變,死的就不止數千將士!”
張天雪不停地給另五人使眼色,反正當時在場的就她們六個,隻要統一口徑,讓士兵為她們說話,還怕陸墨一人不成?
五人心中煎熬,一百軍棍,她們也要去半條命,而且,這還隻是初步懲罰,隻怕自己的軍銜會被擼掉不少。
事情到底如何,五人心裡門清,一時間,在說謊與不說之間猶豫。
“哼!”一聲冷哼,直至心底,那逼人的殺意,讓五人渾身一顫。
那是陸墨!
全軍之中還有誰能比她更有威信?
說謊?那是自找死路。
魯鎮山率先低頭:“卑職認罪!張天雪為求勝利,擅改軍令,卑職默認其所為,至將軍於險境,令我軍損失慘重,卑職有罪!”
一人起頭,另四人同樣伏法。
張天雪大喊:“我沒錯!我這也是為了勝利!要不是你自己不行,這場戰事怎麼會敗!”
陸墨站起身,冷笑:“誰告訴你戰事敗了?”
她的身後,一近衛軍提著麻布口袋,猛地打開,幾顆圓球滾了出來。
眾人凝目一看,人頭。
再細看,敵軍大將副將!
近衛軍傲然:“將軍孤身入敵營,斬首敵軍大將並副將,此戰已勝!”
下麵,全軍將士歡呼流淚。
勝了,意味著不用打仗了。
沒有人願意整日將腦袋吊在褲腰帶上,誰都想媳婦孩子熱坑頭,平平安安過日子。
至於張天雪的解釋?
嗬,大將軍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將軍還會騙人不成?
沒想到張天雪那麼險惡,要不是她,那六千士兵也不會白白送死了,當初真是看錯了她。
張天雪努力半年得來的人心瞬間潰敗。
與六千人命比起來,同吃一頓飯丁點恩惠又算得了什麼?
大家更怕,這人會在自己出戰的時候,擅作主張,害的自己也死了。
第二日,陸墨整軍帶兵,揮軍西夷,一路整合在外遊擊的各大心腹大將,一舉拿下西夷三城。
期間,眾人見識了陸墨的高深武力,對其崇拜到盲目。
陸墨盤腿坐在營帳中,吐出一口濁氣。
烈陽訣,不愧是頂級功法。
然最讓陸墨詫異的是,這個世界雖有修煉內功的功法,可卻偏向於增厚內力,而對內力的梳理和使用,非常之貧乏。
實際上,原身所修煉的天元心法也是頂級功法,吸收內力的速度比之烈陽訣快上數倍,但吸收後內力散亂無章法。
因此,陸墨在打仗之餘研究起了兩本功法的合並。
她先以天元心法增厚內力,再用烈陽訣轉換梳理,兩者相輔相成,一時間,修煉速度竟快上五倍不止。
等她攻下西夷三城,陸墨已敢肯定,就算來個百年老妖,她都不懼一戰。
大戰得勝的消息傳到天鳳皇城,眾人歡欣鼓舞,女帝大笑三聲,言大赦天下百姓同慶。
而伴隨著好消息的還有一份奏折,上麵詳情描述了張天雪等人如何自作主張險令陸墨殞命,戰事受挫。
這份密折正是女帝安插在軍中的探子傳回的。
上一世,也有這樣的折子,然當時幾位大將先後受害,軍中無人領兵,女帝隻能捏著鼻子忍了此事,後來在張天雪帶領下,天鳳戰勝,女帝更不好事後問責,這件事便這麼過去了。
然而,這輩子卻不痛,女帝看到陸墨的能戰,而張天雪卻差點讓她失去這員大將,簡直是在剜女的的心頭肉。
不能忍。
豎日,女帝當朝痛斥吏部尚書張錦,曰其教女無方,令其閉門思過,且官降兩級。
不到一日,整個皇城都知曉,張家怕是惹了女帝的眼,被女帝厭棄了。
陸墨是誰?陸家滿門忠烈,陸老夫人與女帝年少相識,曾為女帝太女時的伴讀,一生三次為女帝擋刀,為天鳳差點沒了雙腿,如今天冷些便要劇痛不止。
陸老爺是皇夫表弟,少時幾人一同玩耍,同樣情誼深厚。
陸老爺是個倔的,陸老夫人為求取他,曾許諾今後隻他一人,發誓不再納夫侍,這才抱得美人歸。
起初五年陸老夫人未曾有育,任多少人說,都死活不肯再納夫侍,放言寧可無後不願違諾。
故此,女帝認定,天下誰都會叛,陸家不會。
陸墨歸來,女帝城門親迎,可見其重視與信任。
此時,西夷三城已儘入天鳳國土,邊境線生生向西推進八百裡。
慶功宴。
三品官員全數到場,女帝特命眾人帶上家眷。
一時間,香酒美人,場麵好不逍遙。
張天雪也在場,其母張錦官降兩級,從正二品變成了正三品,由吏部尚書貶成禮部侍郎。
今日這宴會許多事,便是由張錦操持的。
張錦恨得牙癢癢,她更怨的是自己女兒,做什麼不好,偏偏去惹陸墨。
三品到二品,有些人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到,更彆提自己如今被女帝厭棄,若是沒有機遇,隻怕這輩子都要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苦熬。
想想張家門第,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張錦豈能不埋怨?
然張天雪卻沒有這等覺悟,她心中也恨陸墨,是因為陸墨杖責了她,那種痛,想起來她就渾身發抖。
可她絕不認為自己有錯,錯的陸墨,陸墨既然那麼有本事,為何不救下那六千人?
明明是陸墨奸詐陰險,將計就計地陷害自己。
她更恨陸墨就此擼了她軍師的帽子,將她趕出軍營。
自己辛辛苦苦半年的成果,全部泡了湯。
若是陸墨肯大方一點,讓自己鍛煉一番,有著孫子兵法,自己一定能成為天下第一軍師,為天鳳做出不能比擬的貢獻。
張天雪怨恨的目光陸墨感受到了,可她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對麵的大皇子付明辭身上。
根據原身記憶,付明辭表麵大氣端莊,私下靦腆害羞,可那個滿臉冷漠生人勿近的大皇子是怎麼回事?
難道退婚的影響這麼大?
陸墨仔細想想,原身在退婚事件前就出征了,確實到死都未曾再見過大皇子。
如今看來,大皇子不僅對張天雪死心,更是對所有人都死心了。
陸墨不由對張天雪的報複等級再提高一層。
此時,女帝酒過三巡,放下杯子,慈愛地看著陸墨:“陸愛卿,此戰你當居首功,可有什麼想要的?”
陸墨站起身,鄭重地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陛下,臣隻求一事。”
女帝起了興趣,要知道,陸墨從小到大都是個穩重的,且還真從未開口向她討要過什麼。
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陸墨都肯開口?
“哦?愛卿快快說來,隻要朕有,必定予你!”
陸墨:“臣,請求娶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