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慧背著書包, 低垂的腦袋有點失落又有些期待。
再過三天就是她的生日, 然而葉凡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
學校沒有人, 家裡也沒人應聲。
她是知道葉父葉母出差進貨去了的，可葉凡怎麼會不在家呢？
難道葉凡去給她準備生日禮物了？
趙慧雜七雜八的想法在推開自己家門的時候, 凍結了。
幾個大大的行李箱擺放在門邊, 趙父坐在沙發上, 趙母一臉興奮地在客廳打轉，嘴裡還念叨著：“你快幫我想想, 還有什麼落下沒？”
“媽？這是乾什麼？”趙慧看著仿佛被打劫過一樣的客廳, 咽了咽口水，“這是要……搬家嗎？”
趙母立馬笑了：“慧慧，你可回來了！快快快，你去看看有什麼要帶的，咱們今天就搬家了。”
趙慧：“為啥？這住的不是挺好的？咱們家買新房了？”
趙母道：“你到地方就知道了。你爸前兩天換工作了, 那裡離一中近得很, 正好方便你上下學，咱們家都去那邊住。”
趙慧完全是一臉懵逼, 搬家地衝擊實在太大，她被趙母推著快速整理了書本文具, 衣服之類的趙母已經幫她整理了。
一家三口, 整整齊齊一口氣到達彆墅區。
趙慧瞪著小區門口的石雕：“媽, 爸到底換什麼工作了？”
他們家有這麼壕的？能住得起這片地兒？
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她家其實很有錢？
趙母驕傲：“你爸不是很喜歡做菜嘛？那老板就看中你爸廚藝了, 雇了你爸當大廚, 一個月這個數呢！做得好還有獎金！”
趙慧看著趙母伸出來的一個巴掌，皺眉：“五千？”
她爸雖然之前賺的錢不多，但好歹也有七八千，再加上加班費福利什麼的，一個月上萬不是問題，家裡日子也算寬裕，要不然趙母也不會這麼心安理得地家裡蹲。
現在一個月五千？難道說獎金很高？
但她爸廚藝什麼水準，彆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好吃是好吃，但絕到不了能賣大價錢的地步。
“媽，你們不會是被騙了吧？”趙慧很憂心，難道自己高三的時候，父母終於熊了一把？
趙母擺擺手：“瞎說啥呢？你爸和我多大人了，哪會被騙！”
趙慧更憂心了。
她打起精神，連一直惦念著還沒告訴葉凡搬家的事情都忘了。
陸墨沒有在彆墅，她對趙父趙母的說法就是，她有另外的住處。
在趙父趙母看來，能住得起這裡的，名下有彆的房產很正常，這年頭，有錢人誰不多囤房子囤車位的？
而陸墨這種做法，也讓趙家能安心帶女兒住這裡，畢竟，陸墨即便有老板名頭，即便長相不俗，那也不能掩蓋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讓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和一年輕男子同住一個屋簷下，像話嗎？
彆墅雖然在這片地兒屬於小型的，可實際上空間並不小。
房子占地麵積就有足足一百六十平，房子前後都有小型花園，能夠隨意種植。
一層大門進去，就是寬闊的客廳，當然，現在客廳的功能已經沒有了，直接四八仙桌方桌擺放在中間，古色古香。
再進去就是一個廚房，兩個雙開門冰箱並排擺放。
地下室麵積隻有一層的一半，剛好全用來停車了。
二樓有四個房間，被趙母設計成了春夏秋冬四個包廂。
至於三樓，隻有兩個房間，外加一個露天陽台，上麵種了一些花草，這一層，就是趙家三口人的住所。
趙慧進進出出地打量房子，驚歎：“這真的給我們家住？免費的？”
這房子也太好了吧，她的房間還算正常，她爸媽的房間就是一個總統套房，裡麵還有一個小型的會客廳，顯然，這間房本是彆墅的主人房。
總而言之，就算隻有一層樓的空間屬於趙家，那也比趙家原本的住所好了不知多少倍。
趙慧豎起大拇指：“爸，你做的對！就算月薪隻有五千，但能住這樣的地方，咱們還是賺了！”
她聽同學討論過，這裡的房子基本不會對外出租，房主全是不差錢的，就算要租，那租金也是天價。
總歸，以她爸那小一萬的月薪，絕對租不起這房子。
趙母啪地一下打掉她的奉承：“什麼五千，你爸月薪五萬好吧！五千？你讓咱們家喝西北風去呀？”
養個孩子的花費可不少，趙父的工資有一半都是花在趙慧身上了。
“五萬？！”趙慧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目光打量著兩人，“媽……那老板，不會……有問題吧？”
她指了指腦袋。
要不然，怎麼會傻到花五萬塊請一個業餘廚師？這不是擺明了錢打水漂嘛。
至於會不會是耍他們家？趙慧自認為，能使用的了這座彆墅的人，趙家還真沒東西好讓對方圖謀的。
第二天，趙慧恍恍惚惚地去上學，一路上都沒心思去想葉凡了，因為趙母在她出門的時候告訴她，今天就是她爸第一天開業，讓她放學了回去給她爸試菜。
趙慧一顆心都在擔心她爸做不好菜，被老板嫌棄，最後一家三口重新被趕出來。
丟臉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爸媽明顯對這件事非常有熱情，她爸都能辭職去乾，可見決心多大。
若是失敗，遭受到的打擊可不小。
趙慧憂心忡忡，滿腦子都想著如果失敗了她要怎麼安慰她爸，昨天的興奮蕩然無存。
上學放學，趙慧衝忙奔出教室。
“趙慧！你跑那麼快乾嘛？”
身後，同桌叫住她。
趙慧這才回過神，她以前家裡住的遠，午飯晚飯自然是在學校吃的。
和趙慧經常搭檔吃飯的就是她同桌。
隻是，現在家裡住的近了，她也要回家吃，竟忘了和同桌提前說。
“我中午回家吃。”趙慧歉意地看著對方。
“什麼？中午那麼點時間，你回家？你家不是很遠嗎？”
趙慧點頭又搖頭：“我家剛搬家了，現在住這附近。”
同桌感歎：“你爸媽對你真好。你快回去吧，我找陳雲一起吃。”
高三，許多學生家長為了孩子能更專心的讀書，不分心彆的事情上，在學校周邊租了房子，給孩子燒飯洗衣。
同桌顯然是以為趙父趙母也這麼做了，並未往那個金光閃閃的土豪小區想過。
趙慧走進小區，遠遠的就有香味飄來，隔了個大客廳，還有小花園。
她湊著鼻子吸了兩口，詫異，這味兒真特麼香！
原諒她爆粗口，實在是她爸的廚藝出乎她意料。
這不是她爸上手做的吧？
趙慧帶著懷疑的心態，期待又忐忑地走進房門。
因為這裡準備開私人餐館，彆墅大門就沒在關過，趙慧進入的悄無聲息。
此刻，客廳一張桌子竟然已經坐了三個陌生人。
看他們穿著打扮，顯然是不差錢的。
桌子上，正擺放著三菜一湯，份量不多不少，趙慧聞到的香味兒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不錯不錯！這味兒和我五十年前吃的那一次一模一樣！”
一個老頭兒感歎又享受地閉眼回味，仿佛陷入了回憶。
而他的身邊，老太太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在迫不及待地往碗裡夾菜，顯然對老頭的做法很習以為常，並且毫不客氣地趁機搶菜。
連老頭子都服氣的廚藝，她們要不多吃點，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趙父站在一遍緊張地搓手，等聽到老頭的評價，心中提著的那口氣放下了，總算，沒辜負老板給的菜譜呀。
也是這個時候，趙父才明白，對方給出的是多大的手筆。
裡麵隨便一道菜，拿出去就能撐起一家飯店，當作招牌。
而陸墨給的，則是有上百道！
趙父滿臉紅光：“您滿意就好。”
老頭兒點頭：“小夥子，你這師承哪裡？以後都在這兒做菜，不走了是吧？”
他細小的眼睛閃過一道凶光，趙父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眨眨眼，麵前還是那麼和氣的小老頭兒啊。
趙父的目光看向還在廚房的陸墨，走不走，這年輕老板說了算啊。
老頭子也是個人精，一看趙父的表情，就知道這地兒做主的人是誰。
他心中歎氣，廚藝這麼牛的大師，怎麼就畏畏縮縮會聽從彆人的話？骨氣呢！
不過，他的麵上依舊和藹可親：“小夥子，你這菜館開起來不容易啊，老頭子我給你多介紹客戶，怎麼樣？”
陸墨看了他一眼：“暫時不走。”
老頭子放心的同時，又有了危機感。
暫時不走？那意思是以後還要走？
這可不行，他年紀大了，沒啥彆的愛好，就好一口吃的。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早上遛彎回來，遠遠的聞到那股勾人的香味就上彆人家房子來。
好在，這是個私人菜館，能吃不少次。
老頭子裝天真：“那你走了，這大廚是不是給留下呀？”
陸墨多看了他一眼，這老頭兒異想天開吧？
她果斷搖頭：“一起帶走。”
趙父吃瓜的手僵硬了：“什麼？”
老板原來有這打算啊，當然，跟著老板走他肯定是不擔心工資生活的，畢竟老板大方。
可他努力賺錢，還不是為了女兒？
要是老板在高考前就走，他女兒咋辦？
陸墨眼看著趙父著急了，立馬補充了一句：“大約七月的時候走。”
趙父的心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隻要慧慧高考完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和慧慧媽也沒什麼操心的了。”
反正女兒大學要出去的，也要鍛煉自立能力，到時候他賺了大錢，也不心疼那幾個機票錢，可以讓女兒一個月來看他們老兩口一次。
老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陸墨忽悠趙父，感情這家廚師也是沒談妥的呀！
這說明什麼？這是有牆角可以挖！
老頭子見縫插針：“哎，等等！”
陸墨和趙父齊齊看向他。
老頭：“你剛才說高考？你有孩子在讀高三？”
趙父點頭，眼角餘光感受到靠近的趙慧，一亮：“慧慧，你回來啦！快，飯菜在廚房熱著。”
老頭：“這就是你孩子？很好。小夥子，我跟你說，現在的高考很不容易啊，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真是苦了孩子。”
趙父讚同：“是呀，我們家慧慧每天回家，作業都要寫到十一二點，早上又六點就起來了，小孩子睡都睡不夠。”
老頭：“我在A大還算有點人脈，你家孩子讀A大怎麼樣？以後還離家近，能常來看你呢！”
老太太抬頭，震驚地看了一眼老頭，又回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沒錯呀，正常的，老頭子怎麼變性了？
自己家的孩子讀書時候，都沒走過後門，硬是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該上學上學該考試考試的，誰要是敢做什麼小動作，他第一個操棍子上。
這就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
這回竟然主動提出來，真真是嚇到她老太婆了。
老頭子心裡冷笑，這算什麼，這大廚可不是一般人。
當初要不是清朝崩盤，原來的禦廚手藝，哪裡是他們這些人能吃到的？
如今那些名頭上說是國宴主廚的，都隻做出了個形，味兒都不地道。
十年運動，多少祖傳菜譜毀於一旦，許多配料根本就不齊全。
他五十年前那會兒，正巧有幸吃過一次，禦廚做的紅燒排骨，那真是，多少年都忘不了。
不能比，不能比。
本以為那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沒想到臨了老了，還有這機遇。
老頭心道，這樣的大廚之女，給開點後門怎麼了？那可是禦廚後人，今後的繼承者。
想到帝都那些老頭子們，老頭就得意不已，看看，就說誰都沒他厲害，這運道！
老頭恨不得哼個小曲兒，表達表達自己的驕傲，以及鄙視那些老頭子的沒口福。
趙父心動。
A大是A市最好的大學，在全國也算排得上名號。
老子幾乎句句戳中他的癢點。
可最終，趙父還是搖了搖頭：“孩子該考多少考多少，我們做父母的，儘力了就是。”
彆的，就不多插手了。
那不是對孩子好，而是害了孩子。
況且，趙慧的成績不差，指不定努力一把還能考得更好呢！何必在這個時候低人一等？
趙父也是驕傲要麵子噠！
趙父既然已經決定，也就不和老頭靠近了，這老頭三觀不正啊。
老頭策劃失敗，鬱悶地啃著排骨，一邊享受一邊心痛。
不成不成，一計不行，再來一計。
孫子兵法還有三十六計呢，這不離七月還有三個月嘛，有的是時間。
陸墨表麵平淡，內心惡狠狠地向老頭三口人收了三千大洋。
老太太驚叫：“這麼貴？！”
陸墨內心：怕了吧，以後還敢來吃嗎？！
老頭子對著老伴擺手安撫：“不貴不貴，咱還便宜了。小夥子，謝謝呀，以後可都要給老頭兒這個優惠！”
禦廚的菜，是一般價格能吃到的嗎？
那什麼米其林三星，隨便上兩根黃瓜幾片菜葉子都得兩千塊。
這回吃的三個可有兩個硬菜，就連那道蔬菜，那道湯，也是與眾不同滋味非凡，值錢多了！
老頭子挺著肚子，和老太太一人一邊牽著小孫女兒的手，心滿意足離開。
陸墨：……是我在獸人世界呆久了，失算！
趙父：“這麼，這麼貴的嗎？”
三菜一湯啊，就普普通通的三菜一湯，三千大洋，這簡直和搶錢有什麼差彆？
陸墨淡定臉：“我們賣的不是菜，是廚藝。”
趙父仔細想了想，如今世界發達，香料什麼的好找，雖然價格有點貴，可一次也用不了多少，折算下來，成本非常低廉。
但菜的製作過程，確實比一般的家常菜更加複雜，好比如紅燒排骨，工序就有足足三十八道。
趙父果斷讚同了陸墨的話，並且內心告訴自己，以後可不能這麼一驚一乍沒見識的，丟了老板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