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狀元府的金庫。
她不知道這裡的東西是陸墨的全部私產, 還隻是一部分, 但看那夜明珠為燈的作派, 就算箱子裡全是空的，那身價也足夠值錢了。
所以……陸墨不是她想象的沒銀子, 而是切切實實的有錢人？
當然，這並非錢雯雯關注的重點。
對於錢雯雯來說，陸墨帶她來金庫, 這才是最為不可思議的地方。
要知道，錢家也是有錢人, 但說實話，她真沒看過她爹的金庫。
她也知道她娘有自己的小金庫, 裡頭裝著的都是她娘的貴重嫁妝，以及這麼些年來他爹給她娘的金銀珠寶等，林林總總, 也算是積攢了不少。
不過，那個小金庫，她也不過是在小時候，被她娘帶進去看過一次，長大之後便沒有了。
她娘說，每個女子都要有自己的金庫，放嫁妝，放寶貝。
她娘還說, 每個男子也有自己的金庫, 有的還有好幾個, 比如她爹，就有好多好多個，就單單錢府裡麵，公中的支出有一處金庫，屬於她爹的就有一大一小兩個金庫。
大金庫裡放著錢家的大部分家產積累，小金庫是她爹的私房錢，據她娘估計，裡麵的寶貝比她娘的多多了。
最最最主要的是，就她爹和她娘的感情，她娘莫說看過錢家大金庫了，就是連她爹的小金庫，都沒有踏足過。
這裡，是陸墨的小金庫嗎？
陸墨推著錢雯雯往前走，一直到箱子旁停下，隨後帶著她的手，打開那木箱子，之間裡麵整整齊齊的一箱子銀條。
錢雯雯：“……”
陸家果然不愧是首富！她錯了，她不該小看陸墨的家底。
陸墨又帶著她打開剩餘幾個箱子，有的同樣裝了銀子，有的是珠寶首飾，還有一箱子竟然是金條。
錢雯雯：“……”再次懺悔。
陸墨：“剛籌備了聘禮，少了些許，不過你放心，我很會賺錢的。今後，這裡就歸你管如何？”
錢雯雯瞪大雙眼，不敢置信：“你、你是說……？”
陸墨輕笑：“你是府中的女主人，男主外女主內，不歸你管歸誰管？”
他將鑰匙重新放回錢雯雯手心：“夫人，我的身家可都在你手上了，今後還望夫人多多手下留情？”
“噗哧！”錢雯雯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笑著笑著，又有些眼眶發紅，她想，即便沒有圓房，她也相信陸墨對她的感情之深。
一個下午，錢雯雯就在陸墨的幫助下，接管了整個狀元府。
狀元府裡本來就人少，幾乎除了必要的人，沒有遊手好閒的閒雜人員，大家都有工作忙著，自然起不了那爭端。
錢府帶過來的人也被錢雯雯安頓好，她除了兩個貼身丫鬟，就帶了三家錢家家養子，都是全家打包帶走，本事準備作為她心腹以期在狀元府站穩腳跟。
不過，如今看來都是多餘了。
首先，狀元府的丫鬟少得可憐，正院前院裡麵一個沒有，有的也就在浣衣院和後廚裡麵，都不需錢雯雯動手調離。
其次，府中針對夫人的丫鬟小廝的安排，也是一個沒有，這也就說明，陸墨沒有打算在錢雯雯身邊放自己人監視的打算，而狀元府如今儘在錢雯雯之手，她也就無需保護。
陸墨去處理信件，留下錢雯雯熟悉府內事物。
眼看著日頭偏西，錢雯雯率先想到晚膳，這可是她接手後的第一件事，能夠讓陸墨知道她處事能力的事。
錢雯雯讓人叫來廚房上工的幾個領頭的。
一個是總管廚房的管家，性彆男，一個是廚師頭頭，性彆同為男。
於是，在書桌前麵，綠柳擺了一道屏風，屏風過去還有一道輕紗簾也放了下來。
廚房管事地位較高，低垂著腦袋恭敬地給錢雯雯請安。
錢雯雯道：“我初來乍到，對府中多有不熟，還望管事能夠提點提點。”
這話自然是客套話，哪有下人提點主子的，不過是說的好聽，給管事的幾分顏麵罷了。
廚房管事可不敢拿捏，這位可是正正經經的狀元夫人，還未進門前他們就被主人多番敲打，更彆說進門後第一天府內所有事情全部被果斷移交給了夫人。
“夫人嚴重了，”管事更加恭敬，“能為夫人辦事，是小的的榮幸，不知夫人想了解哪些事物？”
錢雯雯思索了一番，有著陸墨的放手支持，還有那明晃晃的金庫，她相信陸墨絕不是因為沒錢，也不是為了羞辱她，才將午膳弄的那般簡陋。
可她需要知道原因，從這，也能了解些陸墨的性格和喜好。
“府裡的膳食都是與今日午膳這般？可是夫君有特殊吩咐？”
管事是個人精，雙眼一轉就知道錢雯雯的中心意思，他笑到：“夫人明智，夫人您可知您午膳所用的那碗粥，價值幾何？”
錢雯雯回憶起午膳的情況，那是一碗簡單的藥膳粥，她不是沒有見識的，藥膳雖好，卻並不好吃，能做到午膳那碗粥的程度，先彆說裡麵的藥材貴賤，就是廚藝都是頂頂好的。
以錢家的底蘊，不是吃不起藥膳粥，而是找不到能做出這等藥膳的廚子。
她最開始也不過是以為那是一碗普通的藥膳，隻是被人做的好吃了點而已，以為是陸家的底蘊。
直到後麵看到陸墨的金庫，才明白，那並非是陸家給陸墨的，而是陸墨私有的，以及後麵陸墨毫不保留的做法，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這個府裡，沒有陸家本家的人，有的隻是陸墨的人。
錢雯雯配合地問道：“幾何？”
“五十兩銀子！”管事對此極為得意與自豪，“夫人，您彆看那碗粥小小的不起眼，那用的可是用百年老參熬製的湯，單單那參片，就價值三十兩銀子。那是大人親自吩咐的，說給您補補身子。”
且不說彆的菜，就是這碗粥，也頂得上彆人家一整桌子的飯菜了。
綠柳紅梅在旁邊聽得到抽一口涼氣，心裡狂打嘴，叫你看不起人啊，人家那都是低調！
是的，要說綠柳紅梅對陸墨有什麼不滿，就是覺得這姑爺在吃飯上太沒作派了，哪家的大戶人家這般吃飯的？若是讓彆人知道，豈不是要看不起？
她們內心是著急的，生怕這事兒傳出去，被人黑成什麼樣都不知道，最可怕的是，這些流言隻怕都會中傷到夫人身上。
然而，聽到那價格，兩人直接傻了，這、這、這也太貴了啊！
一碗粥五十兩銀子，真是一口白粥一寸金。
他繼續道：“還有那桌子的菜啊，都是大人親自□□出來的廚子做的，在外頭絕對吃不到。”
廚師頭頭也點頭證明，他祖上是禦膳房的人，本該跟著祖上的腳步走進入禦膳房的，可陸墨生生用菜譜將他挖過來，且心甘情願。
錢雯雯嘴角抽了抽，開始犯愁，不當家不知鹽米貴，這一算，她和陸墨兩口子吃頓飯就得花個上百兩，一天就得幾百兩，更彆說彆的了，這花錢如流水，金庫的金銀可夠支撐多久啊？
不行不行，得節省！
錢雯雯下定決心，不能這麼浪費了，她道：“今後藥膳粥就不必了，其它的……”
她想到中午陸墨風卷殘雲將剩飯剩菜全都掃光的樣子，終是不忍心看他挨餓：“其它照舊。”
唉，總不能剛當家，就讓陸墨連飯都吃不飽吧，還是她少做幾件衣服少買幾件首飾，總歸能剩下些許銀子的。
管事詫異：“這……”
“有何問題？”
管事硬著頭皮道：“夫人，大人交代過，彆的都聽您的，就是，就是這藥膳粥，每日都必須上，直到那老參用完。”
他眼角的餘光瞧了瞧，當然，他是連個衣角都沒能看到的，繼續道：“夫人，大人說您這幾日勞累了，需得多補補，此事萬不可聽您的。不如……您去和大人商量一番？”
錢雯雯又氣又無奈，她早該知道陸墨的作派的，他就是那麼強硬，說什麼就是什麼，哪裡是個能說得通的人？當初她死活不要金庫鑰匙，還不是被他給忽悠著答應下來了？
錢雯雯隻能將此事放一放，轉頭問廚師頭頭：“你是總管廚藝？夫君有哪些愛吃的？”
廚子頭頭撓了撓腦袋，糾結：“大人、大人不挑食。”
是的，大人好像什麼都吃。
然而，他忘了，陸墨怎麼會交給他自己不愛吃的菜譜？當然是選擇自己喜歡吃的啦！
錢雯雯：“廚房每日的菜肴，如何選擇，夫君可有定下說法？”
廚子頭頭：“有的有的！大人讓我們按照菜譜自由選擇一葷一素一湯。，不過，他說今後要和夫人一同用膳，早膳必要有粥有三個小菜，小籠包蝦餃此類需有兩樣，午膳晚膳都是兩葷兩素一湯。”
“菜譜？自由選擇？”錢雯雯好奇，要知道，錢家的膳食安排，從來都是十日變換一次，每一次都由掌家夫人擇定好了各人的菜譜，若彆人自己有需要想換換口味之類的，就要出錢讓廚房重新做。
“哦哦，這個是大人給的秘方。夫人可要看看？”廚師頭頭很高興自己能和夫人多說上兩句話，回去可都是長臉的談資。
錢雯雯問道：“這就是為何你做菜好吃？”
廚師頭頭感歎：“是啊，沒想到大人手裡有這樣的秘方，每一張拿出去，都是價值千金，能做傳家寶的。”
當然，若非問他的是夫人，他也不會問她是否要看，這東西握在手裡，就和金子銀子沒兩樣。
錢雯雯經受了一係列廚房打擊，還沒調整好，阿福就帶人過來了。
“夫人，賞衣樓的秀娘來了。”
錢雯雯詢問：“何事？”
阿福：“夫人，大人之前就有吩咐，說等您來了讓賞衣樓過來給您多做幾件衣裳，款式都定好了，就等您量尺寸呢！”
錢雯雯扶著頭：“他、他定了幾件？”
賞衣樓賞衣樓，彆看隻是一座樓，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就隻有一個字——貴！
當然，它還有好看華麗京城貴婦小姐追捧喜愛等等特點，但絲毫不會掩蓋那個樸實無華的“貴”字。
賞衣樓的衣服是真心貴啊，京城的貴婦小姐，得寵一些的，一年能有個一件新衣，再受寵些，撐死不過三兩件。
這還是家裡有些家底，能夠支撐得起顏麵的，沒有家底的人，想都不要想了。
錢家有錢，錢雯雯一年也就四件新衣，還是四季分四次做的。
聽聽聽聽，剛才阿福說什麼來著？定了幾件？
賞衣樓每次製定，都是當季衣衫，下一季的隻會提前十天半個月開始定製。
現在是夏季，離秋季早著呢，定製的隻會是夏季衣衫。
錢雯雯一邊感動於陸墨的大方，一邊又心痛銀子打水漂，這滋味酸爽了。
“讓她進來。”
定都定了，賞衣樓的定金可不便宜，妥妥的能在彆家買三件成衣，還是貴的那種。
錢雯雯心痛道流血，還是要微笑著接待。
賞衣樓秀娘極具素質，接待人時也不會那種低聲下氣或者過分諂媚，給人感覺是極好的。
然而這一次來的秀娘，卻過分熱情。
秀娘：“夫人您真是好福氣啊，您可不知道，彆說咱們樓了，當時那幾個夫人小姐都看得眼紅得很。”
錢雯雯心想，一次定了好幾件，可不得讓人眼紅？
秀娘：“夫人您放心，雖然件數多了些，不過我們會儘量快，爭取五日內給您送過來。”
錢雯雯：五日？如今都是夏季中旬了，定衣服的人應該不多呀，怎麼需要五日？
因著賞衣樓的高價，大家為了不虧，向來是在每一季剛開始早早地提前定了衣服，一般在換季的時候就能夠收到，然後立馬穿上，這般衣服就能夠多穿那麼幾次。
至於其他時間，一般都是一些剛得寵，或者磨著家裡頭答應的，又或者手中有寬裕，想要第二件的，才會在彆的時候定衣服。
而賞衣樓的秀娘不少，一人一天能夠趕製至少一件，按錢雯雯的想法，她應該一日就能收到，說不定還能在三日回門的時候穿著回去，這般可能長臉了，更能讓家中父兄母親放心，知道她嫁過來過的很好。
可現在告訴她，要五日？
錢雯雯疑惑：“可是這幾日定衣服的夫人小姐太多？”
秀娘看著她的表情，詫異：“夫人，您不知道啊？”
錢雯雯：“知道什麼？”
秀娘：“陸大人在賞衣樓將所有衣服款式都定了。”
錢雯雯腦袋一黑：“什……什麼？”
秀娘：“陸大人定了二十套。”
錢雯雯：敗家子啊敗家子！難怪這麼著急著娶她回來，這要不是有個人管著，這家夥不得馬上把家底給敗完啊！現在退訂還來不來得及？
錢雯雯心情複雜地等著秀娘量完尺寸，糾結得連飯都快吃不下去了，心裡劈裡啪啦地打著小算盤，二十套衣服，一套兩百兩，二十套四千兩。
她的腦袋再次一黑。
綠柳擔憂地扶著她：“夫人？”
錢雯雯坐在椅子上：“讓我靜靜。”
紅梅很興奮：“夫人夫人，二十套啊！爺果然是喜歡您！”
此事，阿福剛送走了秀娘，又一次領著人過來：“夫人，金銀樓的管事求見。”
錢雯雯捂著胸口，金銀樓，彆看名字那麼俗，但人財大氣粗，裡麵的好東西京城數一數二。
它不僅賣金飾銀飾，也賣白玉翡翠，甚至連鑽石之流也有不少。
總之，它幾乎和賞衣樓一個脾氣，堅決秉持著又好又貴讓人恨不得牙癢癢原則。
因為來求見的是夫人，來的管事是個中年婦人，體態圓潤，一臉帶笑。
“恭喜夫人新婚！夫人您看，這都是我們樓裡的好東西，一般人我都不給看的，要不是陸大人出的銀子多呀，我這都不敢帶出樓。”
婦人身後，跟著幾個捧著盤子的小丫頭。
她一讓開，就露出是那些盤子上的步搖玉鐲珍珠項鏈。
錢雯雯聽著婦人一聲又一聲的恭維，嘴上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
什麼叫做，陸大人已經提前給了五千兩銀子，讓她儘管挑選？
什麼叫做，相信陸大人的為人，就算全選了又何妨？
這特麼是將陸墨當冤大頭了嗎？
錢雯雯強忍著出口成臟，隨意挑選了兩件，就價值個上千兩，對，婦人帶來的就沒有便宜的。
婦人：“夫人不再挑選兩件？這耳環與那鐲子相配，不如……”
錢雯雯：“夠了，我這首飾盒都快裝不下了呢，下回吧。”
婦人一拍手：“哎呦您說我這腦子，怎麼就忘了，您哪兒會缺首飾呀，當時陸大人可在咱們樓買了許多給您做聘禮呢！這回隻怕擔心著不合您心意，這才讓我們走一趟。”
錢雯雯愣了：“聘禮？”
婦人：“是呀，您還沒看呐？也是，這短短三日太衝忙了，不過，想來錢夫人應是將那些放進您嫁妝裡頭了。”
這裡的規矩，男子給的聘禮，在女子出嫁的時候會帶上一部分，也算歸位女子嫁妝。
錢雯雯再次送走婦人，然後就開始折騰起嫁妝。
這一日，跟著陸墨轉悠，她都忘整理她嫁妝單子了。
這張單子裡，是能看出哪些是娘家給的，哪些又是從聘禮裡麵拿過來的，基本上，兩者半半，這也意味著門當戶對。
於是，錢雯雯就看到她的嫁妝，出乎意料的豐厚。
陸墨為了不出挑，基本都挑著大家都有的給，比如金銀首飾，彆人家都少數量，他是絕對不超的，反正你裝一個箱子，我也裝一個箱子，最後念出來的都一樣。
人家金釵一對，我也是金釵一對，人家珍珠一盒，我也是珍珠一盒。
可錢雯雯拿到手就知道裡麵不對了。
彆人家的金釵是普通銀樓裡的金釵，她家這位給的是金銀樓的金釵，單單那做工，就頂得上人家十支。
彆人家的珍珠小拇指甲蓋大小，她家這位給的是大拇指頭那麼粗的，質地還滾遠無暇。
就這兩樣已經如此，錢雯雯已經不知道那什麼布匹幾多，字畫些許又是什麼鬼了。
而一邊跟著整理嫁妝的綠柳紅梅就隻能倒抽氣抽氣抽氣。
如午膳一般用了晚膳後，陸墨依舊有事要忙，而錢雯雯也著急整理嫁妝，錢嬤嬤住在外院，不知內院情況，無法提點錢雯雯。
府中又沒老人，更不知道監督那兩個主人圓房了。
等錢雯雯整理完那數額龐大的嫁妝，她自己都快累癱了。
洗了澡早早躺在那，本還有些蕩漾的腦海撐不住疲倦，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