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姑姑是在一個小院子裡找到張公公的。
能夠在偌大的皇宮, 有一處自己的小院子, 此人顯然能耐不小。
陳姑姑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她怎麼就得罪了這麼個人物。
張公公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 看到陳姑姑來, 也沒個反應。
陳姑姑從皇貴妃的貼身大宮女, 曾經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都要給她兩分顏麵的人, 轉眼竟是需要和一個禦膳房的小小采購太監低頭道歉,這地位落差,饒是陳姑姑在遇到柳如意之前隻不過是個沒什麼地位的小宮女, 也有點難以適應。
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陳姑姑能用一盞茶功夫端起氣場耀武揚威, 卻沒辦法在一天內折下傲骨低頭做人。
陳姑姑站了很久,直到腿腳傳來酸痛, 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她是來求人的,她現在沒有驕傲的資格。
她諂笑著上前:“張公公。”
“嗯。”張公公隨意應了一聲,手上拿著銼刀修指甲,悠閒的模樣讓陳姑姑氣得想要打爆他的狗頭。
然而,現實是, 陳姑姑繼續擺著笑臉:“這, 張公公,之前是我做的不對,您看, 這……”
她說著塞過去一疊銀票,最上方那張是一千兩字樣,看著有四五張的厚度。
張公公瞥了一眼,道:“你這回是想要買什麼呀?”
陳姑姑一看有門,連忙道:“一日的食材就好,就之前說的兩隻雞兩條魚,在加點蔬菜。”
這些東西,放在外頭,一兩銀子都用不了,放在一天前,放在幾天前,禦膳房都不敢往上呈這樣的菜色。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皇貴妃翻身,遲早要這些人好看。陳姑姑心裡想著,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忍下這份氣。
張公公笑了兩聲:“行吧,一日食材。”
也不知道該說那皇貴妃天真還是怎的,皇上可是禁足了她三個月。
張公公接過銀票,對著一直站在他身後候著的小太監說道:“去,給咱們陳姑姑拿點好的。”
放長線釣大魚,慢慢來,總能把皇貴妃手裡的好東西都摳出來。
陳姑姑總算是拿到了食材,讓小廚房的人做了一頓看得過去的飯食,這飯食,比起以前來說,依舊簡陋的可以。
柳如意大發雷霆:“拿了我五千兩銀票,就給這種東西?”
她都快氣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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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現在咱們虎落平陽被犬欺,等到娘娘您重得聖寵,那些個小人,現在拿走的東西都得給您加倍送回來。娘娘您可彆氣壞了身子。”陳姑姑安慰柳如意。
柳如意這才屈尊降貴地拿起筷子品嘗。
結果,剛吃了一口,柳如意就將菜吐了出來:“這做的都什麼東西?”
小廚房的廚子擅長的是做點心,遠沒有大廚房為皇帝和寵妃做菜的大禦廚廚藝來得好,柳如意吃慣了精心烹飪的山珍海味,乍然吃到點普通的,非常不習慣。
陳姑姑又是好一番安慰開導,實際上,陳姑姑更加擔心的是,柳如意身體因為秘藥壞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懷上孩子,若是不能,她恐怕得另找出路了。
她現在之所以還在柳如意身邊忠心耿耿地待著,一來是因為之前見識過皇帝對柳如意的予取予求,那等寵愛的情感,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二則她目睹了柳如意是怎麼勾-引的皇帝,深知柳如意的手段,柳如意既然能成功一次,也就可能成功第二次,三則,她曾經站在高位過,不想再回去做那卑微的小宮女,可除了柳如意,其她妃子是不可能接受她這個屬於過皇貴妃的大宮女的。
陳姑姑,甚至比柳如意自己更在意她能否複寵。
柳如意吃了飯,琢磨著怎麼讓皇帝重新愛上她。
禁足是不可能禁足的,反正皇帝隻是說讓她好好修養三個月,有沒有明確表示讓她一定要待在飛絮宮一步都不準離開。
柳如意突然想到一件——皇帝對她的好感度突然提升,是因為那一件事,雖然現在皇帝對她的好感度清零了,但隻要經曆過一回,想必皇帝對其她女人都不會再有興趣。
沒錯,十大名器不是吹的,她現在已經集齊了兩款,不管是拿一款都讓皇帝欲生欲死,每日都要到她這兒歇息。
現在,隻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和皇帝單獨同處一室……
柳如意目露精光:“皇上今兒個在哪兒歇息?”
因為柳如意,皇帝本就近兩個月沒有去後宮彆的妃子那,現在皇後懷孕,皇帝連柳如意這兒也不來了,這幾天一直在正陽宮休息,或者直接睡在禦書房。
陳姑姑連忙讓人去打聽,打聽回來:“丞相大人和幾位尚書大人都進宮了,皇上現在還在禦書房議事。”
看來是前朝有大事商討,皇帝今天必然是在禦書房休息了。
柳如意滿意地笑了笑。
她等到夜色降臨,再次讓人去打聽皇帝行程,果然,皇帝還是在禦書房。
又一次在古代,陸墨想到袁嘉月未曾出世的孩子,又這天下百姓。
這世道說起來是太平盛世,可太平的其實也就大城鎮,村裡的百姓依舊日子過得清苦,餓死凍死不知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