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她還有一個私庫!(1 / 2)

夜色越發深重, 潑灑了濃墨一般黑的不見五指。燈火通明下,灌木叢中蟲鳴一片。

月色藏在雲層之後,隱約地透出一點光暈來。

蕭衍行目光落到被人握住的手上, 王姝的手指根根細長, 如削蔥根。不過因著常年搗鼓各種實驗, 指腹和手心留下淺淺一層的薄繭。蹭在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一種細細密密的怪異觸感。他四肢僵硬,鎮靜的心性和涵養讓他沒立即甩開王姝的手。

王姝絲毫沒注意到蕭衍行神情的變化, 短暫的興奮之後, 意識到唐突,馬上鬆開了手。

透過昏黃的燭光打量著眼前之人, 少女麵若桃花,眼神清澈見底。蕭衍行麵上神色有幾分莫名, 他垂下了眼簾,眸光影在陰翳之中。濃密纖長的眼睫被光拉的細長,在眼瞼下方落下青黑的銀子。

王姝:“……”

空氣中有幾分尷尬的寂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若無其他事, 那我告退了?”王姝今日在外跑了一天, 早已餓的前胸貼肚皮了。話音剛落, 她肚子就傳出一聲長鳴。

對麵的眸光立即看過來,王姝有些尷尬:“……晚膳還沒用。”

蕭衍行沒說話, 另一隻手抬起來, 擺了擺。

王姝眨了眨眼睛, 目光落到他剛才被她握住的手上。那手跟個擺設似的, 搭在膝蓋上, 一動不動。王姝猜測他的意思大概是讓她趕緊告退。

於是站起了身,出去了。

她人走遠,袁嬤嬤端著點心從角落裡走出來, 扭頭看向端坐在案幾後頭的主子爺。主子爺神情平靜如水,仿佛並不在意。

袁嬤嬤將點心小心地擺到他麵前,屋子恢複了平靜,燭光下靜靜沉思的人低垂的眼睫顫了顫,搭在膝蓋上的手不知意味地卷進了衣袖中。

事關王程錦的死,王姝夜裡左思右想,睡不著。雖說已經過去了一年,意識到可能存在某些問題,她還是沒辦法保持冷靜。

不過原主的記憶裡能搜羅的有效信息太少了,她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王姝知道有些事需要耐心去做,隻能告誡自己不要急性子。這世上有些事情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這就跟做她的實驗一樣。抓住一個點往深處延展,總能窺見全貌。

想要知道父親的病到底有沒有貓膩,方法有幾種。可以先從大夫這方麵下手查。

昨日從鏢局要來的幾個人,今日就派上了用場。因著蕭衍行將身份和目的都挑明了,如今袁嬤嬤對王姝出入蕭家已經不管不問了,甚至在林氏劉氏等人問詢時還幫著遮掩一二。

林氏其實對王姝出去做什麼並不是在意,她關心的隻有蕭衍行的寵愛。隻要跟蕭衍行無關,王姝就是去偷人她都不會管。

不,或許應該說,她甚至還期盼著王姝是出去見情郎。若是這般,她便抓到了把柄,就有了理由把王姝給處理掉。屆時少一個人分寵,後宅更清淨。

王姝沒心情管這些人想什麼,她現在急需人手。不憑她被困在後宅的現狀,根本不會有進展。

當初給王程錦治病的大夫有四個人,不全是清河鎮的。隻有一個是本地的老大夫,其他三人都是外鄉人。清河鎮的那位老大夫倒是好找,人就在清河鎮。隻可惜老大夫年事已高,對已經過去的一年所接觸過的人,記憶不清了。

“當真記不得了?”王姝眉頭皺起來。

“人已經昏聵了,糊塗得不辨人,如今已經不做大夫了。”

汪進飛安排的下屬,正好就是接應她的兩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這兩人一個是汪進飛的親兒子,跟著汪進飛跑了不知多少次鏢。年紀雖小,辦事十分靠譜。另一個是林師傅的親侄子,腦筋轉得極快。還有一個年歲偏大,三十歲上下,姓錢,武藝很高超。

“其他人呢?我記得是四個大夫。這個大夫不認人,其他的也不認?”

王姝回憶起這幾個大夫,長相還記得一點。當時除了這些大夫,好似還跟著一個京城那邊商鋪的大掌櫃。那掌櫃曾說過那兩個大夫是禦醫世家子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

“大姑娘確定麼?京城那邊商鋪比較多,有三個大掌櫃。你還記得是哪一位麼?若是都去信問的話,要等回複至少一兩個月。”

其實要查,方式也不隻有從大夫入手這一條渠道。還有一種更立竿見影的方式便是掘棺驗屍。隻要找到那等擅長驗屍的仵作。從屍身上找證據,最具有說服力。

但那是她的父親,王姝雖說沒有太陳腐的觀念。但華國人骨子裡有一種對屍體的敬畏心,不到萬不得已,王姝也不忍心父親在長眠地下之後,還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掘棺。

長長的吐出一口鬱氣……也隻能等了。

“罷了,這件事要追下去。叫錢師傅盯緊了王家。”

其實不必王姝特意交代,鏢局那邊,早已經安排人去盯著了。

說到底,他們這些刀口舔血吃飯的人還是很有血性的,王程錦往日的照顧,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袖手旁觀。雖說大部分人身契在王家,守著王家是離不開,但也有不少人是活契。之所以會留在王家鏢局,心裡是認定了王程錦這個主子的。

沒了王程錦和王家人,她毛氏算個什麼東西?

明麵上,他們大動作不敢有,私下裡小動作卻不會少。

知曉汪進飛已經在找人盯著,王姝崩了許久的心總算鬆了一些。

他們願意相信王家姐弟,一切就好辦。

有些事窺見冰山一角,王姝不禁想的更深。毛氏是怎麼將王家拿下的?如今的情形王姝真的很懷疑毛氏當真有那份謀略和能力。她的背後就沒有幫手麼?若是有,王家的產業到底捏在誰的手裡?

被蕭衍行提醒了一句,她忍不住陰謀論。

抬頭看了看天,晴空萬裡,六月中旬是越發的熱了。

刺眼得日頭照著大馬路,地麵上升騰起一股熱烈的暑氣,將往來的影子都燙彎。

說到底,財帛動人心。

王姝不禁回想起這些年,父親每年都要給原主塞不少的脂粉錢。

商鋪、田產、現銀,宅子,私庫多的都堆得放不下,幾箱龍眼大小的東珠。鑲嵌寶石的首飾……王姝如今都在懷疑,父親之所以眼給她塞錢,該不會就是預防有朝一日王家的家業被人奪走,女兒依舊能富足無憂的活下去吧?

說起這件事,王姝還得回王家一趟。

她的屋子床榻下麵,還有一箱金條在呢。

除了這箱金條,還有清河鎮的宅子裡的不少好東西。原先是因為私庫放不下,堆在家中不方便才專門挪出去的。父親見她忙著田地裡的事兒沒得空閒,便作主替她操持著搬。就是不知在搬運的過程中,她爹會不會又塞了不少‘嫁妝’進去……

摸了摸脖子上的鑰匙,王姝琢磨著必須儘快回清河鎮一趟。

日子一晃兒就是一天,從那日短暫的交涉過,後麵王姝就不曉得蕭衍行是怎麼跟王家鏢局搭上線的。反正自那日以後,蕭衍行就去臨水寺禮佛了。

這位主子爺經常性禮佛參禪,一個月有十天半個月人在寺廟裡。

他不在的時候,蕭家的後宅就十分消停。具體表現在思儀院的那位打不起精神折騰旁人,都是叫她們沒事兒就在自己院子裡待著。連每日的晨定昏醒都免了。

她不折騰,其他人卻不一定消停。

王姝剛回來沒一會兒,還在屋裡梳洗,許氏和衛氏就嫋嫋婷婷的走進來。兩人打著為她們害的王姝搬院子之事道歉的名頭來,態度倒是弄得十分鄭重。

王姝其實還挺喜歡北苑的,院子後頭的竹林竄風,夏日裡很是涼爽。

“無事,我挺喜歡這個院子的。”

這兩人,上回王姝沒仔細看。今日在近處看,一個是小圓臉,圓眼睛小嘴兒很是嬌俏。一個是消薄的瓜子臉,細眉長眼的很清秀。

小圓臉兒的姓許,秀女出身,閨名許玉玲。家中有長輩據說是關中的大官,隻不過她是庶女,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被送到此處為妾。另一個姓衛,京都衛家人。也是秀女出身。被送來的緣由不清楚,約莫是四個人中身份最顯貴的一個。

“確實涼爽怡人。”衛玲瓏四處打量了片刻,翹著蘭花指飲了一口茶水,“不過景致倒是清幽。地方也比清輝苑寬敞……就是離得前院太遠了些。”

她這麼一說,許氏也打量了一遭。

門前有水,背後竹林,確實是清幽。

但她們幾人被送來這裡,求的就是一個子嗣。住的位置太偏僻,不利於求寵,便是壞事兒。不管許氏心裡是真愧疚還是假惺惺,此時道歉的樣子倒是誠懇。

與她相比,衛氏便泰然的多。目光虛虛地掃了一圈王姝屋子裡的擺設,張口便問起了她外出的事兒。

王姝心裡一動,斜眼瞧過去。

不僅是衛氏,問起她外出的緣由,旁邊的許氏好似也挺好奇的。

王姝眸光微閃,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在外頭置辦了些田產。”

“置辦田產?”許氏驚訝了,“姐姐緣何要置辦田產?”

置辦田產還需要理由麼?古時候的妾室雖沒什麼人權,卻也是可以擁有私產的。

許氏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唐突,討巧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兒,又把這話輕飄飄給圓了過去。仿佛方才多嘴問,真的不過是順口好奇罷了。

王姝沒說話,衛氏卻接了話茬兒:“也不曉得姐姐在哪兒置辦的田產?我手裡頭也有些閒錢的,留著也是閒置著,不如置辦些產業,也好吃些紅利。”

說著,將目光投向了王姝。

看這架勢,這兩人是衝著打探她在外頭做什麼來的。王姝覺得奇怪,這些人怎麼對她這麼好奇?

心裡疑惑,麵上卻不顯露:“這我怕是不曉得了。你若想要置辦田產,得自個兒找牙人替你尋覓。我的田產就是找牙人給置辦的。倒不是為了吃紅利,我家原先是地主,打小便愛在田地裡打滾。如今主子爺不愛進後院,我便種種花養養草,權當是給自個兒找樂子了。”

王姝喜歡搗鼓花草,在後宅不是秘密。

不管是舊的,還是新人,進了蕭家後宅就有聽說。甚至當初王姝之所以被弄來北苑,就是因為她在院子裡弄花肥,被人給嫌棄了。

衛氏好似很感興趣,追著話問:“你這連日來東奔西走,就隻是在外頭置辦田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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