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一點點小心意,爺收下(2 / 2)

因著早早跟袁嬤嬤打過招呼,這幾日王姝都是在王家待著,沒趕回縣城裡的。

這日一早,王姝帶上安家兄弟倆趕去臨水寺。

不過在去之前,王姝特意找人買了二十斤牛肉,殺了兩隻雞,兩隻鴨。

去廚房搗鼓了好半天,將二十斤牛肉按照上回的做法,先鹵後炸,炸酥以後再烘乾,做成帶有自然香味的孜然牛肉乾。兩隻雞和兩隻鴨也分彆做了處理。肚子裡塞上飽滿的香料,表皮刷上蜂蜜來烤。烤的滋滋冒油,香氣撲鼻再拿那油紙包起來。

包了好幾層,直到把味道隔得不湊近都聞不到。才抱著一大包剛出鍋還燙嘴的吃食哼哧哼哧地抱上了車,扭頭吩咐車夫啟程。

昏天暗地的幾日整頓,王姝夜裡都沒怎麼睡。一大早為了做這些吃食,王姝又起了個大早。明明馬車顛簸得也厲害,她愣是靠著車廂睡著了。

等馬車幽幽地停下來,安家兄弟在外頭輕聲喚她,王姝才艱難地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皮。

太累了,跟人打交道的活兒都太累了。比做實驗在田裡風吹日曬累十倍百倍不止。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王姝理了理被壓皺的衣裳,慢吞吞地下了馬車。

抬起頭來,太陽照的人睜不開眼。

臨水寺是一間供奉大日如來的和尚廟。寺廟不大,裡頭行走的都是大和尚小沙彌。不過也能理解,若是尼姑庵,蕭衍行也不太可能進去住。王姝晃了晃自己差點被馬車顛成漿糊的腦袋,阻止了自己發散的思維。讓安家兄弟領路,跟著進了寺廟。

臨安縣的百姓信佛的不多,寺廟的香火卻也沒少。估計是蕭衍行捐的多。

三人進了寺廟,迎頭就遇到了個小沙彌。

小沙彌先是念了一句佛號,然後詢問王姝是為何而來。

王姝帶來的一大包東西讓安家兄弟背著,為了不叫小沙彌聞著味兒,特意站得有些遠。王姝言簡意賅的將目的點名,小沙彌臉色微微一變。

抬起故作老成的眼簾,瞅了一眼王姝。眼神裡透出了幾分審視。

“……我是蕭府的人。”看來蕭衍行厭女的習性很多人知曉啊,王姝端莊地笑著,“你去問一聲便知了。若是方便的話,可以告訴那位爺,我給他帶了‘誠意’來。”

小沙彌卻沒有立即應承。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才張口讓王姝在此處等上片刻,且等他詢問了以後再給出答複。

王姝點點頭,走到一旁的涼亭,在石桌邊坐下來。

寺廟雖然不大,但廂房卻不少。穿過大雄寶殿,路過庭院,往後頭走了好長一截才到後院的廂房。

他去到後院廂房時,沒敢貿然進去打攪,人就站在外頭的角門前等著。彼時蕭衍行正在歇息。莫遂聽見腳步聲出來,聽了小沙彌的傳話。

一聽是蕭家的女眷前來找主子爺,莫遂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蕭家的人?”一般來說,蕭家那些的女人都知曉蕭衍行的性子。他人在臨水寺禮佛時,除非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否則輕易不能來打攪。主子爺雖說甚少發怒,但一旦怒起來無人敢承擔。往日林側妃便觸過蕭衍行的黴頭,吃了教訓以後比誰都乖。

“對。”小沙彌撓了撓光禿禿的後腦勺,“一個大眼睛咕嚕咕嚕轉,穿著紅裙子的姑娘。”

大眼睛,紅裙子,這是誰?

莫遂不清楚,就聽小沙彌補了一句:“她說她帶了‘誠意’來。”

這口吻,莫遂莫名想起了那個怪裡怪氣的王小君。這個王小君就跟那管不住的野貓似的,自打進了爺的院子,就沒有一天安生待在後院的。

不過轉念一想,先去前院看一眼再說。

“不必,叫她進來吧。”

廂房緊閉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穿著單薄僧衣的蕭衍行丟下這一句,轉身回了屋內。

莫遂應了一句‘是’,親自跟著小沙彌去了前院。

他腳程快,穿過來一眼看到涼亭裡趴著打盹的王姝。心裡有種果然是她的感慨。這一刻莫遂也跟袁嬤嬤似的,心裡對王姝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期盼。期盼到他麵對王姝時,不自覺地露出了笑臉:“王小君,主子爺在後廂房,你隨我這邊來。”

王姝雖然覺得這個氣勢銳利的少年人笑容未免有些過於燦爛,但還是很聽話地站起了身。

安家兄弟就跟在她身後,一人抱著一個油紙包。看到莫遂,一雙眼睛噌地就亮了。莫遂倒是沒想到安家兄弟被安排跟著王姝,頓時有種薑還是老的辣的感慨。

論眼力勁,他果然不如袁嬤嬤老道。

眼看著後廂房就在前頭,莫遂立即收斂了多餘的心神。給王姝指了路,抬手順便攔住了安家兄弟。意思很明確,後麵就王姝自己進去。

王姝眨了眨眼睛,接過安家兄弟手裡的東西,走了進去。

不得不說,這位爺的姿容真的是每回看每回都讓人心跟著顫一顫。

估摸著剛醒,他身上的僧袍穿得並不是太規整,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一頭墨發也有些淩亂,幾縷碎發落於鬢間,更襯得他冰肌玉骨。若非太貼切,王姝也不想用冰肌玉骨來形容一個男人。這位爺就是給人這個感覺。

他盤腿坐在窗邊的矮榻旁,一隻手捏著碧綠的玉盞。那隻握著杯盞的手在明媚的陽光下白得透明。

王姝晃了晃自己睡眠不足的腦子,默默地看了眼這鋪了地毯的地板。她的鞋子雖然是乾淨的,但那位爺好像沒穿鞋。衣衫淩散處,露出了素白修長的腳。

“額……”王姝摟了摟懷裡的吃食,天氣熱,這東西到現在還沒涼,“要脫鞋麼?”

她站在門檻處,看著擺放整齊的木屐,不敢動。

蕭衍行微微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眼睫緩緩顫動了一瞬,抬起來看向她。

雖然沒開口,但王姝還是很自覺的,自覺地將鞋子脫了。

王姝是沒有古代女子腳不能給人看的意識的,也沒有在男子麵前赤腳便羞澀的姿態。麻溜地脫了鞋子,覺得古時候的羅襪不合腳不好看,還順便脫了襪子。赤著一雙嬌小白皙的腳,大大喇喇地就走了進去。

蕭衍行握著杯盞的手用力得杯裡的茶水都在晃了一瞬,硬是靠著不動聲色的本能壓下去到了喉嚨眼的嗆水。他喉結滾動了兩下,將茶水吞咽了下去。

“找我何事?”估計是嗆到了,嗓子還有幾分啞。

王姝半點沒有自覺,顛顛兒地將兩大包東西放到了他的麵前。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蒲團上。獻寶兒似的將油紙包拆開,露出了裡麵油滋滋香噴噴的烤雞烤鴨,以及另一包香的差點蓋住寺廟香火味道的孜然牛肉乾。

蕭衍行:“……”

“爺,”王姝屁股後頭腳趾頭蜷縮著半遮半掩,紅色的衣裙更顯得腳趾白皙剔透,“我的誠意。”

“……若我沒記錯,你是要齋戒半個月的吧?”蕭衍行目光克製地從噴香的肉食上挪開,不其然瞥見了她半藏在衣裙裡的腳,跟被火燎了似的瞬間垂下去,蓋住了眼眸。

“對。”王姝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脆生生的應聲:“但這不是給你吃嘛!”

“哦?”蕭衍行殷紅的嘴角貼著杯沿,沾了沾茶水又沒喝。抬起眼簾,對上王姝無辜的眼神,頗有些似笑非笑,“出家人吃肉是動殺念,對佛祖大大不敬。”

“爺又不是出家人啊!”王姝絲毫沒有自打臉的直覺,立馬回話。

“可是,”蕭衍行嘴角有了一點翹起的弧度,他眸光清淺,“我住在寺廟裡,就應該對佛祖虔誠點。畢竟將來若是有求神拜佛的那一日,也好叫佛祖能多多保佑我一二?”

王姝:“……”要不要這麼記仇?

“爺一身正氣自有天佑,不用求神拜佛。”王姝嘴角抽了抽,嗬嗬地乾笑了兩聲。默默將烤雞往蕭衍行的麵前多推了一點點,厚著臉皮道:“再說,有道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真正心中有佛祖的人,內心虔誠就夠了,不用太多形式化的東西。爺你說是不是?”

蕭衍行差點被這人說笑了,當真是,正話、反話都被她給說了,不愧是嚴先生親自批的‘牙尖嘴利’。

四目相對,王姝梗著脖子與他對視。

蕭衍行驀地笑了一聲,點點頭,“說吧,尋我何事?”

“爺,我想問你借幾個人。”

王姝立即雙手合十,眉頭皺成一團地祈禱:“求爺給我七八個懂賬務的賬房先生吧!我有急用。”

王家的事情,蕭衍行也知道。王姝這段時日忙著盤點王家的產業,自然逃不過蕭衍行的眼睛。他就猜到王姝可能會來求人。

默默地盯了王姝許久,嘴角勾了起來:“就這麼點東西,就想打發了我?”

王姝:“……”小氣男人,一點虧不吃。

“那爺要什麼?”王姝一屁股坐下去,喪起了臉。

蕭衍行眼睫緩緩翕動,頓了頓,才開口:“往後王家鏢局,任我驅使。”

“你這口也長得太大了吧!”王姝一激動,這話就直說了出來,“借幾個人就要我王家鏢局任你驅使。乘火打劫啊你,主子爺!”

蕭衍行冷不丁被她這一句話給逗樂,笑出了聲。

頓了頓,他攆起一小塊牛肉,慢條斯理地塞進嘴裡。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對,就是乘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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