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快點,爺要露餡了!(2 / 2)

一句話輕飄飄的落地,兩人不僅神情,身子也跟著僵硬了。

“聽你們這口氣,像是來教訓我的?”王姝問話時語速不緊不慢,一字一句也仿佛在跟人閒聊,“芍藥,你說說,我王家花錢養的難不成不是奴才而是祖宗?”

一瞬間,氣氛僵硬了。鴉雀無聲。

兩人恍惚之間,意識到他們好似錯估了王家姐弟。

原本來之前,他們都打聽過。知曉王家這個姑娘打小養在深閨,等閒不出來見人。他們還聽了些傳言,說是王姝幼年時曾被王程錦帶在身邊時似乎是個啞巴,坐半天不說一句話。也是因此便以為,王家這個姑娘是個軟弱好欺的性子。即便不是,也能被他們疾言厲色給嚇住的。

……但如今看來,好似是個硬脾氣。

兩人囁嚅了半天,說不上話。高昂的頭顱倒是低垂了下來,臉漲得通紅。

“來質問我?”王姝卻不會放過他們,今日這件事若不給出嚴厲的懲處,其他掌櫃怕是以為她是個軟柿子了,“誰給你們的底氣?”

王姝的懲處也非常迅速,下手堪稱狠辣。左右她的‘佃戶’也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自然不留給他們逃脫的機會。

王姝聲稱懷疑了江南掌櫃居心叵測,妄圖奴大欺主。借此機會快準狠地切斷對京城的供給,火速徹查。

不僅如此,還對江南的商鋪也加強了管控。雖不曾中斷生意或切斷供貨,卻火速凍結了江南三州所有商鋪的賬麵資金。換掉了如今江南三州的大掌櫃,並將管事一家子全部控製起來。

這一番舉動,前後不過幾天。

且不說王姝這般驚嚇了不少人,惹得各地觀望的管事們態度各異。尤其是被擼下來的掌櫃在大驚失色之後,揚言勢必要王姝這小兒好看。就說因為查賬這事兒,王姝也才發現江南近來的情況似乎不好。

自打十月初起,江南便開始接連的大雨。

江南素來多雨,但一般梅雨季節在五六月份。不會出現在深秋。

季節上就不對,何況此時的降雨量已遠遠超出了曆年來的正常雨量。即便江南本身河流發達,根係龐雜。這麼大的降雨量還是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影響。堤壩崩潰,河床變高,已經幾次決堤衝毀了不少下屬村莊。聽說已經有一個州的百姓糟了災,已經有不少百姓流離失所。

王姝在查江南商鋪賬目情況的同時,也密切關注著江南災情的變化。

王家在江南是有不少產業的,大部分的水田都集中在江南地區。清河鎮的肥田用來種麥子、油麻、苞穀等作物,王家稻米的大本營其實是江南。

眼看著災情有蔓延的趨勢,王姝琢磨著在附近設置糧倉。

左右,王家在清河鎮下屬村落的糧倉全部找出來了,大約有三十處。每個糧倉都是有百個平方大小,且全都是堆滿了糧食。

托了王姝這些年埋頭優選優育的福,有了良種,產量一直有保證。

王程錦是個未雨綢繆的性子,早早囤積了足夠多的糧食。王家糧倉的糧食多到夠闔府上下吃幾輩子吃不完。便是供到糧店裡賣,也能供上三年。王家的下人嚴格按規矩,每年都出陳換新。裡頭放置最久的作物也是去歲收上來。兼之看防潮措施做的不錯,品質堪稱優良。

不得不說,糧食就是定海神針。

有了糧食,不管外頭雨勢如何大,王姝的這顆心都穩穩地放在肚子裡。

糧倉不貧瘠,膽子就大。王姝料理起這些雜事頗有底氣,也給了下麵人手段強硬提供了支撐。

汪進飛和林師傅等人全程聽王姝的吩咐做事。估摸著安置韓家軍的妥帖,讓他們對王姝產生了一種特殊的信賴。他們打心底認為,王姝的腦筋比一般人清醒的多。

且不說這些,這些管事沒那麼容易就範,即便王姝采取了強硬手段,製服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

王姝將該吩咐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後便專心關注起種植的事。

出於一個農學生對田地裡活計的執著,王姝非常介意有肥田卻荒著不重這件事。趁著一天清閒,她特意吩咐管家將下屬村子的莊頭給請到了家中來。

說起來,自從王姝掌家,她還沒有見過祖產上的這些老莊頭。往日王程錦還在世,這些人是不可能會湊到王姝跟前的。

換言之,這些莊頭哪怕是王家老人,也不一定清楚誰是他們的主子。

把人叫過來,一是為了來年種植做安排。千畝良田絕對不能荒廢;二也是為了讓老莊頭認新主。如今不說要立威,至少要讓這些老人知曉,誰是他們要聽令的人。

事實上,第二點才是重中之重。

畢竟所有人都知曉王家子嗣單薄,就知道有個才十歲的男嗣,沒把王姝放眼裡。

見麵之事早打過招呼,倒也十分簡單。這些莊頭長久在地裡泡著,遠比人精似的掌櫃們好打交道。大多數人都是沉默寡言埋頭乾實事的性子。稍稍有些脾氣的已經被毛氏給賣了。王姝的這一次出麵十分順利。莊頭們認了新主,最關心的是良種的事兒。

“大家夥兒放心,良種還有。”王姝給了保證,安撫他們道,“這些種兒不會因為我爹去了就斷了貨,明年隻管春耕前來跟官家領了便是。”

有了王姝的保證,他們才放了心。

有些將田地裡遇上的事兒給王姝彙報一二,看時辰差不多才告退了。

等王姝把王家這些事兒全部料理清楚,已經是十一月初了。這江南的大雨還真斷斷續續地下到了十一月。涼州還好,前幾日第一場雪降下來,天兒開始冷。

江南儼然有了發洪水的架勢,據說已經有不少百姓流離失所。

按理說情況這麼嚴重,朝廷不該坐視不管。但這回不知怎麼回事,久久不見緩解。不僅沒解決問題,反而聽說有官員貪墨,災情有越來越糟。

王姝早早就設了糧倉,這段時間沒少往糧倉填補。等到如今還不見官府出麵賑災。她最終下了命令,開倉放糧,開設粥棚布施。

這麼做倒也不是什麼救國救民的心,王家不僅在江南是有產業,還有大片的農田。王姝沒辦法看著給王家乾活的人餓死,在家裡糧食富裕的情況下。何況這麼多年,王家一直秉持著遇災年慷慨解囊的傳統,王姝自然不想落了家風。

王姝悄無聲息地在往江南運糧食之事,告訴任何人,有心人自然能看在眼裡。

穆老先生原本就因王姝聰慧喜愛她,此時更是連連稱讚:“主子爺這個妾納的好,納得好啊!若非王家身份太低,王小君有主母之德。這個王程錦確實是個會教孩子的。商賈出身也不礙事,小君的性情心胸都勝出世家子弟多矣……”

蕭衍行心裡一動,握著筆的手抬起頭來。

果不然,穆老先生的下一句話就是:“若殿下長子出自這位主子的肚子,不知該有多好?”

若是以往,部下在商議重要事情時又提及子嗣問題,必定會引起蕭衍行的反感。此時他卻握著筆停頓了許久,隻一句話:“……她年歲還小。”

穆先生本身說這一句,已經做好了被蕭衍行冷眼的準備,沒想到得到了回應。

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年歲小不是事兒,如今正是時候。”

蕭衍行沒說話,瞥了穆先生一眼,又低下頭去。

若是沒記錯,王姝今年才虛歲十六歲,翻過年三月份才實歲十六。

這個年紀確實到了嫁人的年紀,但生子確實有些早的。蕭衍行與時下男子的認知不同,他向來並不認為幼女生子是一樁好事。女子自個兒的身子骨都沒長好,哪裡經得住子嗣的折騰?他的認知告訴他,生子太早的女子不長壽。

……王姝身子骨那般纖細,少不得還得再長兩年。

心中所想,卻不妨礙蕭衍行在夢境裡越來越孟浪的行徑。從一開始恥於麵對自己內心的齷齪,到如今習以為常。甚至有些期待王姝能入夢,蕭衍行隻耗費了兩個半月。

原以為至少要到來年後才能再見,蕭衍行沒想到意外來的猝不及防。

十一月底的某日,臨水寺被一批官兵圍了。

梁氏被賜死前,估摸著人之將死,拉下一個是一個的心態。

在飲下鴆毒之前,她特意留下一封遺書。遺書裡字字泣血,痛訴這些年的不易。且毫不避諱地透露了一個蕭衍行的的醜聞。

前太子如今的廢太子蕭衍行之所以多年來膝下無子,是因患有嚴重的厭女之症,那物什兒起不了。多年來不曾近過任何一個女子的身,後院的所有妻妾娶進來都是擺設。她們這般苦守空閨,礙於皇家顏麵不敢往外說,白白遭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此遺書一出,流言蜚語滿城飛。

這事兒在普通人家都算是個大醜聞,何況威嚴大於天的皇家?

老皇帝便是再不在乎蕭衍行這個已經被貶為庶人的長子,礙於父親的顏麵也必須要‘治好’他這個毛病。所以他治病的法子也簡單粗暴,命人給蕭衍行用藥。

老皇帝命人用藥都毫不避諱,特派了欽差親自趕來臨安縣,眾目睽睽的將藥用到了蕭衍行的飯食之中。

便是他能裝瘋賣傻,卻沒辦法在此時此刻躲掉。那欽差手段極其粗暴,眼睜睜看著蕭衍行吃下去,往屋子裡扔了幾個光溜溜的女子便鎖住了門……

王姝被人從榻上挖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小君,”莫遂都快急瘋了,顧不上其他衝到了王姝的跟前,“你快去寺廟救救爺。”

王姝渾渾噩噩地套著鞋子,腦袋裡嗡嗡的:“啥?”

“快!快點!”要不是這是女主子,莫遂恨不得伸手去抗,“爺被人灌了藥,如今情況很危急。晚一步,爺怕是要撐不住露餡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莫遂這幅模樣,必然很緊急。王姝也顧不上穿戴整齊了。頭發用跟絲帶一綁,裹一層大麾便跟上來。

出了門,外頭一個女護衛高坐在馬上,拉住王姝便拽上了馬。

她也是頭一次知曉蕭衍行是有女護衛的,抱住女護衛的腰,那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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