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撿到一個老頭兒(2 / 2)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方才他躲在林子裡,遠遠地瞧見了火光。本來打算跑來著,結果四處逃竄沒找對地兒,反倒撞到林子這邊來了。正好一抬頭就看到停在林子邊上的馬車,上頭王家鏢局的標誌特彆顯眼,他一眼就認出來了。若說這次江南水患,功勞最大的,必然是王家。

王家又出錢又出人,救了上千百姓的性命。遇上旁的商隊或許還得掂量下,遇到王家鏢隊,老頭兒便立馬就現了身。

“你這小姑娘,張口怎麼就這麼刺?”老頭兒眉頭一皺,道。

王姝特彆無語,也不跟他客氣地回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老頭兒被她這麼一噎,倒是不好說話了。

頓了頓,他打量了幾眼王姝。小姑娘臉嫩,水靈靈的極美,瞧著就像個不知疾苦的世家貴女。但這一圈的護衛人不少,鏢師們圍得很緊。看似隨意的站著,實則眼睛也緊緊盯著他。

又甩了幾下,老頭兒見甩不開汪老三的轄製便罷了,沒有再甩。

他的眼睛又回到了王姝身上,落到了飄著香味的鍋上,嘴裡的話卻是對著王姝說的:“你們是王家鏢隊的人,是與不是?”

王姝眨了眨眼睛,扭頭看了眼車廂上的鏢隊徽章,眼不瞎的話應該早都看到了才是。

她也不跟老頭兒繞圈子,點點頭,直接問:“……你是有什麼事麽?”

“嗯。”王姝單刀直入,老頭兒也乾脆,“我想雇你們走一次鏢。”

“?”

“往北邊走,送一箱東西進京,遞到青花巷一個叫毛東的人手上。”老頭兒說著,從脖子上扯下一塊碧綠的玉玨往王姝的跟前遞,“我不會虧待你們鏢局的,這個就當做是定金。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王姝還是頭一次遇到當麵跟她談生意的,但也知曉王家鏢隊接鏢從來都很慎重的。不會什麼都不查問清楚就接生意,畢竟鏢局要對跑鏢的弟兄們負責。開門做生意是要講章法的。若是一不小心接了個要命的生意,到時候一車隊人命都不夠往裡頭填,掙那些錢得不償失。

她的眼睛往那玉玨上掃了幾眼,沒有接。淡聲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要押鏢的是什麼東西?可合大慶的律令?是不是藏有違禁品?可否允許我們開箱檢查?”

“這……”姓甚名誰,自然是不能說的。開箱檢查更不允許。

頓了頓,那老頭兒又道:“我可以給出你們滿意的價位,以市場價格再翻十倍,隻請你們的人跑這一趟。”

“哪怕是不行。”

“為何?你們開門做生意,不就是為了求財。”

“閣下可是頭一次找我們鏢隊?仿佛不清楚我們王家鏢隊的規矩。“王姝輕輕笑了一聲,冷聲道,“我們做生意是有規矩的。來曆不明的鏢,我們王家鏢局一般不接。”

沒想到看著臉嫩的小姑娘,說話這麼硬。老頭兒一噎,捏著玉玨倒像是生了氣。

他手指點著王姝,許久,氣咻咻地收回了玉玨。

王姝見他這般也沒有起身,就這麼淡定地坐在地上。一隻手拿了一個大鐵勺,十分悠哉地往鐵鍋裡攪了攪。隨著她的攪動,鐵鍋裡的湯香味兒飄得到處都是。插在篝火旁的烤魚烤雞也慢慢散發出迷人的肉香,乾糧的餅也被喜鵲撕碎。正由著幾個臂力不錯的鏢師加了些新鮮山菜做炒餅。

說來,炒餅的做法這幾個人學得很到位。王姝隻是示範了一回,指揮了兩次。如今這些鏢師們也融會貫通地往裡頭加各種菜,做的味道比王姝的都要好。

畢竟這些人臂力更足,顛鍋顛勺的本事比王姝強。炒出來的餅更均勻,鍋氣足,更好吃。

炒餅很快,不一會兒就炒了一大鍋。那邊先是給王姝送了一份,然後將剩下的給大家夥兒分。魚湯也差不多了,王姝盛了一小盅,剩下的讓喜鵲盛了分。王姝先是端起了自己的湯碗,旁若無人地喝了一小口,將炒餅放在一邊。

醋香味兒被風一吹,勾的人肚子裡的饞蟲不停的叫。

老頭兒:“……”

王姝吃了一口鮮筍,咯吱咯吱的聲響,很脆。

如今春筍正是好時候,放湯裡,味道很鮮美。她吃的頗為津津有味,對麵站著的老頭兒默默地站著看,肚子發出一聲尖銳的長鳴,響徹天際。

然而王姝眉頭都沒抬一下,淡定地又吃了一口臘肉。

老頭兒:“……”

旁邊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們默默地看過來,猶豫要不要給這老頭兒分一口。但見王姝無動於衷的模樣,沒人敢做這個主。

老頭兒臉色又青又紫地站了一會兒,重重咳嗽了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感。

王姝一口氣將魚湯喝完,又端起了旁邊的炒餅。

“咳咳。”

又咳了一聲。

王姝吃了一口肉,抬起了頭:“……你還在呢?”

老頭兒:“……”

輕飄飄的一句話,老頭兒莫名一口氣梗到了喉嚨,氣得麵紅耳赤。他心道這小姑娘怎地這麼冷淡?沒瞧見他衣衫襤褸,形單影隻?這大半夜的,他一個花甲老人能去哪兒?王家在城內還在慷慨地開倉賑災,救濟百姓於水火。這家的小姑娘倒是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老朽顛沛流離,多日來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已窘迫多日。”小姑娘沒有主動請他坐下用膳的意思,腹中饑餓還是戰勝了矜持,老頭兒自己開口,“不知可否勻一小碗吃食,給老朽填填肚子。”

王姝慢吞吞地將嘴裡的這口炒餅吞下,她素來不喜歡不客氣的人。這老頭兒一張口,要求彆人做事太居高臨下了,她不是那麼喜歡。

她也不跟人客氣,冷淡道:“來曆不明的人,我們通常不招待。”

老頭兒:“……老朽姓孫,乃是北方人士。”

“北方人怎麼跑到了江南來?”他態度放正了,王姝自然也就跟他好好說話,“江南水患嚴重,從去歲十月起便連天兒大雨,臘月便泛了洪水。孫先生怎會來江南?”

“我家中是做絲綢生意的,江南絲綢是主要供貨的貨品。”

老頭兒唉聲歎氣道,“此次南下便是親自來與江南的絲綢商人洽談生意。誰知道被災禍阻攔了,至此滯留了此地,不得離開。如今江南幾個州的驛站都出了大事,被迫關了。什麼信兒都遞不回去,尋不到家中人來接老朽回京。老朽不得不尋彆的法子。”

王姝打量了他許久,見他雖然形容狼狽,氣度確實不像貧苦百姓。要說是個商人,瞧著有點像又有點不像。哪家商賈說話做事這般頤指氣使的?

不過,王姝還是給了他一個方便,讓喜鵲送了一份吃食過來。

東西遞過來,這老頭兒吃得有些急。不曉得是在外頭啃了多久的樹皮,此時吃著這些食物模樣委實不是太好看。仿佛不必咀嚼就直接吞了。

王姝看著他,都要懷疑這人要被炒餅給噎死。

不過王姝倒也沒有指摘什麼,餓得久了吃得急些都是正常的,人之常情。

快速地吃完了自己這一份,她便起身回了車廂。一旁吃得快的護衛們早已在收拾了,這一會兒,出去搜羅的人也回來了。雖然沒有找到村莊安置,但在東南邊十裡地的地方,發現了一座寺廟。今夜可以不必在此處安營紮寨,去寺廟借宿一宿。

那邊的寺廟早已打點好,此時收拾乾淨便可以過去。

“不著急,讓探路的人先用吃食,吃飽了再一起走。”王姝坐在馬車裡,聽著外頭方燮的回稟,很快做了決定,“那個老頭兒,捎帶著一起走。”

這林子看起來黑洞洞的,深得很,興許會有野獸。這老頭兒孤零零一個人在林子裡亂竄,彆一個不小心被野獸給拉去吃了。

方燮方才就在不遠處盯著這老頭兒,自然也聽清了王姝與老頭兒的對話。對於老頭兒方才說的那些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藏頭露尾,故弄玄虛,必然有鬼。這種來曆不明又語音不詳的人,他一般是不建議帶著。但王姝是主子,既然她做了決定,他必然也不會反對。

吩咐了幾個警醒的人盯著,彆叫這老頭兒惹了麻煩,害了主子。

等探路的人都吃飽了,王姝才吩咐所有人收拾東西,啟程去寺廟。

寺廟離得不算遠,但夜裡行路不便,走得比較慢。

等趕到寺廟,寺廟的僧人早就等在門口。這原來也是個和尚廟,但也沒有顧忌王姝是個女子。隻是看到王姝時疾步上前來打了招呼,招呼他們一行人進去安歇。

王姝一行人跟著僧人金了寺廟,王姝本著客氣兩句,問了一嘴為何附近沒有村莊。

領路的和尚才說起了山中事:“這山上是有狼群的,夜裡極為凶險。附近以前是有村子的,但村子飽受野狼的困擾,時常會有小孩兒被狼調走。山上狼多,打不完,村民們沒辦法都搬離了。如今這方圓百裡之內,是沒有村子的。”

王姝聞言一驚,還沒想到自己猜對了。

“方才咱們車隊後頭就跟著東西。”方燮聞言接了一嘴,說的輕描淡寫,卻差點沒把王姝汗毛給嚇的全炸起來,“不過咱鏢隊人多,又有火光,那些東西沒敢跟太緊。見討不著便宜,便散了。”

王姝:“……”特麼的,果然古代不是現代,環境太好也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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