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的夫婿要來何用?本事沒有,脾氣卻大。興許還有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怪癖,到時候苦得還是自己。外麵人不清楚世家內裡的齟齬,隻管貪圖名聲好聽,柳如妍卻不是那等看臉麵的性子,她慣來實際,“如今京中權貴,百年前,指不定破落戶還不如呢。”
柳韋濤聞言,讚賞地看向小女兒。兩個女兒他最喜歡的還是小女兒。
果然沒錯,小女兒像他。
“妍兒這麼說,可是早有看中的?”關起門來,柳韋濤也不怪女兒沒有女兒家的矜持。自己的事情上拎得清,總比糊裡糊塗的過一生強。
柳如妍臉一紅,頓了頓,誠實道:“今年的金科狀元便十分不錯。”
她話音一落,柳韋濤便笑了。
說起來,父女倆想到一塊去了。前些時候瓊林宴,柳韋濤便著重打量了這個年輕人。樣貌出眾,才學過人,還頗會善察人心。小小年紀,人情世故樣樣不差。柳韋濤前些時候還在感慨,這年輕人若是出身柳家,定會被他當做接班人培養,可惜不是柳家人。
不過即便出身差了些,這小子隻要不走歪路,將來必成大器。
“顧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此子天縱奇才,又生得容貌絕佳。如今才年方十八,年歲上也十分相配。父母早逝,也無親族。若是與妍兒成婚,等同於入贅了柳家。”
柳韋濤冒了念頭便私下打聽過,“不過可惜了,聽聞此子早有心上人。”
柳如妍心咚地一下沉了下去,嘴唇都有些發白:“……早有心上人?”
“嗯。”
知女莫若夫,柳韋濤哪裡瞧不出女兒心思,“青梅竹馬,相伴多年,感情甚篤。”
“怎會如此……”柳如妍的臉漸漸都白了。
柳衛氏左看看女兒,右看看相公。雖不知這顧斐是誰,但見父女倆都十分欣賞,便也放下了心中成見:“妍兒怕什麼,若當真看中了那顧斐,那是他的福氣。且叫你爹去把人叫過來見見便是。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若想在京城立足,還能真為了一個鄉野村姑,舍下柳家這麼粗的高枝兒?”
不管這顧斐是有多出眾,一個無父無母的寒門孤兒,能被她柳家看中是他的福氣!何況她的妍兒如此出眾,配他都是他高攀!
“你娘說的是,”柳韋濤也沒將此事放心上,這些日子他正琢磨著請這顧斐來府上說說話,“有道是,男兒誌在四方,那顧斐是個聰明人。”
柳如妍抿了抿唇,心中覺得不妥。可一想那驚鴻一瞥的人,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顧斐尚不知柳家人的打算,早早放出了自己心有所屬的消息,便是為斷了與柳家的這門親。他心想以柳如妍的高傲,必定不會做出橫刀奪愛之事。如今他得封六品修撰,身份一定,將來必入翰林。已經是天子近臣。隻盼著打發的人早日回鄉找到王姝,將王姝接來京城。
京中之事如火如荼,王姝卻是半點不知。她在蕭衍行這裡住了幾日,便有些住不住了。
倒不是說不耐煩,實在是手裡頭的事情太多。
江南良田的水稻已經種下去,王姝也親自帶領著三處莊子的莊頭自製了氮肥。如今就等著糧食正常生長,秋收時節豐收便是。分鏢局的賬目也理清了,商鋪的一團亂麻由曹賬房等人在繼續捋。北城災區也有穆先生和秦先生在操持。
至於失蹤的那批人,汪老三和魏三就沒有停止查,一直在跟進。
王姝如今急著回涼州,進行今年的麥種實驗和定向培育實驗。
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正常來說,應該是三月底便主持種植相關事宜。王姝也確實安排了人去,依照她的吩咐去布置試驗田和對照組。但她沒有親自去跟,而是遠程遙控芍藥和鈴蘭去做的。
她必須管到底的毛病犯了,到了時間點,必須要回去親眼看一眼實驗樣本的漲勢。
但她想走,蕭衍行卻不放行。
王姝:“……爺,你知道我王家事情很多的吧?”
“嗯。”蕭衍行眼睛盯著紙張,手在奮筆疾書地批注,頭也不抬地應聲。
“我留在這除了夜裡賠你入睡,也沒有彆的事。你非將我留在此處,這不是妥妥地耽誤事兒麼?”王姝本來隻想留在隨州兩日便走,結果一眨眼都過去四五日了,她人還在這。
“陪我養傷不算重要的事?”蕭衍行抬起頭來。
“……你確定我留在這是陪你養傷,不是耽誤你養傷?”王姝嘴角抽了抽,實在不知該怎麼說。這廝自打知曉她不攔著他某些出格的行徑,甚至迎合他,手腳便有些放肆。
她身上的紅印子就沒有消下去的時候。
“身心愉悅也是養傷,”蕭衍行端坐在書桌後頭,身上還穿著鬆鬆垮垮的淺色僧袍。光束從他的旁側照下來,映照得他整個人仿佛籠罩著一層光。此時他殷紅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冷冷淡淡卻頗為蠱惑,“何況,再等幾日,我身子再恢複些。也該動一動真格了。”
王姝臉滕地一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