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葷,又年輕,火氣大很正常。蕭衍行的自製力算是可以的了。
哪怕衣裳都有些勒住他也絲毫不見慌張,有條不紊地的替她套好了衣裳。
“……其實這個衣裳我自己可以穿。”後脖子上那紅繩子,感覺他係了個死結。王姝按住了他企圖穿過她腋下,替她在背後也係上一個死結。
確實係了個死結,蕭衍行被按住了也不惱。緩緩起了身,鬆開了口。
王姝自己係好的帶子。
抬頭見他拿來了褻衣,又趕緊拿過來自己穿。蕭衍行也不強求,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你父親的事情,你想要我替你收拾,還是自個兒來?”許久,他抱著還有幾分濕漉漉的王姝出了盥洗室,見她神情可算是恢複了靈動,方才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王姝身體一僵,嘴角又平了:“我自己來。”
“嗯。”蕭衍行猜到她會這麼說,“料理不了的,我替你兜著。”
王姝眼睫微微一顫,點了點頭:“好。”
……
桌子上袁嬤嬤早已備好了吃食。有早已燉的軟爛的補湯,還放了一碗好克化的紅棗粥。
王姝其實沒什麼胃口,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發起了愣。
袁嬤嬤將吃食端到她的麵前,作勢要喂她。被王姝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現在不想吃。蕭衍行這安靜地端坐在書桌的另一邊,手上正在翻看著什麼近來京城傳來的消息。抬眸看一眼,見王姝這情態,揮了揮手示意袁嬤嬤出去。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王姝剛想搖頭,那位爺一個眼神掃過來,她當下歎了口氣,端起了粥碗。
“唉……”
這紅棗紅豆粥裡頭加了許多料,燉的一下午早已出砂,軟爛無比。糖也加的剛剛好,吃起來不膩不齁。她吃了一勺方覺出腹中饑餓。不知不覺將一碗吃完。
放下碗,正準備起身去漱口……
“湯也喝掉。”請淡淡的嗓音,不容拒絕。
王姝看了一眼,裡頭好像放了不少藥材。估摸著袁嬤嬤是為她補身子的,於是也聽話地喝了。
竟然見王姝用了些吃食下去。蕭衍行才低頭去處理信件了。王姝坐在他身側,頭發還滴著水。這會兒她的心情已經調整過來,困意湧上來,眼皮開始越來越沉。
不知過了多久,王姝身體東倒西歪的,蕭衍行才放下手中的筆。
起身將人抱到榻上,就這麼睡下了。
王姝難得被蕭衍行抱在懷裡睡了一夜。這廝以往雖然跟王姝一起睡過,卻甚少靠得很近。兩人都是一人一個被窩,這回她整個人嵌入了蕭衍行的懷裡。不知是這樣抱著太有安全感還是怎麼,王姝這一宿睡得格外的死。一晚上竟然一個夢都沒做。
蕭衍行睡夢中感覺被八爪魚給纏住了,以至於做了好幾場奇形怪狀的夢。夜裡醒了幾次,企圖將王姝纏在他腰上的腿放下去。但剛放下去,這丫頭又纏上來,根本沒用。
蕭衍行:“……”
……看在這丫頭受挫的份上,這位爺暫時原諒了她。
……
京中選秀,皇帝為廢太子選了一妻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這消息一經確定,京中早有飛鴿傳書寄出來。
且不說猶豫如今京城有關廢太子已經恢複神誌的消息越傳越廣,就說好些因此次江南治水案對現太子不滿的官員,恨不得能立即將現太子廢了,請太子複位。由此,自然不少人對皇帝又為廢太子擇一妻之事十分上心,不少人暗中調查起了這位花氏的底細。
這個花氏,乃是邊緣小州府的一個從五品知府的女兒。還不是嫡長,隻是個嫡次女。這個知府也不是個有能耐的,貪贓枉法有一套,政績卻半點沒有。十來年在小地方混著,熬資曆。
這花氏從出生起便身子骨孱弱。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根,治不好的。若是生在貧賤人家,這花氏乃是個早夭的命。靠著家中金銀的堆砌,磕磕絆絆地養到如今這個年歲。是等閒不能勞累、動怒的。換句話說,這就是個需要吃真金白銀的無底洞,還是個不能惹不能碰的藥罐子。
更有甚者,有渠道查的深些的。這花氏因為身子骨格外孱弱,她已經十六歲,仍舊沒來過葵水。身子也承擔不起生產的重任,極其的脆弱。
這樣的主母娶回府中來有何用?娶個脆菩薩回來供著?
且不說這底細一查清楚,蕭衍行的人差點沒氣得去京城以死相逼,讓皇帝收回成命。但聖旨已下,約莫不出兩個月,這個藥罐子主母便會攜聖旨和婚書抵達涼州。
屆時人到了,蕭衍行便隻能將人迎進府中。
蕭衍行在看到這荒唐的消息時,不由的氣笑了。
他這個父皇可真是好樣的!
“主子,這個婚要成麼?”莫遂、歐陽將軍等人收到消息,此時差不多已氣瘋了。袁嬤嬤、張媽媽更是氣得眼淚直流,恨不得能衝進宮裡去,一碗藥藥死那背後做惡之人。
能乾得出這種惡心人的事兒的,除了那個心思歹毒的葉慧瓊,不會有旁人!
但她們私心裡也明白,若沒有皇帝的應允,葉慧瓊也惡心不到主子爺的身上來。正是因為這皇帝存了心的叫長子難堪,才總有這些蠅蟲之輩飛到眼前膈應人。
這些個小人!忘恩負義、心胸狹窄、毫無仁義的虛偽小人!
“婚自然是要成的。”
聖旨都下了,除非他抗旨不遵。
蕭衍行的麵上敷了一層冰,嘴角卻是陰戾地勾起的:“本就是個病秧子,分個院子給她,叫她自個兒養病便是。涼州這地界冬冷夏酷暑的,真熬不過去,那也是命不好。”
袁嬤嬤立即懂了主子爺的態度,抹了眼淚收拾了心情:“……爺放心,奴婢會看好後宅的。”
新主母要到涼州的這消息,王姝是沒聽說。她如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王程錦之死的事情上。
那個福佳寶已經招了,其他事情也明朗了。下手的廚子號召,主謀就是京城那個陳良生。如今還占著王家商鋪大掌櫃的名頭,倒是一點不慌。陳良生人遠在京城,背靠內務府,還有不少高官護著。王姝便是過去了,也不能拿人怎麼樣。
要想叫這人付出代價,除非能扳倒他背後的靠山。
思來想去,不是那麼容易的。這陳良生做了這麼多事,對著京城權貴搖尾乞憐,也確實得到了一些勢力。如今除非王姝把江南織造局貪汙的事情給捅出去。借朝廷的手去收拾陳良生。否則就隻會跟先前她父親一樣,送上門去給他欺辱。
可爆出江南織造局的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且不說內務府監理大太監秦蓮生是皇帝身邊伺候的紅人,想動江南織造局和秦蓮生,盛寵二十年的葉貴妃又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就說她將事情全部捅了出去,估計也沒有哪個官員敢接。畢竟天底下伸張正義的人哪有那麼多。
越想越煩躁,王姝忽然覺得,綾人羽和那個後來把葉貴妃壓得翻不了身的呂黎呂貴妃也不是那麼討厭了。跟葉貴妃打擂台,確實是個有大本事的。
她思索了許久,最終讓人將綾人羽叫了過來。
綾人羽自打被帶來涼州就一直被人看管在鏢局。已經許久沒有被允許出去了。
這還是他在涼州這邊頭一次見到王姝。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王家的小家主似乎長開了些,身上那股子青青澀澀的味道褪去了,有點絕代佳人的意思:“不知大姑娘尋我來何事?”
王姝也不跟他兜圈子,單刀直入:“你妹妹呂黎,人在京城的秀女之中,是與不是?”
綾人羽臉上笑容一滯。
“聽說你妹妹,樣貌十分不錯。”
綾人羽的臉上漸漸麵無表情,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大姑娘說的什麼。”
“不知道我說什麼不要緊,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就行了。”王姝笑了一聲,眼神冷冷道,“我不管你們兄妹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把你叫過來,隻是為了告訴你,我可以助你妹妹一臂之力。”
綾人羽的眼神一瞬間銳利了起來,他冷冷地看著王姝。
王姝也不躲不閃,與他對視。
“進宮這條路不好走,許多人折在了半路上。有的人窮極一生耗死在宮中,都不能得見皇帝一麵,更彆提受寵誕下皇子了。你妹妹即便再貌美,要想爬的高,也得有人幫襯。你們兄妹無權無勢,沒人幫襯,那就必須得有厚實的家底子砸出一條路來。你默默在我王家待了五年,不就是為了這點錢麼?”
綾人羽瞳孔有一瞬間緊縮,沒有說話。
王姝靠著椅子的靠背,好整以暇,“我可以幫你的。”
“……你想要做什麼?”
綾人羽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冷硬的仿佛另一個顧斐。還彆說,挺嚇人。
王姝手指點了點桌子,發出嘟嘟的響聲:“這你暫時不需要知道,你就說願不願意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