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柳韋濤如今已經放棄跟她講道理。他的這女兒已經瘋了,為了一個男人瘋了。跟她是說不通道理的,“把二姑娘給我拉進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
柳如妍哪裡願意,扯著胳膊就要鬨。
柳衛氏又心疼又是失望不已,她是偏心二女兒,卻也並非不要大女兒。大女兒人還在皇長子的後院,二女兒這背地裡的小動作若是惹出了什麼亂子,惹怒了皇長子殿下,大女兒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柳家一大家子的人,往後還如何自處?
權衡再,柳衛氏對柳如妍的求救視而不見。
柳如妍被關了禁閉,不能隨意出門,沒有柳韋濤的允許,連傳信都不能。
這般,最感覺輕鬆的就是顧斐了。
沒了她陰魂不散的糾纏,顧斐空出了很多時間,也能分出了很多心神去做彆的事了。五皇子起來後,不少人心思動了。最典型的便是高家,從前淡泊名利的高家人,開始頻繁地與各大世家聯絡。尤其中秋前後這一段時日,高家連著辦了幾場宴會。宴請的人多,高家也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顧斐作為新晉紅人,如今算是簡在帝心。朝堂上不少人想巴結他,但都被顧斐拒絕了。
高家將主意打到顧斐身上,自然也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和得皇帝的信任。顧斐被高家人拉著佯裝思索,最終在高家人三顧茅廬的盛情邀請之下,答應了去高家府上做客。
去做客的次日,顧斐便一封密信寄來了涼州。
天後,接受了高家贈予的一棟五進五出的宅邸,順利地加入了五皇子的陣營。
蕭衍行看著信,嘴角森然地勾了起來。
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老五果不其然是高家人的血統。不過很可惜,牙沒長齊,還不夠格兒。
八月底,良種的推廣,初見效果。
一開始鄉裡鄉親的願意采用農科屬推廣的良種,是基於農科屬是蕭衍行命人籌辦的。主要是信任蕭衍行,知曉即便這種子不能出收成,皇長子殿下也絕對不會不管他們。所以大家夥兒都是大著膽子讓種什麼就種什麼;二也是農科屬分發種子都是免費的,並不會收取百姓的錢財。白得來的東西,能用自然是用。
田地裡每年就那點出息,交稅都不夠。換了新鮮的種子,他們也沒報太大希望。如今真正看著種子這一路成長,如今稻穗綴滿田間,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出了良種的驚人。
往日他們用的種子可從未有過這麼好的收成,這場景做夢都不敢想的!
涼州府城內不少農戶喜氣洋洋的,恨不得將蕭衍行當菩薩供奉起來。更有甚者跟守著天大的寶貝似的精細地守著各自的農田。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家如此好的收成被不長眼的小賊給謔謔了。有些格外珍惜的人家,愣是每天分人去田地裡睡著,夜裡有人看著才放心!
“殿下真是個好人啊!”好些食不果腹的老農戶們守著自家農田眼中帶淚,朝著東邊愣是磕了幾個頭,“殿下為了咱們老板姓能吃飽飯,真是用儘了心思!是真正愛民如子啊!”
“可不是嗎?殿下生怕咱們不識好歹,為了叫大家換好種子,特地下令不準官府收咱老板姓的錢!”
“殿下是個好人啊!大好人!”
……
鄉裡看到實惠的農戶不在少數,哪怕那疏於管理的農田,產量也比舊種多的翻了一番。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良種的優異,百姓們對農科屬的話也深信不疑。鈴蘭和芍藥趁機將從試驗田學去的種植方式普及,也很快被百姓們相信和接受。
但關於農肥的適用還需要時機,王姝和韓嘯風折騰的化肥作坊目前還不能大批量的產化肥。那點產量隻夠臨安縣附近的農田使用。且用量還得扣著來,不然也是不夠用的。
“不急不急,不管什麼是都需要一個過程。”
王姝自然也清楚化肥不夠用。若是化肥能管夠,產量在這基礎上還得往上拔成。但這些化肥能不能起作用,還需要時間驗證。至少在使用三年以上,沒出現過副作用,王姝才會考慮在各地開設化肥作坊。
王姝這廂忙得熱火朝天,天兒眨眼的功夫就又冷了下來。
忙碌的時候,總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白駒過隙,一睜眼一抬頭就換了個季節。王姝如今每天的時間卡得特彆嚴,每天關注著農科屬的反饋和試驗田的結果,還得分心思去操持王家的生意,以及夜裡抽空將自己掌握的知識寫下來,以便以後收徒時傳承。
若非一個人不能分出份,王姝都恨不得將自己分出個分身,替她去做任何一項事情。
入了秋,重中之重的事情便是秋收。
辛苦了一年的糧食,不能在入冬之前出錯。今年的涼州,前所未有的大豐收。除了一些大地主,普通農戶的收成翻了五六倍以上。兼之蕭衍行上位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減輕賦稅,讓農戶保留了大部分的糧食。今年的西北,大部分人家都過了一個豐盛的冬天。
此事且不提,就說入秋以後,王姝收到了一封來自正妃隋暖枝的邀請。
這麼說有些奇怪,明明兩人同屬於蕭衍行的女眷。不過一正一側,都是妃子。王姝久居臨安縣不回涼州府,但涼州府的皇子府仍舊算是王姝的家。但一直沒有動靜的正妃卻特意給王姝下了一封請帖,極為正式地邀請她回涼州見上一麵。
王姝收到邀請請帖時都有些懵,搞不懂這個隋家貴女到底想做什麼。她將請帖來來回回翻看了幾下,確實沒在其中看到想見龍鳳胎的隻言片語,好似隻想見她。
“……主子,要回去嗎?”薑嬤嬤覺得正妃鐵定沒安好心。
畢竟這人要真那麼好說話,隻管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作甚非得見一麵?這正妃一麵裝作大度不計較的樣子,幾次番故意給自家主子示好,以示無辜;一麵又總隔一段時日就招惹一下自家主子。仿佛是故意的,就是要提醒自家主子她的存在。
“不一定回去。”王姝倒是對正妃沒有太強的惡感,畢竟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妻。她不管跟蕭衍行如何關係,畢竟算是個妾。隋氏若是真想怎麼樣,身份上就已經有這個權利。
回不回去,得看現實情況。若是忙,王姝是肯定不會去的。但不忙的話,基於古代妻妾的規矩,她其實不能不識抬舉的。畢竟鬨得太難看,或者因為任性而給人留下把柄,有些太得不償失了。她不在乎名聲,卻也不代表沒腦子,怎麼可能留下這等將來極有可能成為彆人攻訐她的把柄?
畢竟在古代,妾室不敬主母,在哪一家都算是大罪。
“主子,不如你將此事與殿下說說?”薑嬤嬤提議道,“殿下必定會理解你。”
“不必。”王姝不至於為這點事就找蕭衍行。若總是隋氏做點什麼她就去找蕭衍行,跟告狀也沒差。王姝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起身走動了兩圈,“這事兒先彆管,空了再說。”
將信丟到一邊,王姝起身去偏房看兩個孩子。
兩小東西已經會說話了。
快兩歲的人,能挺著小肚子噔噔蹬蹬地跑動。小家夥們跑得非常快,時常丫頭們跟在他倆身後攆都攆不上。兩孩子說話還不能太連貫,卻話特彆多。每次拉著她們爹他們娘都能嘮半天。小嘴兒嘚吧嘚的,又吵鬨又十分可愛。
蕭衍行總嫌棄院子小了,一間小偏房住兩個寶貝蛋,委屈了他的兩孩子。但要提把孩子挪走,彆說王姝不允許,他自個兒其實也不舍得。
這兩寶貝蛋,可是他二十有三才得的,稀罕得不得了。
“確實是有些小了。”
王姝剛去偏房就被兩小孩兒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兩邊腿,這兩小孩兒跟豬崽子似的特彆能吃。如今是完全沒有剛出生時的孱弱,胖墩墩圓乎乎的彆提多可愛。她摸了摸兩小屁孩兒的腦袋,環視一周,感覺一眼就望到底,“等抽個空兒將這個院子擴建一番。”
搬是不可能搬的,這院子住習慣了,又離試驗田很近。除非屋子塌了,否則王姝不會換地方。
不過馬上要入冬,擴建也隻能等到來年。王姝牽著兩不倒翁走上軟榻。一抬頭就看到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回廊的下麵蕭衍行正攜一身的水汽不急不慢地走過來。
烏發被水汽潤濕,臉頰藏在鑲邊毛領之中仿佛一塊上等的羊脂白玉,唇如朱墨暈染。
似乎感覺到了視線,驟然抬頭看過來。
一眼看到不遠處的窗子裡頭,洞開的窗戶邊上趴著一大兩小個人。大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他,旁邊一左一右兩小家夥也眨巴著大眼睛,咋咋呼呼地朝他揮著小手。
蕭衍行的心一瞬間仿佛春水化開,冷峻的眉眼也染上了暖暖的笑意,柔化了……
與此同時,京中早早的入了冬。
北邊是沒有春秋這兩個季節的,仿佛夏季一過,就是冬天。
京城早早的下起了大雪,大明宮此時卻跪倒了一片。一想身體康健的皇帝,在入秋轉冬的時節突然病倒了。病情來勢洶洶,一夕之間就起不來床。太醫們裡裡外外跪了二十來個,一個個麵若金紙,誰都不敢開口發出任何聲音。內殿之中,太醫院正跪在地上,額頭的冷汗如注。
“到底是怎麼回事?父皇身體一向康健,從未有過其他病症,不可能突然病倒!定然是有人私下裡做了什麼,才害得父皇如此!”
蕭承煥是現場唯一站立的人,烏壓壓一片頭皮。
“孤命令你們務必查清楚!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
皇帝病倒的第一時間蕭承煥便站了出來。及時出現在大明宮,控製住了局麵。因為他搶占了先機,後來的五皇子被拒之於門外,幾次求見都不得進內殿。
蕭凜煜臉黑得跟鍋底似的,袖籠裡的手捏的青筋都凸出來,卻不敢有大動作。
蕭承煥並非是簡單的控製大明宮這麼簡單。事實上,用心看便能發覺,宮裡的禁衛都被換了一批。如今大明宮附近的守衛森嚴,每隔一段時間便換一批人。且這輪番的換崗,用可不是皇帝用慣的那一批人。顯然,蕭承煥其心可誅,做了點什麼。
心裡如此想,蕭凜煜卻不敢當真退回去。他今兒若是敢就這麼走了,以後的事情就真的難說了。
內殿之中,蕭承煥還在大聲嗬斥。
蕭凜煜進不去,也不能走,便一直在門外等著。
等了不知多久,天都黑了,裡頭才終於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太醫們一個接著一個陸陸續續地離開,直到裡頭的人走光,意氣風發的蕭承煥才攜一身囂張氣焰從裡頭出來。他的身邊,貼身宮人舉著燈籠照明,蕭承煥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台階下的蕭凜煜。
蕭承煥輕嗤了一聲,背著手緩步地走了過來。又是站在階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姿態:“你怎麼還沒走?不是告訴你這裡沒你的事兒?”
“二哥,煜是父皇的孩子。孩子關心父親的身體,天經地義。”
蕭凜煜的嗓音還是那般不緊不慢,明明毛都沒長齊一個小子,竟然也裝出一副臨危不懼的姿態。蕭承煥看得隻想冷笑:“父皇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煜要親眼看一眼。”
“叫你回去!”蕭承煥變臉隻在一瞬間,“這裡沒有你摻和的份!”
蕭凜煜還想硬闖,大明宮附近的禁衛瞬間拿起了佩刀。
蕭凜煜心口猛地一縮,站住了。
蕭承煥冷眼看著他,麵上的戾氣絲毫沒有掩飾。那骨子裡看不上他的姿態也從沒遮掩。蕭凜煜袖籠裡的手不住地發顫,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他人一走,蕭承煥才冷冷一聲哼,帶著人也不緊不慢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