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江麵上,嘴裡叼著根煙,吞雲吐霧,煙頭上的火光,忽明忽暗。
片刻之後,指尖一彈,帶著火光的煙頭,墜入江中,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新蒲望著見麵,愣愣出神。
逃亡生涯,好似結束了,因為這幾日,碼頭的軍統寥寥無幾。
值得開心嗎?
若是往常,楚新蒲自然開心,計劃順利,皆大歡喜。
可此時,他卻開心不起來,隻因為江城淪陷,近在咫尺。
近日來,不管是報紙,還是無線電廣播裡,都多次提起江城淪陷不可避免,讓大家早做打算。
報紙和廣播都如此唱衰,還能有回旋的餘地嗎?
楚新蒲不開心,井上宏一心情卻不錯。
現在本該是楚新蒲放哨,他休息的時間,但此時的井上宏一,看起來興致很高,並沒有困意。
他看著楚新蒲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點也不奇怪,生活多年之地,馬上就要淪陷,誰還能開懷大笑?
哪怕楚新蒲能活命,這心情也是複雜的厲害。
“彆胡思亂想了,往後的日子,比你想象的要好。”
“要好?”
“在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帶領,會讓江城更加的繁榮富饒,不會再有難民,大家安居樂業。”
不會再有難民?
楚新蒲心中冷笑,現如今的難民,不就是你們搞出來的。
對於井上宏一的洗腦式言論,楚新蒲懶得反駁。
“其實我應該殺了你,然後投江,可我怎麼就是不敢呢?”楚新蒲看著井上宏一,一臉無奈,好似對於自己的懦弱充滿不甘。
對於這樣駭人聽聞的言論,井上宏一絲毫不懼,反而是饒有興趣的說道:“殺了我,然後投江,最後做一次無名英雄?”
“不好嗎?”
“好嗎?”
“隻是我沒有勇氣罷了。”
井上宏一卻說道:“不是你沒有勇氣,而是你沒有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你想想自己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此地步,隻能算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什麼是造化?軍統不管不顧,逼迫你一個普通百姓,前來診所調查日軍情報人員的造化?”井上宏一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嘲弄。
楚新蒲默不作聲,他繼續說道:“你這不叫造化弄人,叫無力反駁,若你最早就能反駁軍統,不來診所調查,你還是你,哪怕江城淪陷,你一樣可以離開江城,繼續生活。”
“可軍統沒有給你這樣的機會,你是被他們逼到了如此地步,所以你沒有殺我的理由。”
楚新蒲被說的一言不發,隻是呆呆望著江麵,後又掏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
井上宏一沒再說話,卻也沒有睡覺休息,靠坐在一旁,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殺了他投江?
在楚新蒲當日,氣喘籲籲,從地上站起來跟著他一起走的時候,井上宏一就知道,楚新蒲再也回不去了。
殺人投江之言,不過是內心深處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掩飾罷了,真的要做,何須等到今日。
殺身成仁,機會多得是,可不會選擇的人,就永遠都不會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