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弼聞言,伸手用力揉了揉謝陽毛茸茸的腦袋,“我就是叔叔,他就是哥哥了?臭小子還搞區彆對待的。”
謝陽轉過頭去,又不說話了。
因為葉一柏告訴謝陽,馮然雖然睡著,但他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於是謝陽居然每天跑到馮然床邊給他讀故事,讀完了他知道的所有故事,就讓護士醫生講,然後他記下來再背給馮然聽。
這幾日下來,馮然還是沒醒,但是謝陽的自閉症症狀,卻是減輕了不少,畢竟他腦子裡沒故事了,就得硬著頭皮問護士問醫生,這一次兩次下來,謝陽整個人都活潑了不少。
裴澤弼拉了椅子,在葉一柏身邊坐下。
“你剛值了夜班,白天又來看這個臭小子,會不會累。”裴澤弼道。
葉一柏喝了一口湯,又是弛津飯店拿手的海參鬆茸湯,弛津飯店老板拍裴澤弼馬屁的技能絕對是點滿的,這一連串吃食,他喜歡的,謝陽喜歡的,和裴澤弼喜歡的居然一個不落。
裴澤弼和謝陽也就算了,他才去過一次弛津飯店,那些人居然連他的口味都記下了。
“還好,昨天晚上沒什麼事,下半夜我有睡過,倒是你,白天都不用上班的嗎?”
“我舅公,就是鄒老先生少有來滬,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陪他。”鄒老爺子這次上海一行,說是為了斷指,但實際上涉及各方勢力的博弈,還有裴澤弼久久未恢複官職,卻能以處長的身份越過市府把持上海市治安大權的事,此間重重,繁瑣複雜,就不必和葉一柏詳說了。
葉一柏有些詫異地看向裴澤弼,請假陪老人,沒想到這位裴大處長居然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麵。
“那你不用早點回去嗎?”
“舅公也很關心陽陽,讓我多來看看他。”裴澤弼說著,夾了一塊海參到謝陽的碗裡。
謝陽抿聞言看看裴澤弼,又看看葉一柏,隨即好似小大人般地搖搖頭,悄悄將海參挑出來放到不起眼的碗下。
“謝陽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他的心臟隻要不受到大的刺激就不會有事,我建議謝陽家裡可以常備一個氧氣罐,還有他身邊跟的人最好學習一下心肺複蘇的手法,這個不難。”
“好。”裴澤弼立刻點頭。
“至於馮然,他的各項指標恢複得也很不錯,大概率是能醒過來的。讓謝陽和桂嬸多跟他說說話,這對謝陽也有好處。”
“好。”裴澤弼繼續點頭。
葉一柏轉頭看他,“你就沒自己的意見。”
裴澤弼眨眨眼,“我覺得你的意見就挺好。”
葉一柏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又來了,可是他看得仔細,裴澤弼說這話的時候非常認真,根本就沒有一絲曖昧的意味。
他迅速將視線轉開,“我這個是專業意見,本來就挺好的。”葉醫生努力為自己找補了一句。
裴澤弼眼中漫上笑意,“對,葉醫生說得都對。”
葉一柏額頭微微滲出汗來,這是他的老毛病了,沒想到換了個身體換了個時代還沒能把這種一緊張額頭就出汗的毛病給改掉。
有一旦有了某種心思,兩人之間的相處就不能像普通朋友般那麼自然而順暢了,葉一柏再三告誡自己這是1933年,他旁邊這個人是一個手裡拿槍就算開槍打死人都不會有人追究的特權階級,而且這人一看就是個直男,以他的地位在這個時代甚至還能三妻四妾娶無數個姨太太。
但是,許是有了心思,看事情就會帶上某些主觀色彩,比如明明很正常的話,聽在葉一柏耳中,就似乎有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下午南市那邊有舞龍會,陽陽一直想去,隻是我以前一直沒空,今天我反正請了假了,要不葉醫生你跟我們一起去?”
“畢竟陽陽才剛出院,萬一有個突發狀況什麼的……”裴澤弼一邊說一邊好似不好意思起來,“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哦,沒有。”葉一柏擺手,“舞龍會?就是好多人藏在龍下麵,蹦來蹦去那種?”
葉一柏以前在電視裡看到過這種場景,但卻沒有親眼見過,民國這時候的舞龍和後世會有什麼差彆?想到這裡,他不免升起兩分興趣來。
“對,蹦來蹦去……”裴澤弼啞然失笑,“舞龍會裡舞龍的都是各家好手,是有些功夫的,而且你上次讓我找的有本事的老中醫,南市那邊剛好有一位,那人跟幫派有些關係,我冒然去請,我是沒事,我怕給你惹麻煩,所以最好是親自上門一趟。”
葉一柏聞言,眼睛一亮,中醫博大精深,哪是他臨時抱佛腳就能學會的,而且這時候的中醫還沒有開堂授課,大都還沿襲了老一輩師帶徒的傳統,市麵上能找到的中醫書也都是古時候傳下來的那幾本,很多藥方還是掌握在各大中醫派係的傳人手中。
磺胺一時三刻難以到手,但病人的病情是不能等的,葉一柏隻想尋求幾個成方,讓病人提高些許免疫力以抵抗感染。
“好,那一起去。”
裴澤弼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來,他摸了摸謝陽的腦袋,輕聲道:“陽陽,高興嗎?葉醫生跟我們一起去舞龍會了。”
謝陽繃著臉看了裴大處長一眼,對他扯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他大概四五歲的時候跟這位裴叔叔講過他想去舞龍會的事,裴叔叔的記性真好啊,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記得,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