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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卻絲毫沒有要來的意思,護士台裡電話不停地響著,但是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有空去聽扯皮或者推卸責任的話了。
幾乎所有有空的醫務人員都已經跑到二樓去按呼吸囊了,五樓所有住宿舍的白大褂們都被叫了下來,他們大都穿著常服,有些頭發沒乾,有些踩著拖鞋,平時裡嚴肅一絲不苟的白大褂們一下子變得接地氣起來。
幾個呼吸支持室裡安安靜靜的,所有的白大褂都在節省每一分力氣,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萬一一直不來,他們這些人就是眼前這些病人唯一的生機。
“腎上腺素!該死!”現在根本沒有人有手幫他去拿藥。
“凱瑟琳!育嬰室的備用鑰匙你這裡有沒有!還有兩個寶寶在保溫箱裡,我們打不開門。”一個頭發散亂的女醫生飛快跑進來,神情焦急看向凱瑟琳。
按著呼吸囊的凱瑟琳心下一驚,麵上立刻也焦急了起來,她跟理查到這邊來是因為婦產科有兩個護士和一個醫生值班,他們應該是顧得過來的。
怎麼會打不開門呢?是了,上次救護中心改造的時候,婦產科也順便把育嬰室升級了一下,現在育嬰室的門是電動密碼門!
“備用鑰匙在格林老師辦公室的抽屜裡!格林老師辦公室的鑰匙我有,在我口袋裡,你自己拿!”
女醫生點點頭,快走兩步,迅速在凱瑟琳口袋裡翻找起來。
隔壁房間裡,傳來醫生幾乎崩潰的聲音,“氧氣瓶沒氧了,怎麼會這樣?沒人檢查過氧氣罐嗎?”
“還有沒有人,我們沒手了!沒有人……他會死的。”
拿著鑰匙正要往回走的女醫生的腳頓在原地,她看向聲音傳來的那個房間,麵上露出掙紮的神色,一邊是沒供上氧就會死亡的病人,一邊是躺在育嬰室裡,沒電後可能冷到凍到甚至危及生命的新生兒。
很多時候,白大褂們都在不停麵臨著選擇,而當兩條生命擺在他們麵前的時候,要讓他們以年齡、健康程度、救活可能性這種生硬的指標來決定救誰放棄誰的時候,這對於白大褂來說,無疑是噩夢。
“我來,你去救人。”裴澤弼動了動他的右手,雖說槍傷的疼痛感還在,但手掌能動,隻是擠壓呼吸囊的話,忍忍還能用。
葉一柏看了裴澤弼的手一眼,點頭。
“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我好歹也是個警察。”說著,他有些艱難地抬起右手,放在葉一柏的呼吸囊之上,按了按,手臂處傳來一陣陣抽痛感,不過這對於裴澤弼來說隻是小事,手掌能用就行。
葉一柏快步向隔壁房間走去。
“你去送鑰匙吧,這邊我來。”葉一柏對女醫生說道。
女醫生用力點點頭,隨即飛快向樓梯口跑去。
一樓病房裡
“這是怎麼了?醫生護士怎麼都不見了,樓上還吵吵的?”
“因為停電了吧。”
“停電不是有油燈嘛,沒影響啊。”
病人們議論時,喬娜和布朗女士匆匆走來,“我們救護中心有六個氧氣罐,留兩個備用,其他都背上去吧。”
“行。”
說著兩個女護士居然要自己動手將氧氣瓶搬上去。
“喬娜小姐,這是怎麼了?”有病人問道。
“醫院停電了,樓上外科的重症病人鐵肺停了,隻能用氧氣筒或者手按,我們救護中心的氧氣罐還多,先借幾個上去,等下我可能要留在那邊幫忙,麻煩大家相互照顧些,有事來二樓找我們。”
喬娜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搬氧氣罐。
救護中心也有小病小痛前來就診的,比如半夜肚子痛得受不了,血壓突然升高,低血糖昏迷之類的,經過治療可以短時間內快速恢複,但需要過夜觀察一天的,他們中有人見狀趕忙從病床上起來。
“我來幫您吧。”這是一位血壓突然身高被送來醫院的男士。
“按呼吸囊是吧,我看你們按過,這好像挺容易的,我們能幫忙嗎?”這是一位頭磕破被送救護中心的女士。
“對,我們能幫忙吧,我雖然一隻手斷了,我還有另一隻手啊。”科莫.伯納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病房裡溜了出來,穿著住院服踩著拖鞋站在門口對喬娜笑。
小莉莎和托馬斯先生也走來出來。
“我爸爸腿斷了不能動,但是我行,我已經能自由活動了,而且我的手好好的。”小莉莎說著舉了舉自己的手。
“我也行。”
“按個呼吸囊我也會。”
布朗女士和喬娜麵麵相覷,喬娜眼眶有些紅紅的,她假裝不經意地抹了抹臉,“我代表濟合感謝大家,不過福特先生,萊恩先生,你們自己都沒有恢複好,就彆來湊熱鬨了,弗爾德先生我可不想看到您呼吸囊按到一半就要急著上廁所。”
喬娜點出了幾個不適合的病人,隨即看向其他躍躍欲試的眾人,“謝謝大家,這次,事關人命,不跟大家客氣了。謝謝,真的謝謝。”
救護中心裡什麼病都有,還有科莫這種缺胳膊斷腿的,當這些人齊心協力背著氧氣罐上去,出現在一眾白大褂眼前是時候,醫護人員們的眼眶都有一瞬間的酸澀。
“葉醫生,我來幫你啦,按呼吸囊,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