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柏約莫思考了十分鐘,抬頭對亨利道:“準備喚醒。”
人的書寫中樞在額中回後部,葉一柏需要從額中回進入側腦室額角,從而來切斷內囊以及放射冠纖維,雖說葉一柏對於從額中回入路還是有把握的,但為保險起見,還是喚醒更加合適。
亨利點點頭,調整了麻醉劑用量。
這十五分鐘似乎過得分外緩慢起來,莉莉早早就蹲下鑽到了藍布裡麵,雖說她也可以等楊東醒來再進行安撫和互動,但是莉莉不想楊東一睜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護著是藍乎乎的冰冷的無菌布。
楊東的眼瞼動了動,意識慢慢蘇醒,他聽到耳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那張熟悉的笑臉,還有那隻他失去意識前還捏在手裡的小球,此時球已經在那個叫莉莉的護士手中了。
楊東下意識想要動作,但是他發現自己的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不能動。
“楊東,不要動哦,我們現在在手術,還記得我們之前聯係的嗎?我們都是木頭人,誰動誰是小黃狗。”
莉莉學華國小孩的遊戲並不容易,但是當她知道華國小孩之間就有“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的時候,她是幾乎是雀躍地就加入到了旁邊小朋友的遊戲中,頂著小家夥們“這個姐姐是不是有病”的目光,硬生生把遊戲規則和方式給背了下來。
楊東眨眨眼,隨即立刻不動了。
“現在我繼續手術。”葉一柏道。
莉莉下意識地點點頭,想要回應葉一柏,但這時候楊東卻輕輕笑出聲來,是了,按照遊戲規則,他贏了。
莉莉:……
“我現在手術刀將進入額中回,關注病人書寫中樞。”葉一柏說著,手術刀從額中回慢慢進入。
“楊東,我們寫個一字好嗎?”
楊東的手配合地在莉莉的手心寫下一個一。
“那複雜點的會不會寫,我們來寫楊東你的名字好不好?”
楊東眨了眨眼,他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好吧,你的名字我也不會寫,那我們來個簡單的……”
葉一柏口罩下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他繼續手上的動作,血紅色的組織一層層被撥開,他小心地切斷內囊以及放射冠纖維。
順著側腦室向後延伸到緣上回,再轉向顳角,葉一柏做完了皮質切除,接下去就是要切除額蓋和顳蓋以暴露腦島了,額葉和顳葉的某些區域與語言區有關,如果不小心損傷就會出現開顱手術典型的後遺症,失語症。
“我現在要切除額蓋和顳蓋,注意患者語言功能。”
莉莉聞言,對著楊東笑道:“楊東,還記得我們上次唱過的歌嗎?再一起唱一遍好不好。我打拍子,一二三……”
“雪花飛,飛滿地,黃狗看見心歡喜,麻雀看見一肚氣……”
莉莉怪裡怪調的語調加上小孩磕磕巴巴的童音,兩人都怪異得很,但偏偏旋律卻是對的,音樂聲在手術室裡回響,一眾白大褂們嚴肅的神情都好似柔和了不少。
“抽吸。”
“換一副手套。”夏天天氣太熱,葉一柏的手心出了不少汗,他用無菌巾擦了擦,讓勞拉換了一副手套。
切除島葉皮質,保留基地的神經節,隨即他打開左側腦室的顳角。
手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孩子的耐性是極其有限的,這並不是他們本身不想配合,而是其生理原因造成的,楊東明顯開始煩躁起來,他能感覺到自己頭部的拉扯感。
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他的腦子裡打轉,他的手開始不耐煩地擺動。
“不要動。”葉一柏嚴肅道。
“楊東,我們繼續一二三木頭人,輸的人請吃冰棍好不好?”
然而這回“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並沒有安撫好楊東,他開始想要挪動身子,“媽……媽媽,我、要、媽、媽。”
手術刀碰撞的聲響有一種尖銳而冰冷的感覺,使得小孩的不安達到了頂峰,“啊啊啊!”他開始大叫哭嚎起來,“我、媽媽!”
這種情況下,葉一柏已經完全不能再繼續手術了。
“葉醫生,要鎮定劑嗎?”
葉一柏將手術刀遞還給蘇珊,他眉頭緊皺,“等一等,看能不能安撫下來,不行的話再麻醉,我們停一會,等二次喚醒。”
亨利點點頭,表示明白。
而此時手術床底的莉莉已然急得汗都冒出來了,“楊東,楊東,這個球給你好不好?乖,我們不要動。”
莉莉將手中的求遞給楊東,楊東狠狠將球摔在地上,橡膠球和地麵碰撞發出“砰”的聲響,並不大,但卻讓白大褂們眉頭緊皺。
“我、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