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枕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反應不及,腿部被她翹起來的腳尖一絆,不小心往她的身上一壓。
兩團柔軟壓得他眉頭漸蹙,呼吸都開始有點變亂。
下巴微低,蘇枕便看到嬌嬌被撞疼之後,她的眼底已經自然生出瑩瑩點點的淚光。
她悶哼一聲,那綿柔的形似嬌喘的聲音,像是隨時能牽動他理智的一根線。
理智一旦崩斷,剩下的就是喧囂而出的欲念。
蘇枕沉下目光,靜靜呼吸片刻,腦海中回想起打開房門讓嬌嬌入內的刹那,他在一刻間產生的一種極其荒謬的想法。
如果嬌嬌突然勾住他的脖頸,把柔軟的小唇遞過來,與他激烈地碰撞和儘情的纏綿,他會怎麼反應,又會怎麼處理?
她是真的生得動人,他也不是鐵打的心。
但幾秒鐘之後,理智的那根線最終還是被拉緊,蘇枕的手臂一緊,終於還是抬起身子從她的身上離開。
然後韓嬌嬌的手被他牽了起來。
他也沒提剛才那一刻自己到底什麼想法。
一切表現如常,他的麵容沉如水,非常的平靜,就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濃鬱的夜色裡瞧不見一絲天亮的征兆。
韓嬌嬌的雙腳被他揉進手心,身邊一盞小桔燈被重新點亮。
她看到蘇枕不知道從哪裡翻來了一個醫藥箱,原來他說去沙發上睡覺並沒有立即去,還惦念著她身上受的傷。
他低垂著眉眼,先幫她把傷口擦拭乾淨。
一點一點,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韓嬌嬌忽然發現蘇枕另外的一個大優點,他看起來也不完全像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淡漠難以接近,原來他不僅溫柔,心思還挺細膩,連她的腳底在逃跑過程中被一根木刺刺中這種小事都察覺出來了。
可能是她走路的時候,每當邁出一步,腳底就會疼痛到讓腳趾縮起來。每當出現這樣的情況她都會儘可能地忍著,這樣細微的小事情彆人都沒有發現,隻有蘇枕一個人察覺到了。
他不會直接表現在臉上,但會處理。
很快傷口清理乾淨,拔掉腳底的肉刺,他開始一點一點為她上藥。
上藥的過程中,這雙腳在他的手心中來回翻轉,特彆精致小巧,又膚如凝脂,好像一件特彆精美的藝術品。
讓他一個總裁做這樣的事,她好像很不好意思,肩膀幾乎縮著,全程皺著眉毛看著他。
蘇枕偶爾抬起眼看她一下,嘴角難得沾了抹笑意,告訴她:“疼就開口告訴我,我放輕點。”
韓嬌嬌搖搖頭,說不疼。
蘇枕就“嗯”了一聲,依次在各個傷處上完藥後,又給她揉揉腳腕腳趾等地方。
借著光看到她這雙漂亮的腳麵上,都是累累傷痕,她這麼細皮嫩肉的,給她消毒、塗藥的時候她肯定疼的要死,但是她能忍到一次都沒叫出聲來過。
蘇枕歎一口氣,說:“你這傻姑娘怎麼總是喜歡忍著?”
“彆人不心疼你,你也不知道心疼你自己。”
也不知道這兩句話觸動到她哪根敏感的神經了,韓嬌嬌的眼淚忽然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如豆大一直沿著她的臉頰往下掉,一下掉到他的手背上濺起了小小的一朵花。
蘇枕為她突然落淚的樣子驚了一下,嬌嬌就是一朵最柔嫩的花,隻要落淚,仿佛群星都會為之隕落。
可她明明還麵無表情著,不是真的想要哭,就這樣被他的話語戳中心底最深的事,莫名流了眼淚。
他很想伸手抱抱她,安慰她,但最後,纖長的手指遞出,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韓嬌嬌被他拭著眼淚,終於把心底隱晦的事情說出:“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這種話。”
更沒有人叫過她“傻姑娘”。
大家對她的肯定以及讚賞隻有一句,像你這麼厲害這麼強的人,感覺隻會保護彆人,根本不需要彆人的保護。
他們都隻會說她是“女強人”。
女強人就是得強,不用做一個特彆可愛的女人。
韓嬌嬌閉了閉眼,把淚擦乾:“謝謝你。”
他沒說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韓嬌嬌一下倒回床上,想把止不住的眼淚都給倒回去。
她今天哭的次數已經太多太多次了,真是不知道最近的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多愁善感。
當然傷感完以後,就是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畢竟誰還沒有一個孤獨脆弱的時刻?稍微躲在暗處小小傷感一下也不是什麼罪過。
她這次把感情都抒發出來,非常的舒服。
韓嬌嬌已經開始信心滿滿地展望未來,未來的話……很美好,她可以先想象一下自己到時候重新工作的樣子。
可能是哭多了,也跑累了,再加上蘇枕的手法實在太好,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擺在這,韓嬌嬌都會懷疑蘇枕是不是在哪裡學過按摩技術。不經意間被他揉得眼皮越來越重,終於在片刻後支撐不住,倒頭睡著。
見她如此,蘇枕真的是有點無奈了,怕把她擾醒,手上按摩的力度漸漸輕了,也越來越慢,直至消失不再。
蘇枕把她的雙腳放在床上擺好,為她重新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正好嬌嬌的傷口不易沾水,他沒有什麼嚴重的潔癖,隻要她睡得舒服就好。
她入眠很快,估計是在他的身邊感覺很安全,也不知道夢到什麼,麵容很寧靜,嘴角偶爾會勾起一個甜絲絲的笑容,當真是美得讓人感覺驚豔。
蘇枕暗暗地看了她的臉很久,倒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想起今日的種種,他對她的感覺,好像發生一點點奇怪的小小變化。
“真是一個沒有防備的傻姑娘。”蘇枕心想。
忽然低下頭,在她的嘴角處輕輕地落下一吻。
真的是輕輕的,像蜻蜓在點水。
不會漾起太大的漣漪,也不會驚擾她讓她立即發現。
蘇枕又歎了一口氣,聲音很低很低地自言自語:“你這樣沒有防備,會讓我睡不著的。”
而後轉身到沙發處歇著。
燈漸滅。
夜色依然濃鬱。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韓嬌嬌翻了一個身,正睡得香甜,不遠處傳來有人在“啊啊啊”亂叫的聲音。
她沒即刻睜開眼睛,實在是身體太乏累,導致她的眼皮很重很重。
那人的聲音沒有停止,聽起來像是章安的說話聲:“啊啊啊——蘇、蘇總,對不起,我不知道您的房間裡還有……還有……”
他的眼睛往房間的方向瞟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被裹在被褥裡。
結合實際想想,這麼嬌小的身影肯定不可能出自他們這幫糙漢子,也沒有人會無聊到跑到蘇枕的房間裡和他同睡。
那麼答案隻有一個,昨夜救下的小姑娘被帶到了蘇枕的房間。
果然他們家蘇總……他們家蘇總……還是喜歡這小丫頭的吧?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講的非常的有道理,否則他們家蘇總為什麼屢次三番要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出手相助?
還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的美貌?
終於,蘇總也體會到了價值千金的春宵一刻。
隻是章安沒有想到,蘇枕下手的速度驚人,竟然能夠這麼快。
晚上才救出來,當夜就把人給……給睡了?
他一想起來都覺得臉上羞得害臊,文文弱弱的一個老男孩,耳根都起了紅。
蘇枕一邊在換襯衣,手指正扣著腕部的紐扣,一邊聽章安咋咋呼呼的聲音。
本來很想解釋的一顆心,頓時又被腦補成狂的章安的一句話給澆滅了。
可能是跟在他的身邊太久,章安和他說話的時候有點沒大沒小的,一時間難忍激動地說:“蘇總,我懂的,您什麼都不用說了。祝賀您,終於踏出男人的第一步。”
不容易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不管怎麼樣,萬年鑽石王老五終於枯木逢春猶再發,這是鐵樹也開花的征兆啊!
章安感天動地的同時,不免看到蘇枕越來越無話可說的麵孔。
章安:“……”
看起來,他不該越界去管自己老板的私生活。蘇總這是在下最後的通牒了,意指讓他閉嘴。
蘇枕要是真生起氣來,看起來也不會像是生氣的樣子。
但章安能馬上領會,趕緊尷尬地轉移話題:“蘇總,昨天您交代的事我們已經處理完畢了。”
蘇枕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傅韶所開的車輛被毀,在最驚險的一幕出現前的一刻,他被和他同乘一輛車的蕭寰宇所救,當然夜太黑了,當時蘇枕並不知道傅韶車裡坐著的人是蕭寰宇。
而蕭寰宇和傅韶,暫時也不知道他們昨天碰上的對手就是蘇枕。
還有一件事,章安說這句話的時候,可能是不想讓房間裡的嬌嬌聽到,從而引起不必要的擔心,所以刻意壓低一點聲音。
但嬌嬌已經清醒,仍然將他的話大致聽全了去。
章安說:“蘇總,韓小姐的護照應該是在傅韶那邊,被他保管起來了,現在貿易之戰打得激烈,各國海關也比較嚴,韓小姐沒有護照,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跟著我們一起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