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 賀臨江趕緊收了聲, 在長輩的麵前, 他還是得表現得守禮一點。
結果另外一個人比他還要守禮,隻聽身旁的嬌嬌聲音柔柔地喊了聲:“姑媽。”剛才的劍拔弩張的感覺全部蕩然無存。
賀臨江詫異地轉過頭去看她,嬌嬌嬌嬌小小的身體就站在他身旁, 離他隻有幾公分的距離。
她臉上原本針對他的冷冷的笑容全部不見,此刻臉容嬌嫩到如同一朵新開的花, 粉唇輕輕勾起一個笑,又說了一聲:“姑媽!”
賀臨江:“…………”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韓雪珍原本是想出來透透氣,順便看看兩個孩子到哪了, 她好打一個電話方便確認他們的安全。
沒想到這麼一出來,恰巧看見兩個孩子站在路邊,時間方麵真是恰到好處。
韓雪珍請兩個孩子快點進去入座,韓嬌嬌便跟在她的後麵, 本來手提著行李箱,被韓雪珍撞見此情此景, 立馬一個眼神拋給賀臨江:“小賀, 能不能幫個忙, 我這侄女身子弱……”
賀臨江又無語地看了一眼韓嬌嬌。
她好像是微微一笑了一下,在韓雪珍的麵前倒變得像個乖乖女一樣了, 直接用嬌滴滴的聲音說著:“是啊,賀先生, 我身體弱, 行李箱太重了, 還得麻煩你一下。”
話音沒落,就被無語的賀臨江徹底把行李箱奪了過去:“……”
是啊,她弱,弱到多跑幾步路可能就要喘幾下,就這麼一個弱到爆點的女人,剛才在外麵可凶可凶了,直接把他氣到臉色發綠的地步!
賀臨江也難得微笑了一下,非常不錯,韓嬌嬌挺會表現的,有能耐。
一行人終於進入韓雪珍說的包廂裡麵。
韓嬌嬌發現包廂裡早有一個西裝筆挺,精神乾練的中年男人等在那。
一見到男人,賀臨江先打了聲招呼:“爸。”
中年男人這才點點頭,自我介紹道:“你就是嬌嬌吧,我叫賀遜,是你姑媽的戀人,經常聽雪珍提起你,今天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韓嬌嬌對著他,也甜甜地喊了一聲:“賀叔叔好。”
賀遜看起來要比自己的兒子好相處許多,年紀雖然已經四十幾歲,卻非常精神,而且眉眼看起來很柔和,嘴角經常掛著笑,不像賀臨江那樣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在賀遜的安排下,韓嬌嬌在姑媽的身邊坐好,而她的旁邊居然坐著賀臨江。
嬌嬌倒也沒太在意,反正上輩子經常要和給她穿小鞋的公司同事們朝夕相處,早就練就了一身隨你怎麼表演,我自巋然不動的本領。
既然人都全了,賀遜開始叫服務員給他們上菜。
沒一會兒,見到賀臨江乾坐在那裡,也不知道要給身旁的嬌嬌倒杯飲料什麼的,賀遜便皺起眉頭:“臨江,你怎麼回事,既然嬌嬌回來了,她也算是你的妹妹了,不知道要照顧照顧嗎?”
妹妹?!
賀臨江差點站起來。
靜靜地轉過頭,他都不知道自己額角的青筋凸起來有多高,便見到嬌嬌在旁邊的座位又給他一個甜美的微笑,聲音特彆的嗲:“對,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呢,賀臨江哥哥。”
嬌嬌居然還給他眨眨眼,根本是故意在刺激他。
果然這個女人是上天派過來要氣死他的存在吧!
在外麵罵他狗男人,說他神經病,堅決不和神經病同乘一輛車的女人,現在居然可以這麼“能屈能伸”。
好,他倒飲料。竭儘全力為妹妹服務。
賀臨江幾乎是咬著牙地將麵前的飲料瓶打開,往嬌嬌的玻璃杯裡添加。
嬌嬌便側著臉,含著笑看他在長輩麵前這麼表現,一切都顯得那麼和樂融融。
賀臨江氣得特彆想捶桌子,一直在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優雅一點:“……”
正好韓雪珍也想就這件事說一些話。
她把手遞了過來,覆在嬌嬌的手背上。
頓時嬌嬌的手背變得暖和許多。
韓雪珍歎了一口氣,知道嬌嬌在國外肯定經曆了不少事情,至於她為什麼沒有繼續和傅韶在一起,這也是韓雪珍最大的困惑,但這些事她知道當著賀臨江還有賀遜他們的麵不太方便問出口,所以打算回去以後再和嬌嬌兩個人慢慢說。
不過韓雪珍年初為了開店做私人珠寶生意,將自己名下的房產變賣,至今也沒有住的地方。
她也是通過做珠寶生意,才認識了賀遜,因為賀遜平時收到過不少人送的奢侈品,他和自己的兒子兩個人都是老爺們,不可能佩戴那些女性的飾品,便在朋友的介紹下想辦法通過韓雪珍之手變賣成錢。
韓雪珍簡單地將她和賀遜兩個人認識,並且如何相處到惺惺相惜的過程和嬌嬌說了一遍。
韓嬌嬌認真聽著,忽然韓雪珍說:“嬌嬌,你從小跟著我一起長大,你母親走的早,我以前最擔心的事就是你會恨你爸爸,他已經得到過法律的製裁,至於現在……”
韓雪珍頓了頓,繼續說:“他在啟陽市那邊的監獄,你會去看看他嗎?”
韓嬌嬌反握住她的手,不管怎麼說,她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體,就會接收她的過去,她的家庭,韓嬌嬌是她,她也是韓嬌嬌。
“我會的,姑媽。”
“那就好,”韓雪珍又回想起過去的種種,“我一直無兒無女的,所以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閨女來養,你陪著我的那些年,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你出事後……”
韓雪珍不忍心再說下去,她當時幾乎快要陷入崩潰的地步,在醫院裡親眼看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孩兒被送進手術室,之後又進入了重症監護室,險些沒有挺過來。
警察當時也一起來了,要對此事進行調查,韓雪珍誓要把那個敢把嬌嬌撞傷的人揪出來。
但通過視頻還原,警察也沒能找出對方究竟是誰,且對方卡在了一個監控死角,精密計算出所有的過程,讓警察也束手無策。
調查一共展開了一個月的時間,最終以找不到嫌疑人而告終。
韓雪珍痛苦了很久,連做了十幾年的工作都辭了,隻能守在醫院病房裡。
好在那時候,傅韶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嬌嬌的身邊,幫韓雪珍分擔了不少照顧方麵的事。
也是那個時候,傅韶主動提出要帶著嬌嬌去往國外尋找如何讓她清醒的辦法。
但誰知道,這之後沒多久,傅韶就帶著嬌嬌和她一起失聯了。
韓雪珍真的快以為她這輩子都要見不到嬌嬌了,沒想到嬌嬌竟然會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韓雪珍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境,真的是喜出望外,也是悲喜交加,她握著嬌嬌的手,忽然眼眶一紅,隔壁的賀遜趕緊拍拍她的背,讓她情緒方麵不能太過波動。
其實嬌嬌和傅韶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從韓雪珍的嘴裡聽說過,但今天大家能夠聚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喜事,賀遜舉杯和大家碰了一下,並說:“今天就不說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都多吃一點菜。”
賀臨江微微皺眉,不發一言,他側眸看到嬌嬌也沒開口再繼續說話,似乎陷入什麼情緒裡麵,在和她第一次視頻通話並不知道她就是韓雪珍的侄女這件事之前,他也從自己父親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女人的傳奇故事。
之前在視頻中,她反複強調過自己是受了蘇枕的幫助,事件與時間線方麵都比較吻合,難道真的有什麼隱情,是他誤會這個女人了?
……
用完飯,賀遜喝得有些多,他是一旦醉酒,便更加熱情且話會更多的類型。
在韓雪珍的攙扶下,賀遜一道和兩個年輕人出了門,風一吹,他的酒好像稍微醒了一些。
賀遜說:“嬌嬌,雪珍把你當女兒看,你們兩個人從以前感情就好,所以叔叔呢,也想把你當女兒看。你以後就是臨江的妹妹,有什麼需求不要怕,想到什麼喜歡什麼,直接和叔叔說,或者和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說也行。”
“爸!”賀臨江在旁邊真想提醒他爸,究竟都在說一些什麼話呢?!
賀遜沒管他,今天因為是家裡的小眾聚會,他聽雪珍說過,嬌嬌這個孩子害怕與人親近,所以沒敢大費周章請半個丹龍市的商業大腕們過來一起為她接風洗塵,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嬌嬌這孩子長得和韓雪珍還有一點點像,他是跟著雪珍一起,越看這孩子越喜歡,反正他一直都沒有女兒,就算真的把她當成女兒都沒問題。
賀遜今天就是把這句話擱在這兒了,也要讓嬌嬌明白:“叔叔呢,真的很喜歡你的姑媽,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了,本來想說,談什麼情啊愛啊的,都一把年紀了,早就不應該了。可我第一次看到你姑媽的時候,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看到初戀的樣子,我喜歡啊,就特彆想和她在一起,就是要追求她。”
聽到這裡,韓雪珍都有點意外,果然酒精下去人的膽子都大了起來,要知道這些話,平時賀遜很少和她說。
她一下耳根變得很紅,拍一下賀遜的肩膀,提醒他:“你說什麼呢,孩子們都在呢。”
“沒事,我就是要他們在的時候這麼和他們說。”賀遜覺得自己沒喝多,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所以,你姑媽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那也是我賀遜的事。有什麼困難都直接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開口,出門在外就是要靠朋友,叔叔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你也不要覺得虧欠我們什麼,叔叔不缺錢。”
“謝謝叔叔。”這話聽得嬌嬌都有一些不太好意思。
賀遜打了一個酒嗝,說:“第一次見麵,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紅、香水、皮包啊那些你要是感興趣,你直接告訴臨江,女人的奢侈品我不是太懂,但有幾個牌子也聽說過,想要直接開口,真的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的話就代表他的意思,讓他送給你。”
賀臨江的臉一白:“爸!”
他咬著牙,很想把他爸拐過來,和他爸好好說明和韓嬌嬌很不對盤這件事。
但看兩位長輩這麼高興的份上,賀臨江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低聲吐槽:“我對女性用品也不熟悉啊爸。”
他一個直男,懂什麼口紅這些?連平時彆的女人塗沒塗口紅都看不出來,除非對方的嘴唇塗得實在太豔了,他才能多少看出來一點。
賀遜笑了笑,潛意識裡就是想鍛煉鍛煉他這個不成氣候的兒子,脫離韓雪珍的攙扶,把他兒子的肩膀拐了過來,父子兩個人在路邊的一處角落開始說悄悄話:“那不是挺好的嗎,現在就讓你好好學著一點,怎麼去哄女人開心。”
“我不需要啊,爸。”賀臨江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說。
“你不需要?”賀遜忽然拉下臉,“你天天都說不需要。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需要?”
一連串問話問得賀臨江也回答不上。
賀遜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從事那什麼法醫的工作,本來就忙,根本就沒機會和小姑娘打交道。”
忙也就算了,想當初賀家人就很不讚同賀臨江去學什麼法醫學專業,賀遜直接把話扔給賀臨江,告訴他,你要是真的想學這個專業,就彆認他這個父親了。
賀臨江的脾氣也比較倔,說學那就要學,而賀遜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敢真的不認他。
最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許多年。
可現在,賀遜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越來越大,至今都沒處過什麼女朋友,他就是著急。
也托人在外麵打聽過,彆人一聽他們家大業大,都覺得這是門好親事。
然而在得知賀臨江的工作是法醫後,不少人又望而止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