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抬起手臂去擋, 蘇枕從後麵攬住她的腰,一下將她提進了懷裡。
幾乎是一個下意識的行為, 蘇枕的行動比想法要快, 也抬起手臂,護在她的身前。
那柄鋒利的小刀就在他們的麵前,狠狠地劃破西服的保護, 刺探進他皮膚的表麵。
鮮血在瞬間橫流,不僅暈染了他的衣服, 也暈染了她的胸口。
潔白的婚紗在短短幾秒鐘之內, 如同胸口上綻放了血紅色的薔薇,一滴一滴,一朵一朵。
嬌嬌的心裡一顫,抬起頭, 望著他光潔的下巴, 以及緊抿的唇線。
蘇枕受傷以後,隻臉色變得有一些蒼白,連眉目都沒有動一下, 哪怕已經神誌不清的傅韶,又衝過來再他的胳膊上留下一刀, 他也隻是把韓嬌嬌護在懷裡,護得死死的。
“蘇枕!”再一次體會到他溫暖的胸膛, 居然是在這種驚險的時候, 他要護著她, 還要自保, 根本來不及反應。
刀劍本來就無眼,在嬌嬌焦急叫出這個名字的刹那,傅韶又來了第三次攻擊,蘇枕隻來得及做一件事,腦海裡想著就算是他死了,嬌嬌都不能死。他一個側身,把嬌嬌從旁邊推出去,傅韶抓著小刀的身影已然逼近。
肩膀上又刺了一刀,鮮血將他的後背都染紅了一片。
如傅韶所想,他就算是死,都要拉著一個人一起,要把麵前這個膽敢俘獲嬌嬌心的男人,一並送入深淵般的地獄!
現場一片混亂,已經陷入失控的境地。傅韶和蘇枕幾乎是廝打到一起,也就眨眼的功夫,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上一次在國外的時候,兩個人的比拚就沒有分出完整的勝負,如今傅韶什麼都想起來了,眼睛猩紅一片地望著他,咬著牙幾乎能將他徹底撕碎。
那凶狠無常的模樣,仿佛真的要帶著蘇枕一起進入無儘的地獄。
嬌嬌被推出去以後,試圖把傅韶從蘇枕的身旁拉開,被一個警員扯著胳膊趕緊從旁邊拉開。
怎麼辦?張曉楠舉著槍,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罪犯再這麼持續傷人下去,他們有正當理由立即采取措施將對方當場擊斃。
但是舉槍半天,傅韶和蘇枕的身影根本分不清楚,萬一放槍沒打到傅韶的身上,誤傷蘇枕怎麼辦?
說時遲那時快,經驗老到的韓隊親自出馬,從旁邊包抄過去,他看到這個已經發狂的男人,被逮著機會奮起反擊的蘇枕按在牆壁上,腹部舊傷的撕裂,讓傅韶有一刻神情的恍惚,和動作上麵的停滯,這樣一來,才給所有人都有一個機會。
在能不擊斃犯人的情況下,韓隊還是會選擇不擊斃。
蘇枕提著傅韶的衣領,兩個人身上都是傷,血液混合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的,直到旁邊韓隊喊了一聲“快讓開!”,馬上會意的蘇枕從旁邊退開一步。
在萬分驚心動魄之下,槍聲驟然響起,傅韶還沒來得及回頭,他的手臂上中了一槍。
小刀應聲落地,他的手臂也無力地垂下來。
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加上手臂源源不斷傳來的痛楚,讓他的神智又開始恍惚片刻。
疼到額頭上都開始滲出細細密密的汗,就連他的眼眶,也又酸又疼的,傅韶捂著胳膊,頹敗地往牆壁上一靠,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嬌嬌被警方的人護著,哪怕到最後,目光也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她正萬般焦急地望著蘇枕,那麼的擔心他的傷勢。
而他呢?
他傅韶像是一個沒人要的,被拋棄的,企圖得到主人垂愛的孩子一樣。
在這一刻,所有的情況都變了,不是他想讓她做自己的提線木偶,而是他成了那個搖尾乞憐,想要尋得愛的寵物。
你可以什麼都有,而我隻有你一個。
今天這個情況,傅韶早就猜到了,警方遲早會尋上門,他帶著她到處走,到處躲,到處藏,也已經累了,就算嬌嬌在隨後的日子,願意聽他的話,願意配合他,他也覺得累了。
腦海裡浮現出她曾經問過他的問題。
“你就不想念你的家人嗎?”
“你不想在他們的身邊嗎?”
“為什麼不願意回到他們的身邊,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呀。”
他是長豐集團的副總裁,他的所作所為就代表了集團的利益和榮譽,可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長豐集團不需要一個會坐牢的副總裁。
他也不想真的進入牢獄生活中,那樣顯得他很失敗。
哪怕是結局,傾其所有,他也要由自己選擇,不是根據其他人給他定好的命運劇本去走。
大概嬌嬌也是一樣的吧,討厭他給她定好的人生軌跡,哪怕他打著為她好的名義。
這次連所有都快沒有了。
傅韶想起來前不久,嬌嬌剛剛跟他說的那句話。
“人死後,什麼都沒有了,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連愛都會沒有了。”
腦海的想法,隻浮現短短幾秒鐘。
眼望著警察們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即將來到他的麵前,連手銬都已經取出來。
耳邊是獵獵的風聲,還有頭頂熾熱的陽光。
他知道今天肯定會到來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最後和嬌嬌在一起的時光,不過才短暫的三四天而已。
他抱著她睡覺,夜裡聽過她的呼吸。
見過她穿婚紗的樣子,兩個人進行宣誓。
他說出了最完整的誓言,他說今生今世,隻想娶韓嬌嬌韓小姐一個人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