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紅說了很多,林愛青一直沒有回應,就聽著,自個心裡慢慢琢磨。
“你聽著了沒?林愛青!”林衛紅說得口乾舌燥,見林愛青沒有半點反應,也有些生氣起來。
林愛青從來都是這樣,不急不徐的樣子,倒顯得她性子急沒耐性,林衛紅心底暗恨,要不是親妹妹,她哪管林愛青的死活。
結果林愛青倒好,一句話不說也不表個態,她要是狠心一點,就該讓林愛青下鄉吃吃苦頭。
但她不是,非但不是,她還一心一意地為林愛青打算,林愛青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我聽著呢,姐,你讓我想想。”林愛青都聽著了,她其實挺想問林衛紅,這些她都是怎麼知道的,怎麼說得就跟她自己經曆過似的。
但林愛青也清楚,她姐從小跟她一塊兒長大,從沒有一天分開過,林父和林母這兩邊,往上數三代,都是城裡人,不是沒有鄉下親戚,但她們姐妹真沒去過鄉下。
也許是聽彆人說的,入睡前,林愛青迷迷糊糊地想。
林愛青自個考慮了幾天,她問自己,是像她姐說的,嫁給個不喜歡的家裡條件好的二世祖,還是去農村吃苦,哪個更讓她心甘情願一點兒。
仔細想了很久以後,林愛青自個去知青點報了名。
林愛青才十七歲,從來沒有想過嫁人這件事情,她連對象都沒處過呢,而且徐向陽那個人,光是想到林愛青就忍不住搖頭,她不喜歡。
那就下鄉下去。
林愛青就是這麼個性子,自己做好了決定,就去做了,這事也沒有必要跟家裡商量,自從林衛紅“病”了後,家裡就默認是她下鄉了。
名字落到了花名冊上,就沒有改動的餘地了,林愛青本來挺緊張的,真鐵錘釘上釘了,心裡反而踏實下來,就等著下鄉了。
“彆怕,咱們這批知青就分在本省,不往西邊北邊去了。”林愛青是這批知青裡年歲最小的,負責人一邊給林愛青發知青專供的票證,一邊安慰她。
林愛青應得清脆,“叔,我不怕。”
想清楚了,林愛青是真的不怕,林衛紅已經給她做了夠多的心理建設了,做農活嘛,不會她就慢慢學,總不能真累死餓死。
負責人就笑,悄悄給林愛青添了張工業票,囑咐她收好了,彆給彆人說,這年頭外頭好些地方早沒什麼知青專供了,也就是棉紡廠福利好,一直給保留著這個傳統。
按理說,廠裡每個下鄉的知青都會給的,但有些刺頭不樂意下鄉,在廠裡鬨的厲害,給知青點添了不少麻煩,知青點工作的人也不是領導,就是個乾活的,你讓我不痛快,我也不會對你掏心掏肺,扣兩張票再正常不過了。
反正票有多的,給林愛青一張不過分。
林愛青收了東西回家,準備跟林母好好商量一下,買些什麼東西,家裡有些她用過的舊東西可以帶走的,就沒必要買新的,多的票可以留給家裡。
林母一邊落淚一邊給林愛青作計劃,看哪些東西是必須的,哪些可以去那邊再添,旁邊是沉默的林父和大哥林家棟。
自從廠裡宣傳要下鄉以來,林衛紅就病了,看著還是很嚴重的那一種,病怏怏的整個人有氣無力,家裡頭既要擔心著林衛紅,又要操心林愛青下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