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妞跟著林愛青到門口,四下看了看,扯了扯林愛青,指了指牆角漏出來的影子,林愛青點頭,她已經看見了。
林愛青正看著手裡的肉犯愁呢,她手裡其實是有肉票的,臨出發前林母塞到她手裡的,怕她一個人在鄉下虧了嘴,愣是把家裡一個月的肉票全給了她。
但是有票拿著也沒用呀,村裡不到過年不殺豬,就是鎮上,也沒有賣肉的地方,有票也花不出去,倒是聽說了鎮上偶爾會有病豬肉賣,但林愛青哪裡敢吃。
手裡這塊肉雖然小,但也是貨真價實的肉,林愛青饞肉,“滿妞,收購站收兔子是什麼價?”
“你這樣兒的收購站不收的。”滿妞為難地看著掛在草繩上的小半邊掛著後腿的肉。
“……”林愛青沒打算把這肉送到收購站去,她就是想估著收購站的價,補錢給林向陽,反正不能白吃人的東西就是。
徐向陽呆了一陣,沒聽到什麼聲音了,緩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呢,轉身就見到了路邊上,林愛青一手拿著錢票,一手拎著兔肉。
……
“給!”到了住處,徐向陽把手裡的錢票往魏延安的書桌上一拍。
魏延安合上書,翻了下錢票,一塊二角錢並四兩肉票,“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要麼把肉拿回來,要麼拿走錢和票,我沒得選。”徐向陽大字型倒在床上,說得有氣無力,心裡滿滿的挫敗感。
徐向陽是左想右想也想不通,翻了個身,趴在被子上問魏延安,一臉的不解,“表哥,你說林愛青怎麼回事,她是不是特彆討厭我?”
以前在廠裡的時候,廠裡挺多女孩子跟他們一塊兒玩的,大家都講義氣,也沒真分個你我他,有點好吃的,都是湊到一塊兒吃的,他家裡條件好,經常能分些吃的出去,都可高興了,從來沒有人像林愛青這樣,半點不給他麵子的。
魏延安又不是林愛青,他怎麼知道林愛青對徐向陽什麼觀感,倒是覺得林愛青這人挺識趣的,沒真白占人便宜。
他聳了聳肩,把錢票收好,總算沒白瞎他為了捉兔子受的苦,“等價交換,很不錯。”
“你還真往裡收?有沒有點人性啊你,照顧一下你老表喜歡的姑娘怎麼了,不就是小半邊兔子嘛,我下次打了還給你。”徐向陽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魏延安點錢收錢。
徐向陽剛把錢拍桌子上就是賭氣,心裡難受,然後也是想叫魏延安看看,他喜歡的姑娘就不是白拿白吃的人,省得魏延安摳索得,跟個娘們似的。
魏延安翻開書,“那是你喜歡的姑娘,不是我喜歡的姑娘,要照顧也是你自己照顧,而不是拿我的勞動成果去做人情。”
“……”徐向陽。
想起昨天看到的側臉,再摸摸到手的錢和票,魏延安點了點頭,頭一回肯定徐向陽,“不過,你確實很有眼光,這姑娘不錯。”
付了錢,林愛青這一頓肉吃得十分踏實,滿妞也跟著沾光,吃了頓香噴噴的兔肉飯,煮得白胖的米飯吸飽了肉汁,再加上燉得粉爛的兔肉,滿妞這一頓吃得,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明明林愛青就隻放的蔥薑蒜,但就是香,比家裡加了大料做的還要香。
她們這裡吃著飯,羅文哲他們那邊也湊在一起吃,紅薯米粥就鹹菜乾,炒了個黑乎乎的絲瓜湯,就著林愛青那屋飄來的香味兒下飯。
“馬屁精!不要臉!狗腿子!”陳愛黨一邊往嘴裡扒粥,一邊小聲地嘀咕。
旁邊一女知青豎著耳朵也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啊,沒,沒說什麼,吃飯。”陳愛黨扯了扯嘴皮,鬨了先前那一出,她是真的怕了。
林愛青又跟著老知青們上了幾天工,好在新知青有適應時間,最累的頭兩天過去後,她漸漸也有些適應這種晨起乾活的節奏。
不過適應的時間始終是有限的,過了最開始的適應時間,新知青就得跟老知青一樣,乾滿全天的活了。
完全不用擔心農村沒活乾,倒處都是活兒,臟的累的數不勝數。
林愛青一直琢磨著少下地的法子呢,她目光很快就鎖定到了村裡閒置的手扶拖拉機上頭,在農村有台拖拉機是非常方便的事情,農忙時拉人拖肥料,拉穀子,農閒時村裡修房子,拉磚砂都特彆地方便。
村裡這台拖拉機以前也立下過汗馬功勞,不過前年突然就壞了,請了區裡農機站的師傅過來,折騰了好幾回,一直沒有修好,時間一長就擱在倉房裡落灰了。
“隊長,我能修。”林愛青求著滿妞帶著她去看了看那台手扶拖拉機,然後就去找小劉隊長了。
小劉隊長定住,目光直愣愣地看著林愛青,看了好幾秒,突然就笑起來,一臉的不信,“開什麼玩笑,人維修師傅都沒弄好呢,你能修?行了,行了,彆給我這添亂了,跟滿妞去玩去。”
林愛青是真能修,林母在棉紡廠當細紗工,廠房裡是不允許帶子女的,林父則在機修組的維修師傅,林愛青從會走路起,就常年跟在林父後頭,遞個扳手,找個螺絲什麼的。
從小到大,直到林愛青十五歲,林母覺得一個姑娘成天混在維修車間,一身機油味不好,林愛青才慢慢不怎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