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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陽過完年,就一直找機會想去林愛青家裡,不過他還沒去,徐父就提著禮來了徐家,感謝徐向陽那天把林母送到醫院裡去。
送來的禮,除了些尋常的吃食糕點,主要是一條煙,還有一對好酒 ,林父找人兌了酒票,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好酒,花了兩個月的工資。
顧美芝和徐父看了眼那煙一眼,目光落到不敢抬頭的徐向陽身上。
那煙就是徐向陽偷拿出去的那一條,當時事情緊張,也沒來得及以他自己的身份送出去,直接就跟林愛青捎回家的東西放一塊了,林父以為是林愛青弄回家的。
想著添條煙也客氣,就忍痛把閨女捎的節禮給添到了給徐家的禮裡頭來。
顧美芝和徐父也沒好意思戳破,這事說出來也實在是尷尬,也怪不上林父,隻怪他們家徐向陽。
送走了徐父,顧美芝和徐父就盯著徐向陽。
“我,我這不是想著,我一個後輩,空手去人家裡不好意思嘛,反正我爸櫃裡煙那麼多,你又管著不讓我爸抽。”徐向陽有些心虛。
顧美芝被他的話氣得一梗,“合著還是我的錯。”
徐向陽忙討好地衝顧美芝笑,拱著手作揖,跟顧美芝耍寶,“不敢不敢。”
顧美芝被他逗樂,這事就直接輕輕給揭過了,不過徐父還是說了徐向陽幾句,讓他以後擱家裡拿東西,還是要跟家裡知會一聲。
徐向陽自然沒有不應的,老老實實的,顧美芝和徐父說什麼他都應。
知青探親的假能到元宵,不過徐向陽在家裡呆得心焦,徐父和顧美芝工作也忙,過了初五就各自上班去了,他想著沒事,就決定早點回知青點去,把顧美芝給氣得不行。
但再行,徐向陽鐵了心要走,顧美芝也隻能收拾東西送他走。
“媽,我不是寫信讓你給表哥織兩身羊毛衣褲嗎?衣服給我放箱子裡,彆明天給忘了。”徐向陽提著小籃子,裡頭裝了洗浴用品,準備去廠裡澡堂洗個痛快澡。
顧美芝眉頭一皺,“這事我給忘了。”
“你怎麼能忘了呢!”徐向陽腳步一頓,想起一回家顧美芝就拿了兩身新羊毛衣給他替換穿,“算了算了,先穿我的就是,反正我也就穿了一回。”
“那可不行!”顧美芝立馬斬釘截鐵地否了,“你坐下,我有點話跟你講。”
聽到顧美芝說魏延安不是他親表哥,讓他不要對魏延安太掏心掏肺,徐向陽整個人都蒙了,“當初可是姨夫親自把表哥送過來的。”
“……那是你姨夫不是東西!”說起這事,顧美芝心裡也特彆生氣,她最小的妹妹小時候過繼到舅舅家,跟著舅舅一家去了京城生活,聯係是有,但也沒見過幾回麵。
也就結婚的時候,她跟徐父去京城吃了趟喜酒,之後這麼些年,一直是信件聯係,見麵的機會五個字頭都數得清。
去年暑假,顧美芝的妹夫帶著魏延安過來,說是京城那邊政策不行,孩子下鄉要被分配到邊疆去,讓她這裡給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隨廠裡的職工子弟一起下鄉。
還說什麼這邊離家遠,但到底生活條件要好了些,舍不得孩子吃苦。
顧美芝還真就信了,好生生地照顧著魏延安一陣子,又給安排著下了鄉,結果呢剛下鄉沒兩天,她那妹妹就哭著打電話來,說那魏延安可能是她那好妹夫在外頭的私生子。
怕被家裡發現,才給送到她這裡來的,給顧美芝氣得,沒把寫信把魏延安罵個狗血淋頭,再趕回京城就不錯了,哪裡還會再去照顧他。
“那也是我表哥。”徐向陽後知後覺地道。
顧美芝臉一板,“他算你哪門子的表哥,你小姨生的才是你的表兄弟,這是你姨父的私生子,外頭的野種!”
“媽,你彆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什麼野種不野種的。”徐向陽不樂意聽這話,他覺得魏延安挺好的,根本不像什麼私生子,對他也十分照顧。
就算他真是,那又怎麼樣,魏延安是他徐向陽認定的兄弟,沒得改了。
顧美芝瞪徐向陽,本來她也不想說這些的,但徐向陽太講哥們兒義氣,顧美芝擔心徐向陽跟著魏延安一起會吃虧,小婦養的野種,肯定不是什麼心思純善的人。
“反正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彆對人掏心掏肺的好,我給你的錢和票你自己好好收著,彆被人都哄了去,這可都是你爸媽辛苦掙的。”顧美芝操心地看著徐向陽,見他還梗著脖子,氣得趕人,“趕緊去澡堂,再晚要關門了。”
徐向陽氣哼哼地出門,魏延安根本就不是她媽說的那樣,他還就對魏延安好了!
這邊徐向陽走,也沒提前跟宋妙言講,他直接就給忘了還有宋妙言這回事了,給宋妙言氣得,在家裡狠罵了徐向陽一場。
然後趕緊收拾了東西,利落地跟上徐向陽,臨時去火車上補的票。
等元宵一過,探親的知青們開始返鄉,林父也跟林衛紅說了讓她搬出去的事。
聽到家裡讓她搬出去,林衛紅心裡冷嘲一聲,總算是來了,她也沒吵也沒鬨,收拾了行李就搬了出去。
廠區外頭是有房子租的,有些人家子孫太多住不下,住房問題又無法解決,隻能去外頭租房子住。
林衛紅很快在一個院子,找到了租處,一個寡母帶著三女兩子住的屋子,隔出來一間租出去貼補家用,林衛紅租了下來。
林家棟特意請了一天假來給林衛紅搬家,結果林衛紅根本不用他,自己請了兩個同學來,三兩下就把東西都給搬了出去。
“你妹妹記你的仇呢,你彆管她!”過了年,林母就領著李鳳仙去廠人事科辦了手續,李鳳仙正式接了林母的班。
至於她自己的那個工作,換給了娘家弟媳婦,收了五十塊錢,這錢李鳳仙也沒緊攥在手裡,而是給林父林母各置辦了一身新衣,這錢花出去,她心裡熨帖。
林家棟因為林衛紅,心裡確實挺不舒服的,乾脆也直接撒手不管了,由著林衛紅去,本來想著搬了家,偷偷塞點錢在林衛紅手上,自然也不用塞了。
這時候,其實也沒什麼行李的,林衛紅隻搬了一趟,就搬走了。
“你爸媽可真夠偏心的,居然就這樣把你趕了出來。”林衛紅的同學替林衛紅打抱不平。
林衛紅臉上沒什麼表情,把箱子裡的書拿出來擺上,“反正從小到大都這樣,我都習慣了,沒事,等我出頭,總有他們返回來求我的時候。”
等她考上大學,林父林母肯定會後悔的。
搬完家,林衛紅難得地放下書本,去家屬院外麵閒逛,她記得上輩子,自己就是在家屬院門口遇到那人的,時間應該正好是元宵節後。
就是可惜,她當時要返鄉,碰了那一麵後,就生生錯過了,再也沒有遇到過。
從早到晚,林衛紅一直守在家屬院門口,盯著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可惜完全沒有等到她想等的那個人。
反而是遇到了一兩個回鄉探親的同班同學,還跟她聊了一下林愛青的事。
她的這些同學對林愛青倒是挺推崇的,話裡話外都是誇林愛青如何如何好,是知青裡的帶頭人,怎麼怎麼替她們這些棉紡子弟爭了光。
林衛紅不愛聽這些,要不是要等人,她就直接給懟回去了,最後隻敷衍了兩聲,目光始終落在大門口。
“我怎麼覺著,林衛紅跟林愛青關係不太好一樣?”遇到的同學一跟林衛紅道彆,同學甲就忍不住說起了這事。
同學乙回頭看了眼翹首以盼的林衛紅,“你不知道,林家本來應該是林衛紅下鄉的,但是她裝病,下鄉的人才成了林愛青。”
“我說呢,當初班上林衛紅她們那幾個積極分子鬨得多厲害啊,非得下鄉,連老師都不敢管她們,結果最後林衛紅反倒是沒跟著咱們一起下鄉。”同學甲
同學乙,“不光是這事,我還是這次回來才聽家裡說的,咱們下鄉的時候不是有個內招考試嗎?我跟你說啊。”
同學乙附到同學甲耳邊悄悄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同學甲臉上慢慢浮起震驚來,“這事是真的?”
“真的!”
“那林衛紅可真是害人不淺!”
“可不是,要不是她,說不定咱們都不用下鄉的。”
……
連等了三天,林衛紅都沒有等到她要等的人,回到住處,林衛紅百思不得其解,這輩子改變的明明隻有她和林愛青下鄉的事情,頂多再加上一個徐向陽。
為什麼她等的那個人,就那麼平空消失了呢?
正想著,隔壁突然傳來孩子的哭鬨聲,林衛紅煩得狠拍了一下牆壁,那邊聲音小了下來,但沒一會兒,又開始吵嚷起來,孩子還小,情緒上來了,哪裡會管你高興不高興,徑自哭得痛快。
林衛紅暴躁地把寫了一半的信紙撕掉,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