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青目光冷冷地看著楊大隊長, 說實話，她平時已經夠給對方麵子了, 先是之前修提灌處的事，找她鬨了好久, 好說歹說都不管用，後來還自己寫報告去縣城告狀。
告狀就告狀吧, 等縣裡的技術員告訴他, 楊家山沒有修提灌處的條件，楊大隊長才算死心。
楊家山果園的事兒, 林愛青也不是非要管，隻是看著那一片荒山果園那樣荒廢著太過可惜，結果這個楊大隊長就打蛇隨棍上，得寸進尺了起來。
這人向來就是潑皮無賴的行徑，彆說跟林愛青大小聲了, 以前知道詹書記惹不起，倒還算老實, 新書記上任後, 楊大隊長也是跟新書記拍過桌子, 在地上打過滾哭鬨過的。
說起來，當初楊家山的那批假樹苗, 也是楊大隊長撒潑得來的，也算是如了那任書記的意，楊家山地遠又遍，倒是個“好地方”。
“你要實在不同意蔣輝去學習, 我答應。”林愛青看著楊大隊長，目光半點溫度也沒有。
楊大隊長聽了林愛青的話，氣稍緩了一點，他就知道，林愛青是磨不過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得意的神情來。
不過嘴還沒有完全咧開，就聽林愛青又道，“這人選也不是非楊家山不可，公社不錯的年輕人多的是，彆的大隊也都排著隊等我選人，你們大隊給空出個位置來再好不過。”
這下輪到楊大隊長懵了，“那怎麼行，果園是我們楊家山的！”
“白灘坪同樣山地，雙灣大隊土質同樣適合，這兩個大隊交通還更便利。”現在的果園是楊家山的，可不代表林愛青非得在圍著楊家山這一畝三分地轉。
楊大隊長怒道，“你等著，我去告狀，我去縣裡告你！”
“農技人員安排，歸公社農機站全權指定，你就是去省裡，說破天了，也由不得你一個大隊長來做這個主！”林愛青是真沒耐性了，“您要去就趁著現在趕緊去，早點過去還能在下班前到。”
“你……！”楊大隊長氣得跳起來，指著林愛青的鼻子，手直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裝的。
林愛青還真不怕對方去告狀，規定擺在這裡，又不是為了好看的，“容我提醒一句，這公社姓公，不姓楊。”
楊大隊長能不知道他這要求不占理？他隻是潑皮慣了，知道乾部們最怕下麵的人來鬨，更怕下麵的人去縣城告狀，以前他使這兩招，幾乎無往不利。
但真碰著像詹書記，像林愛青這樣講原則的硬茬子，他有萬般無賴，也無處使去。
比起把名額拱手讓人，蔣輝即便是個外姓人，但好歹是楊家山的人，楊大隊長自然知道怎麼選。
看著人氣衝衝地走了，林愛青搖了搖頭，繼續工作起來。
“喝杯茶。”魏延安端著杯熱茶過來，放到林愛青的桌上，“老遠就聽到楊國宗在這裡吵了，還是為了農技乾部的事？”
魏延安一直在書記那邊彙報工作，早想過來的，等他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林愛青這裡也消停了。
林愛青點了點頭，揉了揉太陽穴，“沒事找事，在楊家山搞一言堂，還想來做農機站的主。”
楊家山的情況，魏延安比林愛青還要了解，林愛青去楊家山次數僅有他的三分之一不到，他可是常年在各大隊生產隊之間跑的。
“你是不知道，這個蔣輝跟楊家還有故事。”魏延安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清涼油遞給林愛青，示意她塗一些。
昨天下班魏延安注意到林愛青有揉額頭的小動作，就在口袋裡給備上了。
林愛青以前真沒頭疼這毛病，所以辦公室裡也沒備這玩意，這兩天被楊大隊長吵來吵去，還真有些扛不住。
“楊大隊長有個閨女，看中了蔣輝，可這蔣輝沒看中，自己跟個女知青處上了。”楊家山外姓人當乾部的真沒幾個，蔣輝是其中佼佼者，聰明有能力，他們生產隊的社員都挺信服他的。
整個楊家山，就隻有蔣輝管的那個生產隊裡的知青，和住牛棚的人員日子好過一些。
魏延安跟蔣輝打交道不少，兩人早成為了朋友，這次農機站定農技人員學習，蔣輝還是魏延安推薦給林愛青的。
要不是這個蔣輝確實不錯，林愛青也早把人給換了，就像她先前說的，人才多得是，誰說非得楊家山裡挑。
說句不好聽的，楊大隊長在楊家山，不光是一言堂，幾乎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閨女看中的男人，楊大隊長是想方設法也要如閨女的意。
不過蔣輝能在楊大隊長手底下安穩地當了這麼些年的生產隊長，也不是心裡沒譜的人，更是非常了解楊大隊長的手段，次次防住，還把心上人娶回了家。
這就更成了楊大隊長的眼中釘了，所以這次才死活不願意讓蔣輝去省城學習。
塗了清涼油後，林愛青感覺好多了，聽完魏延安的話，她也就是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