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被王氏絆住也不惱,反而桀桀怪笑道:“小娘子何苦嚇唬我?你家離其他人家來回至少兩刻鐘,這會兒家家戶戶又都睡的香。就算你未卜先知將武家小兒支喚出去了,可今兒個外頭又風大雨大,武家小兒弱的像個小雞仔似的,這跑出去尋到人幫忙怎麼也得要半個時辰了吧?你說,這半個時辰夠不夠我成事兒?”
顧茵本就是虛張聲勢嚇唬他的,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著空有一身力氣、無甚腦子的男人竟不是那麼容易誆騙的!
“你這蠢貨還囉嗦什麼,還不快跑!”王氏嘴裡的血流到了臉上,急得眼睛都紅了。
可顧茵知道自己不能退。
原身欠著王氏養育之恩,王氏這話一出,她的潛意識裡就萌生出強烈的不願——這應該是原身最後殘存的意識。
顧茵如何做得出占了彆人身子後、違背原身意願的無道義之事呢?
再者她眼下大病初愈,渾身發軟,外頭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她就算撇下王氏跑了,多半跑不出半裡地就要暈死過去。更彆說自打她進屋後,李大牛的眼神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想也知道他的主要目標是她。
王氏能絆住他多久?那會子工夫怕是遠不夠顧茵逃脫的。
顧茵凝眉不語,垂下眼睛,濃黑卷翹的眼睫像一對兒振翅的玄蝶,更襯地她臉龐瑩潤白皙如雪。
李大牛望著她的容顏一時不覺都看呆了。
這武家的童養媳果真是這十裡八鄉最好看的!不枉費他冒險過來采這朵嬌花!
且李大牛也想好了,隻要他得手,壞了顧茵的身子,女子都重名節,隻要這武家小娘子不是太蠢,總歸不會把事情鬨得太大。再者村裡大多數男人都沒了,到時候再有他叔叔從旁幫忙,自然能把這件事徹底掩下去,說不定自此之後整個村子的女人都能讓他給占了!
李大牛癡癡地望著顧茵,沒有再惡聲惡氣的,反而放軟了聲音,學著話本子裡的書生那般文縐縐地編瞎話:“小娘子,我也不是那等不會憐香惜玉的人。你應該認識我,我是裡正的侄子。我們李家可是本地的大姓,論起來,縣城裡的知縣老爺還是我家五服內的親戚呢。今兒個你從了我,明兒個我就八抬大轎來娶你。與其在武家當個小寡婦,怎麼也不如嫁給我,我保管你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這話自然是胡亂瞎編,顧茵再好看,到底是嫁過人的小寡婦。而且武青意那廝的名聲也差,說是天煞孤星,他他也隻是想沾顧茵的身子,並不敢把這天煞孤星的媳婦兒討回家裡。
顧茵聽完了他的話卻蹙起了秀氣的眉,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他說的話。
李大牛又耐著性子繼續道:“往常我看著不著四六,但我保證隻要咱倆成親,我就讓我叔叔給我尋摸個差事,好好乾活,好好待你。今兒個這番來,用強也不是我的本意,實在是愛慕你久矣。”
顧茵咬著嘴唇,猶豫道:“你的真心我明白了,可是無媒苟合到底讓人看不起。你說得對,我男人已經死了,沒得過這沒滋沒味的寡婦日子。不如你回去和你家裡人說定,明日三媒六禮前來提親。”
這番話一說,李大牛尚沒反應,王氏已經氣急敗壞罵道:“你明白個屁!好你個顧大丫,老娘辛辛苦苦拉拔你這麼大,你轉頭就要和野男人私定終身?!”
顧茵氣憤地回嘴道:“你雖養了我這些年,但這些年我也沒在你家吃乾飯,哪日不是天不亮就起來和你一道做活?要不是你買了我,說不定我就讓大戶人家買去了。我可聽說人家大戶人家的丫鬟穿金戴銀,還有機會給主家當姨娘,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過得還如意呢?!”
說到這顧茵還氣憤地瞪了王氏一眼,仿佛是真的早就恨極了她,壓在今日才一股腦兒地發作出來了一般。
王氏氣得暴跳如雷,他也不抱著李大牛的腰了,手一撒開向顧茵撲去。
婆媳二人頓時就扭打在一起,竟一路從灶房門邊扭打到了灶台前。
李大牛也看的呆了,怎麼也沒想到顧茵態度轉變這麼快,也沒想到王氏方才還舍了性命也要救顧茵,眼下一言不合就打得昏天黑地。
王氏厲害的名聲十分響亮,李大牛反應過來之後生怕他把要得手的小娘子打壞了,連忙上前去拉架。
然而他剛一手拉住一個,忽覺胸口一涼——
他木愣愣地低頭一瞧,隻見灶台上的菜刀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自己胸膛!
李大牛小山似的身體轟然倒下。
顧茵和王氏氣喘籲籲也嚇得不輕。
“我……我殺人了。”王氏也愣住了,手中的菜刀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