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第18章

葛大龍是寒山鎮的老油子。

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又樣樣沒錢。

不過好在,他老實巴交的叔叔嬸嬸支著攤子在碼頭上賣吃食。因為他叔叔嬸嬸擺攤擺的年份久,早早地租下了一個位置很不錯的位置,生意一直紅紅火火。他們又沒個兒女,對著年輕力壯又混不吝的侄子沒有半點辦法。

他每天過去不僅能混口吃食,還能“幫著”收客人一些銀錢。

靠著這個,他這日子過得也很不錯。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到了碼頭,卻發現叔嬸的攤子上人比往常少了一些。

他翻來蒸籠拿了個饅頭,又大辣辣地往桌邊一坐,嚷道:“今天人怎麼這樣少?叔給我下碗麵。”

葛嬸子早就看不慣他這白吃白拿的模樣了,恨恨地把手裡的東西一摔,回道:“我們生意都要做不成了,你還鎮日裡來打秋風。”

葛大叔拉了她一把,手腳麻利地盛出一碗麵湯,端到葛大龍麵前道:“你先喝碗湯,麵一會兒就好。”

葛大龍沒臉沒皮的,並不見怪他嬸子的態度,“這世道買賣本就難做,叔叔嬸嬸年紀也大了,不若把這攤位轉了,收幾十兩銀子頤養天年。”

葛大嬸瞪他一眼,不吱聲了。

誠然,他們夫婦確實年紀大了,做不得太久太精細的活兒,生意好的時候,攤子上的油餅和饅頭經常不夠賣。雖也請人來幫忙,但他們這年紀也不能手把手帶徒弟,還隻能請已經會些手藝的。可那會手藝的要的工錢高不說,哪裡甘心一輩子幫人做活?做不了多久便自立門戶去了。

而且他們夫婦的攤子不能轉讓!

蓋因為當年他們有過一個女兒,五六歲的時候卻叫拐子給拐走了。

女兒那時候已經記住一些事兒了,知道爹娘在碼頭上最好的位置擺攤。

若是他們搬走了,女兒萬一回來了怎麼辦?

且有葛大龍這麼個潑皮無賴在,若是把攤位轉讓了,那轉讓費不知道會落到誰的口袋裡!

他們夫妻隻會做些吃食,手藝雖好也沒好到哪裡都能掙飯吃的地步,沒了這攤子往後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葛大龍呼嚕嚕喝下一口麵湯,接著問道:“叔叔和嬸嬸在此處都擺了幾十年的攤了,怎麼就做不成了?”

“還不是因為新來了一對婆媳,昨天是賣餛飩,今天還賣粥和包子,吃過的都讚不絕口的。此消彼長,咱們的生意自然受影響。”

葛大嬸故意誇張了一些。

那對婆媳的生意固然算好,但那是相對後頭位置不便利的攤檔來說,並沒有太過影響她家。

其實今天生意慘淡主要還是因為今天碼頭上的活兒多,苦力商客們趕時間,便大多都是買好拿好吃的東西,坐下來慢慢吃麵的少。

所以彆看他們攤子上人少,其實油餅饅頭什麼的早就差不多賣空了。

她就是想哭窮,最好讓能讓葛大龍這瘟神彆再來打秋風!

果然葛大龍一聽就不乾了。

是真的急眼,他已經把叔嬸的攤檔當成了自己的,他們的進項少了不就等於自己掙得少了?

“哪裡來的婆媳敢搶叔叔嬸嬸的生意,我這就會會他們去!”

葛大叔連忙把他拉住,勸道:“這地方的規矩你不清楚嗎?你去惹事兒是要進衙門的!”

葛大龍滿不在乎地扒開他的手,“叔叔說的我都知道,但是衙門來人怎麼也得一兩刻鐘。這麼會兒功夫不夠我收拾她們嗎?”

他在鎮子上慣是混不吝的,進牢房比回家還熟稔。

不過他每次惹的事兒也不大,每次挨十板子,關上兩三天也就出來了。

所以對蹲大牢這種事他並不怎麼害怕,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葛大叔愁得直跺腳,轉頭看到老妻也掛上了愁苦的神色,埋怨道:“現在你知道急了?我們老葛家就他一個男孫,要是出點啥事,我都沒臉見咱爹娘!”

葛大嬸確實也後悔,但她想的和丈夫截然不同——這混不吝又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鎮日裡趴在他們身上吸血,惹出大事蹲大牢才好呢!

隻是那對婆媳無辜啊!尤其那個被惡婆婆為難的小媳婦,哪裡經得住葛大龍這混賬欺負?!

平白牽連了無辜的人,這讓她如何心安?

攤檔上又陸陸續續來了人,葛大嬸招呼了一陣,心頭還是掛著這件事,便把圍裙一摘,往葛大叔手裡一塞,連忙追了出去。

……

葛大龍沒怎麼花費工夫就找到了顧茵的小攤子。

她們攤子上冷冷清清,但是葛大龍打聽了一番,凡事在她家吃過的,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所以他也沒多想,一屁股在矮桌前坐下,拍著桌板道:“人呐?都死了嘛!還不給小爺上碗餛飩!”

聞聲王氏就趕緊輕推了顧茵一把。

她也很有想頭,自己長得凶,萬一把人直接嚇走了可咋整?兒媳婦白嫩嫩軟綿綿的,看著才好欺負。

顧茵無奈地看她一眼,一麵應聲道:“這就來。”一麵去了鍋邊包餛飩。

葛大龍先看到她嫩如春蔥的白皙手指翻飛,接著再去看她的臉。

這一看之下,他都忍不住讚歎一聲好個標致的小娘子!

但好看也不能頂飯吃,還是叔叔嬸嬸那兒實打實的銀錢重要!

一碗餛飩很快端到桌上,葛大龍已經打好了腹稿,但是剛吃下一個,那美味在舌尖炸開,他囫圇咽下,竟忘了言語。

他狼吞虎咽,風卷殘雲,每吃一口臉上表情還會風雲變幻,吃著還挺香。

甚至還有人因為他這埋頭苦吃的模樣駐足停留了一下,接著便照顧了顧茵的生意。

一碗餛飩下肚,葛大龍這才想起來自己正事兒還沒辦!

他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碗,拍著桌子罵道:“呸!真難吃!這麼難吃還敢出來賣銀錢,傻子才吃你家東西呢!”

顧茵無語。

真的無語,這種尋釁的話不應該嘗第一口的時候說嗎?

而且你要罵就罵,眼睛還離不開那剩下的小半碗餛飩湯底是幾個意思?

她站著沒動,王氏以為她是怕了,便從她身後躥出來,叉腰罵回去,“怎麼就難吃了?這碼頭上吃過我家餛飩的哪個不是讚不絕口?就你和彆人不同!”

王氏這大嗓門把葛大龍喊回了魂,他站起身回道:“難吃還不讓人說了?什麼旁人都讚不絕口的,怕是你們找的托兒吧!”

兩人誰也不讓誰的對質起來,那氣勢眼瞅著就要乾架。

攤檔前的人很快又多了起來。

甚至還有知道昨天事情的在那裡起哄道:“這惡婆婆昨兒個欺負自家媳婦的時候可是威風的很!今天就不知道會不會惡人更有惡人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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