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就不說了,反正路過的人聞到了多少得停頓一下,然後再看裡頭坐著的食客那吃的滿臉享受的模樣,就是不怎麼覺得餓的都會思考一下是不是還吃得下。
過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周掌櫃從後廚出來,和王氏他們一起把櫃台上幾乎都賣空了的大盤子撤下。
外頭排隊的客人透過大窗戶瞧見了立刻就不乾了,嚷嚷道:“我們還沒排進去呢!你們把東西都撤走算怎麼回事?開業第一日就隻準備了這麼些吃食嗎?”
顧茵便出來笑著解釋道:“您稍安勿躁,早上的吃食確實是賣空了,但是您看這個日頭……”
開業的時間是她故意選的介於朝餐和午飯間的時間點,所以賣過一輪朝食後,此時日上竿頭,已經接近中午。
“所以不是不賣了,而是我們的午市已經開了。”
解釋完顧茵就把門口早市的立牌搬進殿內,換上了另一個午市的牌子,上頭也貼著紅紙,寫著今日午市的菜色。
牌子剛換完,周掌櫃和王氏等人已經在櫃台上擺了新的大木盤。
午市自然是周掌櫃的主場,紅燒肉、炸酥肉、宮保雞丁、酸辣土豆絲、白菜炒肉、八寶豆腐,並食為天一家獨有的皮蛋豆腐……熱菜涼菜、葷素皆有。
葷菜五文錢一勺,半葷三文錢一勺,素材兩文錢一勺,勺子都是舀粥的那種長柄木勺,一勺正好夠蓋出餐盤的一個格子。主食可以選饅頭和米飯、手擀麵,饅頭還是一文錢一個,米飯一文錢一勺,手擀麵價格也不貴,三文錢一大碗,碗是海碗,要麵條的話就可以打菜做澆頭。
等於是尋常胃口大的男子,三文錢一碗素麵,加兩文錢一勺素菜澆頭,五文錢也能在裡頭吃飽。
不過當天來捧場的都是鎮上生活水平算不錯的人,對著那麼些色香味俱全的熱菜,都打了好幾樣嘗嘗。
菜單是顧茵幫著一起擬的,當時她還詢問了周掌櫃的拿手菜係,怕自己想的家常菜天南海北的,不在周掌櫃擅長的範圍裡。
沒想到周掌櫃又給了她一個驚喜。
周掌櫃是京城人士,和徐廚子那樣到處學點皮毛的外行廚子不同,他是打小在自家酒樓裡和各種菜係的大廚學的,隻是後來家道中落了,才出來自己謀生。
顧茵說的菜他大多都知道,就算不知道,聽她提一嘴怎麼做,周掌櫃立刻就能做出來。
道道熱菜色香味俱全,香味比白案點心那些傳的更遠。
外頭看他們撤走木盤而不滿的客人立刻不再埋怨,隻催著裡頭的人吃完快點出來。
臨窗的幾桌客人,有的不勝其煩,直接把身邊的窗關上了,更還有促狹的,吃完一頓朝食已經差不多飽了,卻又故意又去打了幾樣熱菜,就著白饅頭吃的吧唧作響不算,還故意扯著嗓子誇。
“哎呦,這個紅燒肉,肥而不膩,好香啊!”
“這個宮保雞丁,黃瓜和花生米都脆脆的,這個雞丁格外的滑,好香好香!”
“這個皮蛋豆腐。哇原來這黑黢黢的皮蛋還能做涼拌菜,好吃好吃!”
外頭排隊的人沒好氣地問他說:“你咋就會說香啊香,好吃好吃的!你能換個詞嗎?”
那人得意笑道:“你管我呢?我樂意!唉,香啊,好吃啊!”
把外頭的客人氣壞了也饞壞了,但是看他確實吃的香,自己又已經排了這麼久了,眼看著就要輪到,也不能直接走!
顧茵預估到第一天的客人會多,但沒想到會多成這樣,眼看著窗邊的客人要把外頭排隊的人惹急眼了,她乾脆臨時開設一個單獨的外帶窗口。
這個時代也沒有一次性餐具,所以外帶的食盒也是顧茵定做的,就是木質的的便當盒。
這個盒子得加兩文錢,但是如果吃完洗乾淨還回來,這兩文錢是可以退還的。
外頭的客人朝著在大窗戶邊上看清裡頭的菜色,點了餐之後顧野收了銀錢到裡頭給顧茵,顧茵負責裝便當,再讓他負責把便當送出去。
堂食和外帶雙管齊下,到了正午時分,店內的熱菜就已經賣空了。
正當後頭還沒輪上的客人覺得喪氣的時候,周掌櫃已經新做好了一輪菜。
但即便這樣,又是一個時辰,菜還是賣空了。
不過幸好此時也沒有沒吃上的客人,店內眾人也總算可以歇口氣,趁著這功夫把午飯給吃了。
顧茵和周掌櫃歇了半個時辰,兩人又進後廚準備晚市要賣的夕食。
晚市紅白案混賣,包子點心粥和熱菜各五樣,不過兩人手腳都快,一個時辰就全部完成。
等到了吃夕食的時辰,店內又開始進客人。
當然經過一天的熱鬨,傍晚的客人少了一些,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人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鎮上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家家戶戶都吃得早、睡得早,所以到了戌時初,也就是晚上七點多,店內就算是結束了一天的營業。
結束之後,王氏放了許氏和田氏母女回去休息,她則留下做後續的清潔工作。
顧茵則和周掌櫃對賬,她是真沒想到今天生意會這麼火爆,當時還覺得自己可以擔任記賬的工作,但是後頭她去負責裝便當了,周掌櫃也是燒了兩輪菜,沒顧得上到前頭幫忙。
不過幸好買菜的賬記得清楚,用一天的營業額減去買菜的成本能算出一個毛利。
顧茵不會打算盤,但是周掌櫃算盤打得極快,一通算下來,第一天的毛利在五兩銀子左右。
王氏在旁邊擦地,聽到五兩這個數字差點驚得摔在地上。
五兩!!!這是一天就賺了尋常人家半年的嚼用啊!
顧茵無奈道:“娘小心些,不是賺了五兩,這還沒算完呢。”
毛利當然並做不得準,因為人工成本那些沒算呢!
顧茵想著後續的生意大概會回落一些,然後穩定在一個區間,暫時算做一天毛利三兩。
一個月那就是九十兩,王氏四個女堂倌月錢加起來是二兩,周掌櫃一個月二十兩,後廚徐廚子和他徒弟還沒來,先請了五個會廚的臨時幫工,五個人加起來一個月是十兩,還有每個月的三四兩店租子,另外還要交稅,柴米油鹽醬醋茶、燒的柴火那些都是銀錢,再加上器具的損耗,攤下來一個月十兩也是要的。
一個月能賺四十兩,就算是生意很紅火了。
因為沒有外人,顧茵把這些都算給王氏聽了,王氏聽完還是激動。
前期投入就七十多兩,一個月賺四十兩,那不是不到兩個月就能回本了?這在她看來真的和天上掉餡餅沒兩樣了。
周展櫃等王氏笑夠了,才開口道:“其實東家還漏了一樣沒算。東家做的活計最多,後廚前堂兩頭忙,加上東家這手藝,二十兩的工錢也是不能少的。”
這一句讓王氏冷靜下來了,是哦,兒媳婦一個人做幾個人的活計,還不給自己開工錢,所以才顯得賺頭格外大。如果像彆家那樣,東家隻做簡單統籌的活計,白案上再請個二十兩工錢的大廚,其實整個店的利頭一個月也就在二十兩左右,這還是生意一直不錯的情況下。
王氏立刻拍板道:“不行,你也得給自己算二十兩工錢!”
顧茵也不和她爭這個,隻道:“先不說那些,我覺得咱們還要招人。今天是武安和小野都在,兩個小家夥也做了不少活計,但武安要讀書,小野要學武,不可能一直把他們拘在店內。終歸還得再招人。”
前頭招人這個事一直是王氏在管,她為了省銀錢以為加上自己的四個人肯定夠用,今天經過這麼一天營業,才知道顧茵是對的。
她點頭道:“招,聽你的!”
反正一個堂倌一個月半兩,但兩個人加起來也就一個月多一兩銀子的支出。
雖然未來的銀錢還沒到手,但是平時儉省慣了、一文錢恨不能拆成兩半兒花的王氏已經覺得一兩銀子不算啥了!
說完王氏又反省道:“其實我是真的不懂這些,一開始你拿主意就好,不該聽我的省這個銀錢的。”
顧茵摸了摸鼻子,道:“也不怪娘,其實我一開始也想著能省一點是省一點。”
王氏奇怪地問她為啥,畢竟顧茵該花的錢從來是不吝惜的,不像是會為了幾兩銀子打亂自己計劃的人。
“還能為啥?”顧茵看看王氏又看看周掌櫃。
一開始她是真的覺得花二十兩買東西、簡裝一下就好的,現在搞出來的那些東西,很多都是她準備以後銀錢活泛了再去弄的,畢竟細論起來,幾乎所有換上的東西都是定做,價格可比那些能現買到的貴不少!
但是王氏和周掌櫃聽完她的預想都無比支持,王氏讓她儘管弄,反正銀錢不夠她再去和王大富要債。周掌櫃也有些“離譜”,說自己遲幾個月再開工錢也成,反正他租賃的那屋子退了,現在在食為天後院住著,吃住都在店裡,也沒有什麼花銷。
在他倆的齊齊鼓動下,顧茵把自己預想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弄出來了,這才有了現在的食為天。
所以彆看有些人光鮮亮麗,店內生意火爆無比,其實兜裡隻有明天的買菜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