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2 / 2)

下人們和王氏一樣茫然,還是照著他說的辦了。

顧野這才拉了王氏一下,在她耳邊輕聲說:“奶彆急,假的假的,我們沒要打架。”

兩刻多鐘前,顧野提早從宮裡出來,想到放到食為天的戲本,也不知道馮鈺過來取了沒有。

途徑太白街,他就讓車夫停了停,他下車過去。

詢問周掌櫃後,顧野得知馮鈺沒再來過,他心裡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然後他再出酒樓,迎麵就遇上了馮鈺。

馮鈺站在太白街街口左右為難。

外頭的流言已經傳到了魯國公府,他祖母秦氏氣的咬牙切齒,一開始還要發落府裡下人。

但後頭秦氏冷靜下來,一想陳氏的身世隻她和馮源知道,連馮鈺都沒說,更彆提其他下人了。

後頭外頭的流言越發有鼻子有眼了,還據說是英國公府的人放出來的。

秦氏再一盤問那天跟著陳氏去祈福的下人,得知陳氏當時祈福的時候,身邊確實有個穿著打扮不似普通百姓的中年婦人。

秦氏把王氏的模樣一描述,丫鬟仆婦自然說就是他。

秦氏恨得牙癢,指著陳氏罵了好一通,然後就把她關在小院子裡,讓她麵壁思過。

馮鈺雖沒受到牽連,但親娘挨罰,比罰他還難受。

若他和英國公府的人素不相識,此時自然是記恨上了,但是他和顧野算是有些交情的,尤其是顧野那交朋友不論出身門第的言論,讓他頗為吃驚和喜歡的。

能教養出這樣孩子的人家,真的會做出那種下做的事情嗎?

馮鈺很是懷疑,所以他才來到這裡。

他正猶豫著,顧野小跑著上前打招呼了,說你來的正好,“我寫新戲呢,我娘說可以搞個預售,正準備給你家送兩張預售票。”

馮鈺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臉,神色凝重。

顧野止住了笑,試探著問怎麼了?

馮鈺這才道:“這兩日外頭的流言……”

顧野更懵了,“我最近開始讀書了,天天都在苦讀呢。都好幾天沒在外頭亂轉了。”

馮鈺說算了,轉身要走,顧野把他拉住了,“話說一半怎麼就走?是啥流言,關於咱們兩家的?”

“你知道我身份?”馮鈺先是吃驚,轉念一想,顧野既知道,卻也願意和自己相交,這般的不拘小節,通情豁達。對那流言的真實性就更懷疑了。

那流言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所以馮鈺三言兩語說給他聽了。

顧野和他娘的反應一樣,當即就說不可能,“我奶就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奶就不是有玲瓏心思的人,神佛前祝告的時候也不會大聲嚷嚷吧?可能她當時根本沒聽清楚。不過這件事我說了也不算,你隨我回去,咱們當麵對質。”

彆看顧野戲文裡愛寫誤會糾葛,其實他被顧茵影響著,性子裡也有直來直去的一麵,覺得有誤會當麵說開就好。

“這不好吧。”馮鈺還是猶豫,上門討要說法什麼的,那就是撕破臉皮了。

顧野說沒啥不好,“肯定不是我家做的,隻是誤會。沒做虧心事,我家都不怕對質,你怕什麼?”

馮鈺又道:“這流言一出,我祖母已經記恨上你家了,肯定派了人在你家附近監視。我冒然上門,還是不好。”

他也不是怕自己受到責罰,而是擔心他母親。

他在軍營裡長大,陳氏在那裡人緣頗好,給他尋了文武先生,他也確實聰明,學什麼都進步神速。但自從魯國公府開府後,秦氏卻還嫌陳氏把他教養的不好,不再讓陳氏插手馮鈺的教育。

而馮鈺但凡敢違逆秦氏,就會招來秦氏對陳氏更多的不滿和磋磨。

馮鈺便變得謹小慎微起來,遇事都先想自己母親。

顧野想了想,想出個主意。然後馮鈺就裝作為母親抱不平,追著他過來了。

王氏聽他說完事情經過,總算鬆了口氣。

顧野又去看他娘,挨到顧茵身邊,幽怨地道:“奶還知道擋我前頭呢,娘就這麼看著哦。”

顧茵好笑道:“前頭我聽門房說有人追打你,我是有幾分擔心的,可看到你們都跑著進府來了,追著你的又是馮小公子,你對馮小公子那麼讚不絕口的,他真要是非不分就動手的人,你能那麼喜歡他?”

說著顧茵又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身邊肯定有侍衛,隻是平時不露麵罷了。”

顧野又笑起來,“還是娘懂我。”

顧茵笑著點了他一下,請馮鈺進正廳說話。

他們走後,跟出來的宋石榴沒動,她叉腰看著一眾下人,板著臉道:“都知道今兒個的事兒,該怎麼說吧?”

府裡的下人雖都是原王府的,但經曆過一次次換血,現在留下的都是老實的。

宋石榴跟著王氏管家,都知道她是王氏身邊最得用的那個,她的話就等於是主子的話。

所以立刻有人道:“知道知道,馮小公子追打咱家小少爺,追到咱們府裡,讓咱家老太太和太太給扣下了!”

宋石榴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放眾人各自去做其他活計。

正廳裡,顧茵讓丫鬟給馮鈺上了茶水,又屏退了其他人,這才解釋道:“令堂去庵堂那日,我娘確實也在場。但是她當時也隻聽到幾個字眼,回來後連家裡人都提,更彆說出去散布流言了。但這先按下不表,我有更要緊的和你說。”

當即顧茵就說起葛家老夫妻。

馮鈺聽到她說葛家老夫妻就想著哪一日被拐走的女兒可能會回來找他們,所以這些年風雨無阻地在碼頭出攤,都到了滿頭霜白、渾身病痛的年紀,卻還在一直等著、盼著……

他到底年紀小,雖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外祖,他還是紅了眼睛。

顧野坐在他旁邊,見狀也沒勸什麼,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馮小公子可聽令堂提過從前的事?她可還有印象?”

馮鈺背過身擦了擦眼睛,這才道:“母親沒提過,隻說在戰亂時和雙親失散,所以我沒有外家。”

說著他不由蹙了蹙眉,換以前他當然是可以直接回去問陳氏的,但是眼下陳氏被禁足,除了秦氏身邊的人送吃喝進去,旁人再不能和她相見的。

顧茵看他的臉色,也猜到了一些。

正好宋石榴進了來,走到顧茵和王氏身邊,小聲邀功道:“老太太和太太放心,奴婢已經訓完其他人了,他們不會出去亂說的,隻會說馮小公子是追打咱家小少爺,然後讓咱家扣下了。”

王氏讚賞地看了宋石榴一眼,顧茵眼睛一亮,笑道:“好石榴,還得麻煩你跑一趟。”

宋石榴拍著胸脯道:“太太儘管吩咐。”

屋裡其他人還不明所以,又聽顧茵接著道:“馮小公子欺人太甚,把我兒打成這樣,難道還想當成小孩玩鬨,善罷甘休?去請他家大人來,分辨分辨!”

宋石榴想了想,問:“魯國公應當和咱家將軍一樣,還在上值吧?奴婢晚點過去?”

顧茵給她個“你傻不傻”的眼神,“可就得在他回家之前,你趁早去,趁早回。記得氣憤一些,讓他們務必立刻來人,晚了馮小公子可要在咱家吃苦頭!”

宋石榴還是不大明白,但不明白也不要緊,反正聽太太的肯定沒錯,她連忙“哎”,立刻讓人套車,眨眼就出府去了。

“謝過夫人了。”馮鈺起身作揖。

馮源和武青意都不在家,魯國公府能主事兒的隻剩下秦氏,她還在稱病,又極好麵子。這種沒麵子的活計,她自然也是讓不受她待見的兒媳婦來。

沒多會兒,武安下學回來了,他今日也下學的早,回到家正準備歇歇,讓顧茵捉了壯丁,讓他按著記憶裡葛家老夫妻的模樣,繪出了畫像。

武安學畫的時間短,還沒受到當下追求意像神似,而不追求寫實的畫風影響,他不用毛筆,隻用炭筆,畫出來的畫像更接近現代的素描像。

畫像畫完,陳氏也到了英國公府。

她實在赧然,流言傳出來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像是英國公府會做出來的事——她們母子和顧茵母子都打過交道,對他們印象都挺好。

後頭秦氏雖然說她那日在庵堂的時候,旁邊的中年婦人就是王氏。

可她祝告的時候,王氏也在虔誠閉目,口中念念有詞。

兩人同時進行的,王氏就算真有那本事,一心二用,把她的輕聲囈語一字不落地聽到耳朵裡,也不像是那種人——她臨走時看自己的眼神,溫柔疼惜,像長輩看自家晚輩一樣。起碼秦氏從未這樣看過她。

聽說馮鈺把人家孩子打了,讓人扣下,陳氏越發無地自容,來了之後就先幫著馮鈺致歉,說自己管教不嚴。

但後頭他看著馮鈺在旁邊和顧野頭碰頭說話的模樣,又不像壞了的交情的,一時間也迷惑了。

顧茵讓人把門關上,道:“事出突然,權宜之計請了夫人過來。您先看看這畫像。”

素描像遞到陳氏麵前,畫像上的夫妻都是五六十歲的年紀,滿臉風霜溝壑,慈眉善目的很。

這並不是陳氏印象中認識的人,但就是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囡囡?”顧茵試探著喊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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