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己則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苗寨。
三個月後,元朗終於在涼山等到了袁唯修師徒,乍見到他們的時候,元朗差點沒認出來,袁唯修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歐陽毅比袁唯修好一點,最起碼身上是乾淨的。可見那樣艱苦的條件下,袁唯修最先想到的,都是歐陽毅。
袁唯修看到元朗,立刻問道,“你說有可以醫治毅兒的藥,是真是假?”
“你們先洗漱更衣安頓好之後,我們再詳說可以嗎?”元朗說道。
袁唯修此時哪裡有心情做這些,隻是他回頭看了看歐陽毅,想著這一路上顛沛流離,毅兒受苦了,便點頭答應了。
元朗在客棧包下了幾個房間,安排人送了滿滿幾大桶熱水進去,伺候二人好好泡了個澡,又吃了頓熱乎的飯菜。
袁唯修擦擦嘴角,迫不及待的看著元朗,“你說的藥是怎麼回事?”
歐陽毅也期待的看著元朗,如果有可能,誰也不想整日癱在床上當個活死人啊。
元朗斟酌著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黑玉斷續膏,不過我調查過,它的藥效和醫書上關於黑玉斷續膏的藥效是一樣的。不過,這個藥膏,是苗寨用來給牲畜接骨的。因為急著趕路,我並未在人體上做實驗,不知道你們可願意試一試?”
袁唯修的表情,從充滿希望,到失望,到猶豫,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嘗試一下。
“毅兒,你的意思呢?”袁唯修無法做出決斷,問著歐陽毅。
“師傅,我想試一試!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試一試!師傅,我不想像個廢人一樣癱在床上!”歐陽毅堅定的說道,“反正最壞的結果還能比現在更壞嗎?”
袁唯修想了想後,說道,“你不是說這個藥沒有在人身上用過嗎?我來,先給我用,再給毅兒用!”
元朗和歐陽毅聞言都有些震驚,歐陽毅自然不肯,師傅為了他已經做的夠多了,他不能再讓師傅受這樣的罪!
元朗則是沒想到袁唯修為了歐陽毅能做到這個地步,他沉聲道:“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這麼做?”
袁唯修點點頭。
“不行,我不同意!堅決不行!師傅,你不能這麼做!”歐陽毅反對道。
袁唯修怕元朗也會反對,一狠心,右手直接捏斷了左手的腕骨,他的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卻忍著疼痛,“你看這樣行嗎?要不要再捏碎一點?”
元朗深吸了一口氣,“可以了。我先給你上藥,大約一個月後,骨頭會愈合。”說著,從胸前掏出一個三寸長兩寸高一寸寬的木盒,打開蓋子,一股清香襲來。
袁唯修忍著疼痛,“就這麼點嗎?夠不夠啊?不夠的話,少給我上點藥。”
元朗無奈的歎了口氣,親生父子,大概也不過如此。算了,他不是早就不在意了嗎?“黑玉斷續膏的配方我在來的路上已經琢磨出來了,一路走來也搜集了不少藥材。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再製出新的黑玉斷續膏了,保證藥力隻會比這個更好!”
袁唯修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手腕處的疼痛,他已經全忘了,可是看到元朗俊逸的麵龐,他忽的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囁嚅著問道,“你娘她還好嗎?”
元朗一邊準備用藥,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娘她很好,含飴弄孫,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你成親了?有孩子了?太好了!孩子叫什麼名字?”袁唯修驚喜的說道。
“長子元舒玄,次子我打算讓他和師祖姓李,名字嘛,舒軒。”元朗示意袁唯修坐下,然後給他的手腕上藥,因為他的手腕是新傷,免去了打碎重接的步驟。好的也能快一點。
袁唯修嘴巴張了張,半天沒有說話。
歐陽毅卻為師傅打抱不平,“你是師傅的兒子,你的兒子是師傅的孫子,難道不該和師傅姓嗎?”
元朗笑道:“難道你們現在還認為,血緣是那麼重要嗎?你們二人雖為師徒,卻親如父子。我和我爹也是一樣的。將來你的孩子,可以和他姓啊?”
我的孩子?歐陽毅自嘲的笑了,“我不打算成親了,師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將來我收養個孩子,和你姓,好不好?”
袁唯修聽了元朗的話,沉默了許久,他不得不承認,或許元朗說的是對的,有時候血緣真的沒那麼重要。至於跟誰姓,又有什麼關係呢?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
袁唯修笑了,“你高興就好,不成親也沒關係,咱們師徒倆闖蕩江湖,懲奸除惡也是一樣的。不過,你若高興,收個徒弟也是一樣的。”沒有兒子,徒弟也一樣可以養老送終。
或許這就是他們師徒的命!
元朗低著頭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一個月後,袁唯修的手腕果然恢複如初,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他高興極了,證明了這個藥的確是黑玉斷續膏,毅兒可以恢複了。
可是歐陽毅的情況比袁唯修複雜一些,他需要將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打碎,然後再敷藥接骨。
雖然過程很痛苦,可歐陽毅卻咬著牙一聲不吭,硬生生的抗了下來,這份堅韌,讓元朗見了也心生佩服。
三個月後,歐陽毅四肢的骨傷已經完全愈合,接下來,他隻要堅持鍛煉,終有一天,他可以恢複如常,行走自如。
元朗也提出了告辭,“我該回去了。舒軒都快六個月了,我這個當爹的還沒見過呢!”
袁唯修心中百感交集,他胡亂點著頭,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胡亂塞了個東西到元朗手裡,“你好好的。我······”最終一句話也沒說,轉頭走了。既然早就做出了選擇,何必再糾纏下去了。他要是早點想清楚這一點,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這許多事了。
不過,現在想清楚,也不晚。
元朗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是兩個長命鎖,一個舊,一個新。
元朗微微一笑,將長命鎖塞在懷裡放好,策馬離去。
多年以後,天機閣閣主元朗重排武林高手榜,他自己為了避嫌並不在其列。可武林中無人敢小覷他,以及他一手建立的知曉天下事的天機閣。
天機閣排出的武林高手榜中,武功最高,排名第一的是魔教教主蔣榮。此人此前以一己之力擊敗昆侖派十大長老,一戰揚名。
而在江湖失蹤已久的歐陽毅也在高手榜上,排名第五。這倒是讓很多人有些驚訝。
其中最驚訝的莫過於水一一。她在繼母和弟弟的安排下,嫁給了萬花穀的少穀主,也算是個年輕俊傑,背靠以機關陣法立足江湖的萬花穀,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隻是婚後不久,水一一就發現,她的夫君貪花好色,內寵頗多。一開始,因為神水宮的關係,她的夫君還有所顧忌,可是後來,看出水一一和神水宮來往並不密切,她的夫君便開始無所顧忌了。
水一一疲於應對一個又一個女人,心力交瘁。連孩子都沒能保住。二十年的婚姻,留給她的隻有滿身的疲憊和一個蠢笨的女兒!
這時候,水一一得知了歐陽毅登上了高手榜,且位列第五,不由得又愧又悔。早知有今日,當初她就該堅持下去的。如今······
水一一後來找過歐陽毅,想再續前緣。她打聽過了,歐陽毅這麼多年沒有成親,也沒有子嗣,身邊除了袁唯修就是新收了一個小徒弟。她以為,歐陽毅應該也沒忘記過她。
為此,水一一穿上了她和歐陽毅定情時穿的衣服,雖然有些緊,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
她幻想過無數次,再次和毅哥哥見麵時會是怎樣的場景。
卻不曾想,她滿心期待的籌備了許久,可真的見麵的時候,歐陽毅卻跟看不見她這個人似的,無視她滿臉的深情款款,直接從她身邊走過。
水一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剛想問一句為什麼。卻聽見歐陽毅身邊的少年用鄙夷的口氣說道,“師傅,你看那個女人多奇怪啊。明明年紀一大把了,還穿粉色的衣裳,衣裳也不合身,背後都崩開了。真可笑。”
水一一一下子如遭雷擊,滿麵赤紅,再也無法忍受,逃也似的走了。
夕陽下,歐陽毅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徒兒,“袁尚,你又胡鬨了。”
被叫做袁尚的少年得意的笑了,他就是不喜歡這種背信棄義始亂終棄的女人!哼,在師傅最需要她的時候,跑了。如今師傅重新站起來了,她又來了。切,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麼模樣!
“師傅,走,師祖還等著我的酒呢!”袁尚狡黠的一笑,率先往前跑去。
歐陽毅無奈的跟了上去。他和師傅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這孩子,咋就學的這麼機靈古怪呢。
天機閣中,元朗看著信鴿帶來的紙條,笑了,“歸檔!”
元舒玄笑著走過來,“爹,有祖母的消息了。”
“哦?快拿來!”元朗激動的說道。
“祖母和娘親去了琉球,還打算去爪哇看看。說會給咱們帶禮物,還時候今年不回來過年了。”元舒玄說道。
元朗有些失望,一個個的心都玩野了。
“放心,爹,舒軒和舒逸跟著呢。”元舒玄以為他爹是擔心祖母的安危,勸慰道。
元朗看了看元舒玄,“你也老大不小了,天機閣的事務你也差不多上手了,我也該······”
“爹,您該不會想撒手不管?這可不行,天機閣可離不開您,沒您坐鎮,那些魑魅魍魎就都冒出來了。彆的不說,要是那對魔頭兄妹來了呢?蔣榮也就罷了,那個蔣喬,可是一直在垂涎兒子的美色呢!”蔣榮是天機閣最大的敵人,隔三差五來挑釁,贏的時候有,不過輸得時候,更多。還有那個蔣喬,每次來,都會用那種癡纏的眼神看著爹,一把年紀了,看著就瘮得慌!元舒玄試圖打消他爹的心思。總不能一個個的都跑了,隻留他一個人苦兮兮的守在這裡!
“你怎麼這麼笨呢?為父教你這麼多年,連個蔣榮都打不過。笨死你算了!你還要我替你守多久?我老了好不好?”元朗沒好氣的說道。
“嗬嗬,爹您就彆說這話了,您看起來就和我哥差不多,還能再撐個幾十年,等您的孫兒長大成人了,您直接把天機閣交給他算了。”元舒玄嘿嘿笑道。
元朗第一萬次的懊惱,自己當初為什麼昏頭昏腦的成立了這個狗屁天機閣,最後反而成為了自己的拖累!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練武去!笨就算了,還不勤懇一點!告訴你,老子沒工夫給你調理兒子,老子再給你五年時間。五年後,老子肯定會走!”元朗瞪了兒子一樣,轉身進去寫回信了。
元舒玄鬆了口氣,五年就五年,隻要不是現在就走就行。
話說,自己是不是該把兩個弟弟召回來啊,憑啥自己苦兮兮的整日練武,他們兩個就能假借陪伴保護之名到處遊山玩水啊!
元舒玄這樣想著,也打算回去寫信,哪怕召回一個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