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抿著嘴唇,山城姬月手掌撩起頭發,一臉複雜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年。
劍道社的事情,她之前和恭子聊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甚至在準備退出劍道社的時候就已經有預料了。
因為意外從而失去了最初的目標,曾經和社團成員共同所立下的奪取大賽的約定也已經成了泡影,這種失落感籠罩在劍道社大部分的二年生心中。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當失去了希望從而變得怠惰,甚至變得不思進取這件事,無論誰都有資格批判,唯獨山城姬月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提及。
畢竟自己才是最開始失約的人,不管原因是什麼,食言了就是食言了。
每個悲劇的開章都可以寫道:“本來什麼都不會發生,倘若不是……”
可惜現實沒有那麼多的如果,自己也根本不是能夠決定自己生命走向的人。
年少輕狂,總以為天下事無可不為,歲月蹉跎,終感到天下人力有儘頭。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一些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那麼多人都會鬱鬱不得誌,她自己又有什麼特殊的呢?
所以,即使心裡備受煎熬,看著那些人喪失曾經的鬥誌……
這些,山城姬月都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應該承受下來,但是這一切的一切不應該是白鳥夕彌來承擔。
“斯科特·派克。”
走下樓梯,兩人的身形走過轉角口,忽地,少女的口中吐出一個名字。
“什麼意思。”
四下無人,冰涼的風穿不透厚重的牆壁,隻有灰藍色的天空凝望著他們。
她轉過身,凝望著白鳥夕彌的眼睛,仿佛背誦課文一般,念誦出了一長段話:
“一般情況下,鞏固集體凝聚力最好的方式,就是激發起本集體對外部敵人的憎恨。這樣一來,集體成員就會將注意力集中於外圍團體的“罪過”上,從而輕易地忽略團體內的缺點……”
這段話來自斯科特·派克的筆下,她小的時候,父親倒是經常將這段話放在嘴邊。
而這樣的敵人,一般是團體內的領袖樹立出的,但白鳥夕彌不一樣,山城姬月不清楚,為什麼世界上有這樣蠢的人,甘願自己成為劍道社所有人的‘敵人’。
‘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腦海中回想起來眼前少年這樣嘲諷的話語,倒是很符合他‘賤’的特性,隻是這樣讓山城姬月嗅到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悲哀。
“你憑什麼?”
湛藍色的眼眸掃過他似乎毫不在意的臉龐,山城姬月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
白鳥夕彌眨了眨眼睛,一臉奇怪地看著她開口道:
“契約還是約定來著?你不會忘了吧,我可是很認真的。”
說著,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露出了山城姬月從未見過的一本正經的態度開口道:
“兩件事,雖然我那天還沒有說什麼事情,但是我還是很期待你能夠在社團天台上宣布你喜歡我的時候……”
“況且,我也不想要在廣播上說是你的狗這件事。”
“……”
聽著他口中的話語,山城姬月水潤漂亮的眼眸明顯愣了一下,隨後耳垂上染上一絲紅色,嘴唇蠕動了一下沒好氣地開口道:
“我沒有說過要答應做你女朋友!”
“這可由不得你。”
白鳥夕彌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手指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看向山城姬月的眼神中露出笑意,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兩件事情,難不成你要反悔?還是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嗬……”
這明顯是激將法,山城姬月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怎麼會輸,隻是你說的這種情況根本完全不……”
“還沒有開始你怎麼覺得不可能?”
白鳥夕彌打斷了她的話,身形向前邁了一步,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隨後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我……”
然而,這次還沒有等她開口說話,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從白鳥夕彌舉起的手機中響起。
「你要賭什麼?」
「就賭我一個月的時間裡能擊敗劍道社的所有人。」
「如果你輸了呢?」
「那我就在全校人麵前,承認是你山城姬月的狗,我還會在廣播上念上十遍。」
「你就不問問如果我贏了?」
「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無條件答應我兩件事。」
「……」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早就已經被白鳥夕彌當時錄下來存在了手機裡,儘管覺得山城姬月應該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但以防萬一的心態他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山城姬月細眉不禁皺了起來,一臉陰沉地盯著白鳥夕彌。
“無恥!”
而後者根本無視了她這樣的表情,反而抬起手掌比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一臉笑嘻嘻地開口道:
“謝謝誇獎,你該不會認為我是什麼好人吧?”
“我可是很認真地做這件事,即使是拚了命也要做到的覺悟,並不是和你嘻嘻哈哈的。”
“既然你一開始就已經答應了,應該也認為自己是必贏的吧?根本不相信奇跡什麼的……”
說著,白鳥夕彌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一般,若有所思地看向山城姬月開口道:
“你該不會,認為自己要輸了吧?也好,要不你現在就趕緊認輸,按照投降輸一半的原則,這樣你就隻需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就夠了。”
“嗯,什麼要求好呢?就在學校廣播裡當眾和我表白吧,說山城姬月喜歡白鳥夕彌,愛的無法自拔……”
“閉嘴!”
似乎是實在忍受不了他這樣嘲諷,山城姬月氣的嘴唇都有些顫抖,抬起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不可能輸!”
“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到那種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這種人可以,那麼,那麼……”
驀然,山城姬月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道火焰,仿佛是觸及到了心中最原始的那塊地域,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白鳥夕彌眨著眼睛,嘴唇感受著她手掌的柔軟,鼻尖還嗅到了一股清香。
很好,她的手沒有碰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然而,少女的手掌軟了下來,手臂仿佛失去了力氣,無力地垂了下來。
白鳥夕彌看著她低頭的模樣開口道:
“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公平,既然你不相信奇跡會發生,那麼我就做給你看。”
“……”
聽著少年的聲音,山城姬月最終抬起了湛藍色的眼眸,神色恢複了平靜。
“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同樣的問題再次出現在耳邊,白鳥夕彌不自覺地回想起來,上一次安井理紗也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如果非要一個什麼原因的話,就當是我喜歡你好了。
然而,這樣的話語再沒有說出口,白鳥夕彌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隻是接住山城姬月的視線緩緩地開口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什麼理由,就像喜歡一個人一樣……”
少年平淡的語氣就像黃昏時分的太陽,明明日日如平常,卻又散發著誘人的光彩。
似乎是被他口中的話語出動了,山城姬月的眼眸顫動了一下,偏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