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單單是因為空手拜見常大將軍,而是又在那崔元祥麵前丟了臉!
可誰叫自家郎君嘴欠呢?
常歲寧將方才那番“嘴欠自有天收”的翻車經過大致看在了眼中。
而常闊自不是計較之人,見得魏叔易來,很是熱情地招待了,並商定了明日一同動身之事。
……
次日清晨,大軍按時動身。
此後一連四五日,便皆是在途中。
再路過城池村鎮,崔璟一概不入,有地方官員設宴相請,也被他悉數拒絕。白日行軍趕路,晚間則與將士們一同紮營歇息。
如此趕路,自是大大節省了時間。
“……跟著崔璟,倒不必擔心再遇截殺,安心歸安心,隻這五臟廟卻是受苦受難了。”帳中,衣著潔淨的魏叔易盤坐於小案後,對著眼前的菜粥乾餅,無從下口。
“魏侍郎倒比那崔大都督更像崔氏子。”常歲寧將一碗粥喝罷,放下了碗。
行軍途中,有熱飯吃已經不錯了,有時急著趕路,根本來不及去支鍋生火,這也就是回程的路了,才不至於太著急。
“此話不假。”魏叔易笑歎口氣,倒也實誠:“崔璟十二歲即離家從軍,起初連身份都是冒用的,早吃儘了苦頭,過慣了這軍營生活,的確是我所不能比的。”
“不過……頓頓都需吃肉的常小娘子既都能吃得了這軍夥食,魏某若再一味挑三揀四,也實在不像話。”魏叔易一幅慚愧之色,端起了粥碗。
喝了兩口,又默默停下。
常歲寧也無意看他強咽,道了句“魏侍郎慢用”,便起身出了帳子。
她本要與常闊一同用飯,但因崔璟在常闊帳中議事,她便主動避了出來。
常闊另命人單獨給她搭了個帳子,仆婦此時還在收拾。
“郎君!”
常歲寧剛來到常闊帳前不遠,便見阿澈跑了過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朝常歲寧伸出雙手:“郎君,您看!”
隻見男孩子兩隻手中各抓著一尾草魚,其中一條還在甩著尾巴。
常歲寧有些驚訝:“你去抓魚了?”
“嗯!”阿澈重重點頭:“郎君整整兩日沒吃肉了,我便想著去後麵那條河裡碰碰運氣……郎君想怎麼吃?我去跟他們借隻鍋來熬湯吧?”
春夜尚寒,常歲寧看一眼他濕透的褲管和衣袖,道:“借鍋麻煩,直接火葬吧。”
“啊?”阿澈愣了一下,才咧嘴點頭。
營帳旁即生有火堆,阿澈取出菜刀,很麻利地便將兩條魚處理乾淨,清洗罷拿鹽巴醃過,便架在了火上。
待快將魚烤好,阿澈濕了的衣袍也烤乾了。
常歲寧坐在一旁,望著火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郎君,就快烤好了!”阿澈將魚轉了轉,問:“可要給常大將軍送一條去?”
常歲寧的神思尚未完全抽回,看著那火堆,下意識地道:“不必,自早年不慎被魚刺卡喉險些丟了半條命之後,他便再不吃魚了。”
“咦?”
身後傳來腳步聲,並常闊困惑的聲音:“歲寧……此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常歲寧一個激靈,立時回過神來。
她這般一回頭,便正好對上了負手微彎腰看著她的常闊那張蓄著絡腮胡的大臉,與一雙因好奇而瞪圓了的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