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落在常歲安眼中,叫他愧疚又緊張:“寧寧可是嚇著了!”
“是被你嚇著了!”常闊瞪他一眼,指著他光裸著的上半身:“瞧瞧你成什麼樣子,穿件衣服吧!”
常歲安猛地回神,雙手環抱胸前——對哦,妹妹一貫膽小嫻靜,他怎能在妹妹麵前如此失儀呢!
是以緊緊抱著前胸,避到自家阿爹身後,趕緊讓管事取了衣袍來穿上。
“你莫要一驚一乍,說些有的沒的!”常闊警告道:“你妹妹如今傷了腦子,許多事都記不得了,你若再給她嚇出個好歹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傷……傷了腦子?!”常歲安大驚。
常闊便簡單粗暴地將常歲寧的遭遇大致說了一遍。
常歲安既驚怒難當,又越發愧責,紅著眼睛跪了下去:“都怪我!我不配為人兄長!爹,您便替妹妹打死我吧!”
畢竟妹妹自己動手的話,累死也是打不死他的。
常闊也不含糊,立即沉聲道:“老白,上家法!”
白管家應了聲“是”,往後退了兩步,又突然停下,抬起頭茫然道:“將軍,可是咱們府上……也沒家法啊?”
常闊一噎,想了想,的確如此。
他是草莽出身,妻子走得早,家中便沒什麼精細章程可言,白管事管家,所用也多是軍中手段,的確無明確家法可言。
常闊正思量著現場製定一個,隻聽常歲安轉頭朝廳外大聲道:“劍童,把東西都搬過來!”
“是!郎君!”
有小廝響亮地應了一聲,很快,常歲寧便眼看著那喚作劍童的小廝,左手拿刺勾鞭,右手持軍棍,快步走了進來。
而後,又有一名小廝手腳麻利地搬了條長凳,送到常歲安身前。
常歲安果斷地趴了下去,小廝遞去一方棉帕,他咬在嘴裡,神情剛毅。
整個流程,一氣嗬成。
想必這便是軍法治家的迷人之處吧——常歲寧於心中給予了肯定。
再看向趴在條凳上的常歲安——這的確是個誠心想挨揍的。
常闊也是真心想揍兒子的。
他已然掄起軍棍,卻沒忘記交待白管家:“老白,你先將歲寧送回去!”
白管事剛應下,常闊便高高揚起了軍棍。
“阿爹且慢。”常歲寧自這“軍法治家”的流程中回過神來,出聲阻止了常闊:“我此番出事,興許怪不到歲……歲安阿兄身上。”
而不及常闊反應,她便又及時說道:“我隱約記得,上元節那晚,我先是落入了水中——”
這與常歲安“未曾看護好妹妹”實則並不衝突,但如此情況下,突然趁人不備拋出這麼一句話來,往往便足以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果然,常闊立時豎棍身側,意外難當:“落水?怎會在外麵落水?歲寧,此事路上阿爹怎未聽你提起過!”
“我也是突然想起來的。”常歲寧麵不改色地胡謅了一句後,正色道:“阿爹,我隱隱覺得此中或有蹊蹺。”
常歲安也扯掉口中棉帕,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寧寧,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