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他聲音冷厲如冰:“帶這逆子去祠堂反省,同列祖列宗請罪。”
“……郎主這是在作何?”一名姿容秀麗的婦人帶著女使走了進來,勸阻道:“大郎凱旋,時隔兩年方才歸家,如何就要讓他去跪祠堂?”
聽得這道聲音,崔璟未抬眸。
崔洐也未曾理會婦人之言,隻盯著崔璟,聲音愈冷:“怎麼,你這是要忤逆為父嗎?”
崔璟抬手,轉身出了廳門。
那婦人抬手想要將人喚住:“大郎……”
崔洐麵沉如水:“莫要管他!”
又與仆從冷聲道:“還不快些給他帶路,若無引路之人,他如今恐是連去祠堂的路都不知該怎麼走了!”
老仆:“……”
郎主是懂陰陽怪氣的。
沒點陰暗的智商還真聽不懂。
老仆應聲“是”,跟了上去。
片刻,崔洐亦甩袖離去。
婦人跟上去,輕蹙蛾眉:“郎主這又是何必?”
“難道你不曾看出,這逆子如今愈發張狂了嗎!方才見你來此,他甚至連一聲母親都沒有……簡直……簡直……”
見他氣得要說不出話來,其妻盧氏歎了口氣:“喊不喊母親,也沒什麼緊要…隻是郎主,莫要再動氣了。”
她一路柔聲勸說著。
前頭,一名十六七歲的錦衣少年剛從外麵回來,見得門外的玄策軍,輕“嘶”了口氣,避遠了些,進得府門內,便一眼新奇地問府中仆從:“……是我那長兄回來了?”
“回六郎君,是大郎君回府了。”
“他人在何處?”少年崔琅連忙問道。
“此時……應是在祠堂了。”仆從的聲音略低了些。
崔琅“謔”了一聲:“竟這麼快便直奔主題了……我還沒來得及去瞧瞧熱鬨呢!”
說著,拿手中折扇重重敲了下身邊小廝的腦袋:“我就說讓你將車趕得快些!”
小廝捂著頭委屈巴巴不敢反駁。
“阿兄想瞧熱鬨,去祠堂瞧便是了。”一名少女迎麵走來,非但年紀與少年相仿,眉眼輪廓也極相似。
這正是少年崔琅的雙胞妹妹,崔棠。
“去祠堂?”崔琅“嘖”了一聲,畏冷般縮了縮脖子:“我可沒這膽量。”
又問崔棠:“阿父呢?眼下可還康健?”
“你渾說什麼呢!你明知長兄這兩日便要回京,還敢出去廝混,今日族中同輩子弟迎候長兄,就你一個不在。”崔棠邊數落他,邊催促道:“母親正讓我使人去尋你,快些隨我過去。”
兄妹二人邊走邊說,來到了崔洐居院前,走了進去。
“母親,阿父呢?”
崔琅入得廳中,隻見盧氏一人坐在那裡吃茶,湊上去小聲問。
“在書房,正氣頭上呢。”盧氏說著,瞪他一眼,嗔道:“我倒要問一問你去了何處,今日你長兄歸家,你卻連個影子都瞧不著……傳了出去,還不知族中要如何揣測議論咱們與你長兄不睦,豈非平白落人口實?”
崔琅聳聳肩:“不睦便不睦,原本也不見得多睦嘛。”
“你胡鬨慣了,卻也要為我思量一二,我本就是與崔氏做繼室,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這般做,可想過我的處境沒有?”
“兒子下回當心便是。”崔琅嬉笑著揭過此事,又探著身子問:“母親,您不妨同兒子講講,今日阿父與長兄見麵時的情形唄?”
盧氏吹了口茶,瞥他一眼:“聽過書上寫的十八層地獄沒有?”
崔琅點頭。
盧氏“嘖”了聲:“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