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這虎穴未免也入得太深了些吧!
喜兒正想勸,卻見阿稚朝自己使了眼色。
這就不能忍了——若不走,倒顯得自己不如阿稚顧全大局了!
“不可走太遠,須得在暗處守著女郎……”喜兒出了涼亭,低聲與阿稚說道。
“我來守即可,你不懂藏身,恐被人察覺,弄巧成拙。”
喜兒忿忿又心酸,卻也隻能答應。
清風送來花香,竹林隔絕了人群嘈雜,常歲寧托腮看著荷塘裡的幾尾錦鯉,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嗬欠。
她也隻能這麼貼心了。
剩下的,便要看魚兒的膽量,和她的運氣了。
不多時,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常歲寧未有回頭。
直到那人在她身後兩三步遠處停下——
“常娘子不去賞花,怎在此躲起清淨來了?”
隨著人語聲,池中那幾尾錦鯉頃刻遊散開。
常歲寧轉回頭去,看向那無形中攪亂自己計劃之人:“魏侍郎不在門下省處理公務,怎有空閒回府中遊園?”
身上官服未去的魏叔易笑了笑,正如她未答,他也未答她,而是看向她發間鮮花:“這朵牡丹不錯,品色極佳,乍看像極了我阿父的心頭血。”
常歲寧聽出這話外之音,思及鄭國公魏欽癡迷花草已近入魔的陳年病症,於心底暗自打個寒顫,抬手將那花取下,遞向魏叔易:“可不是我摘的,還請還與國公便是。”
好歹也還有個全屍,拿回去插在瓶中便還能吊唁追思數日。
“送出去豈有要回的道理,傳揚出去,我鄭國公府顏麵何以安放?”魏叔易也在石凳上坐下,邊整理官服,邊笑著道。
“沒想到常娘子今日也會來。方才在府外見得貴府馬車,甚是意外。”他含笑問:“倒不知我府中有何吸引常娘子之處,是否有魏某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看著麵前這個似一眼便猜到了她此行有所圖的青年,常歲寧點頭:“確有一事相詢,隻是不知魏侍郎是否方便告知。”
魏叔易抬眉:“無不方便之處,但請常娘子直言。”
常歲寧便直言:“回京途中那場截殺,猶記得崔大都督手下之人曾抓了活口交予了魏侍郎,不知魏侍郎如今可已審問出那些人是受誰指使?”
魏叔易微眯了眸子:“常娘子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常歲寧不答反問:“魏侍郎不方便透露嗎?”
魏叔易微笑道:“事關機密,聖人如今尚未示下……”
常歲寧隻問:“魏侍郎可還記得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險些為你所牽累喪命之事?”
魏叔易笑意微滯:“自然記得。”
畢竟就此事,還教他做人了來著。
常歲寧再問:“彼時我似於危急之時曾救過魏侍郎,不知我記錯了沒有?”
魏叔易維持著笑意:“常娘子如此好記性,豈會記錯。”
常歲寧便點點頭,靜靜看著他。
四目相視片刻,有女使手捧朱盤入得亭內,送來了茶水點心。
待女使離去,魏叔易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整理袍袖,抬手蘸取了些許清茶,以手指在石桌下寫下了一個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