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眾人隻見一道丁香色的身影撲了過去。
有人驚呼出聲。
而姚冉隻覺一具身體忽然衝上來將自己抱住,那具身軀並不高大堅硬,但所用力氣之大卻是將她撞躺在地,而後不及她做出任何反應,便抱著她快速地朝一旁翻滾去。
幾乎是同一刻,姚冉看到了那大象的前腿已踩在了方才她所在之處!
“女郎!”
見此一幕,喜兒驚嚇到頭發都要根根炸起來了!
女郎成日在家中苦練力氣時的汗果然不是白流的,此番竟從大象腳下生生救下了姚家娘子!
四下驚詫聲與慶幸聲亦是此起彼伏。
“常姐姐當心啊!”姚夏來不及去回味常家姐姐救人時果決的英姿,眼看那頭公象竟轉頭朝常家姐姐攻去,急得原地跳起來大聲提醒。
常歲寧爬坐起身之際,將姚冉拽起,猛地一推:“跑遠些!”
姚冉被一把推得老遠,險些跌倒,是姚歸及時將她扶住了:“冉妹!你沒事吧!”
“沒……沒事……”雙腿發軟的姚冉有些怔怔地搖頭,尚覺如在夢中。
竟是……常家娘子救了她?!
她的視線慌慌忙忙地找到常歲寧,見那少女正被那頭公象追趕著,一顆心不禁猛地提起:“常娘子當心!”
公象發狂一般橫衝直撞,一應祭祀之物被其踩踏撞倒毀損,眾人受驚閃躲著,場麵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但於這混亂中,很快有人發現,那頭看似發了狂一般的公象,無論如何衝撞踩踏,但真正追著的,隻那少女一人!
而又有人回想起,那公象最初掙脫彩車衝過來的方向,也是那女孩子所在之處——從始至終,這頭公象想要攻擊的人似乎都是她!
“那是哪家的女郎?!”
“神象何故會攻擊她?”
“再這麼下去恐怕……”
旁觀者且都看出了端倪,常歲寧又豈會感受不到這頭公象待她的敵意?
大象比尋常動物聰明,更能體察人性,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攻擊她,這其中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有人竟想要借“神象之怒”置她於死地。
早在看到公象掙脫彩車的那一刻,常歲寧便已想明白了這一切。
但公象發狂,是她無法阻止的。
而想要在一頭成年公象的攻擊下保住性命,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眾人提心吊膽間,隻見那命大的少女竟再次躲開了公象的撞擊,公象撞到祈福用的大鼓,一排禮鼓木架轟然倒下。
倒下的朱漆木架砸到了少女,她絲毫沒有耽擱地推開木架爬坐起身,卻見那徹底被激怒的公象已經朝她抬起了前腿。
“歲寧!”
混亂中,常闊目眥欲裂,拖著跛腳飛奔而來。
然而晚了一步。
公象的腿踩了下去——
而眾目睽睽之下,那身姿靈巧的少女卻再次死裡逃生,且避無可避之下竟是攀上了象身,動作靈敏地爬上了象背!
此時眾人的目光多已聚集於此,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便也落在了祭台之上的聖冊帝眼中。
隨著公象一聲聲憤怒的鳴叫,魏叔易神情凝重地欲下祭台,卻被聖冊帝出聲阻止:“此非魏卿所擅,不宜貿然上前——”
危險當前,她自不願自己看重的臣子涉險。
魏叔易猶豫一瞬,唯有抬手應“是”。
隻片刻後,與身邊的內侍低聲交待了一句什麼,那內侍應下,疾步而去,魏叔易則緊緊盯著那象背上的身影。
公象焦躁地轉著圈,欲將那少女甩脫下來。
常歲寧拚力伏在象背之上,五臟六腑似都被顛簸震動得移了位置。
“那是哪家的女郎?”聖冊帝看著象背上那道丁香色的身影,開口問道。
四下一片混亂,明洛的語氣也不再是絕對的平靜:“回陛下,那是常大將軍府上的養女。”
聖冊帝看向那欲將少女從象背上救下的常闊,微頷首:“難怪……”
“需先設法將人救下。”她肅容吩咐道:“但決不可傷及神象。”
祈福之日,若神象有了閃失,那無疑便是大凶之象。
“是。”明洛會意斂眸,不能傷神象,但也不能“見死不救”,而相較之下,神象的安危自然更為緊要——
她步下祭台,欲向崔璟走去,然卻見那道身影已快一步離去,方向正是那頭發狂的公象所在。
崔大都督未等陛下示下,便已擅自上前?
明洛極快地皺了下眉,攔下要跟上去的元祥,低聲交待:“轉告崔大都督,以自身和神象安危為上,此乃聖人之意,切記不可——”
然她話未說完,便被元祥著急的喊聲打斷:“大都督!等等我!”
元祥以一副“心係都督安危,根本無暇細聽”的姿態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