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如此不守驢德(求雙倍月票)(2 / 2)

長安好 非10 10440 字 10個月前

常歲寧如今都是這個時辰起身,她和阿稚輪流守夜,也已經習慣了這個時辰守在外間等著侍奉。

此時走進來,便取了習武用的衣袍,給自家女郎穿衣。

“叫人買些紙錢回來。”

正係衣帶的喜兒抬起頭:“?”

常歲寧:“多買些。”

喜兒點點頭,忍不住小聲問:“女郎這是要燒給誰?”

“阿娘。”常歲寧:“我夜裡夢到她了。”

喜兒聽得忽然有些感傷:“女郎放心,婢子親自去安排此事,定會辦得妥當。”

雨後的演武場,空氣格外清新。

楚行到時,見常歲寧已經在等著了,便上前去笑著道:“十多日未見女郎了。”

常歲寧從大雲寺回來已有五日,但之前楚行出府辦事去了,昨日午後方歸。

“是啊楚叔。”常歲寧點頭道:“那今日就多練兩刻鐘吧?”

楚行搖頭:“女郎在寺中呆了這麼久,聽聞又受了些傷,還當緩一緩,不宜操之過急,不然體力跟不上,適得其反。”

“楚叔放心,跟得上。”常歲寧道:“我在寺中每日挑水砍柴。”

楚行:“?”

他不確定地看向喜兒。

喜兒忙點頭:“婢子也每日都在跟著女郎挑水砍柴的。”

楚行:“……”

這祈福的方式倒是很常家人。

“楚叔,今日加沙袋吧。”常歲寧提出了要求。

迎著那雙過於上進的眼睛,楚行隻好點頭。

很快,常歲安也來了。

常歲安今日練的是騎射,少年郎騎著一匹棗紅大馬馳騁,手中挽弓,英姿勃發。

常歲寧解下沙袋,停下來歇息擦汗時,覺得也是時候提出來了:“楚叔,我也想學騎馬,可以嗎?”

楚行雖覺急了些,但也實在無法拒絕如此上進的要求。

隻是出於考量,他讓人牽了馬廄裡僅有的那頭驢過來:“……府中的馬多是戰馬配出來的,女郎乃是初學,為穩妥起見,不如先在這青驢背上適應一段時日。”

常歲寧沒有異議地點頭。

在楚行耐心的教導下,她如孩童學步般,慢吞吞地上了驢背。

出於謹慎和保護,楚行先是牽著驢子在演武場帶她走著繞了一圈兒。

坐在驢背上、恍覺自己猶如繈褓嬰兒的常歲寧不由覺得,日後還是不要輕易相認的好,不然回憶起今日情形,對彼此都將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傷害。

楚行將韁繩遞過去:“女郎可以自己試著慢跑一圈了。”

終於等到這句話的常歲寧點點頭:“好的楚叔。”

“寧寧,你彆怕,隻管跑,我會隨時護著你的!”馬上的常歲安揚聲說道。

常歲寧應下,喝了聲:“駕!”

剛要再交待點什麼的楚行剛張開嘴就喝了口疾風,腮幫子都被吹鼓了起來。

是那頭青驢在他眼前猛地飛馳而出,竟如離了弦的箭一般!

楚行大驚失色——這起步速度,是認真的嗎!

他急聲道:“女郎當心!”

卻見驢背上的身影沉著穩當,高束起的烏發與深青緞帶飛揚,絲毫不見慌張之色。

如此提心吊膽地看著那人和驢有驚無險地跑了一圈,確定了驢沒瘋,人也正常之後,楚行陷入了淩亂。

驢不像驢。

人不像人。

這場麵是如此地詭異,二者卻又是如此地相得益彰。

眼看著自己被妹妹超了上來,常歲安也驚住了。

連帶著他身下的棗紅大馬也不淡定了。

雖然聽不懂它在說什麼,但總覺得是在罵人,不——罵驢。

看著那超過了自己的驢子,棗紅大馬邊跑邊罵罵咧咧。

——之前聽隔壁馬廄的兄弟說府裡來了個日行千裡的驢子,麵對這種荒謬之言,它始終堅持不信謠不傳謠!

此時親眼看到了,才知世上竟真有如此不守驢德的驢子!

做驢就要有做驢的樣子!

對方分明是在惡意擾亂坐騎秩序!

聽著身下的馬兒不斷口吐芬芳,常歲安慢慢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心情複雜地提醒道:“如風,已經輸了尊嚴,就不要再輸了風度吧……”

說著,把韁繩丟給了劍童,交待劍童去喂馬——如果它還吃得下的話。

常歲安站在演武場邊,靜靜看著那一人一驢。

不是他學會了冷靜,而是過於震驚之下,整個人都麻了。

同樣麻了的還有楚行。

待常歲寧跑了十來圈,從驢背上跳了下來之後,楚行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必須得去找將軍說道說道了!

常闊院中有自己的演武場在,故而不常來府裡的大演武場。

此時被楚行拉過來,聽楚行說了一路的“女郎當真不是普通人”、“我怕是教不了了”、“事情有點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將軍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常闊聽得頭都大了:“……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玩意兒?”

直到他來到了演武場,眼看著女兒坐在那驢背之上繞演武場跑著,手中的弓射出去十箭,中了八箭,僅剩的那兩箭似還透著“算了,不必太張揚,不宜嚇到那些凡夫俗子平庸之輩”的收斂之感——

常闊一雙牛眼瞪大如銅鈴。

而後便是狂喜。

狂喜之後,遂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懊悔當中,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哎!

都怪他!

從前他想著習武太苦,不想讓女兒家遭這份罪,又因女兒隻喜詩文,他便也沒敢提過這方麵的建議……

如今看來,是他耽誤孩子了!

事已至此,隻能試著儘量挽救彌補一二:“歲寧,從明日起,阿爹親自教你!”

楚行愣了愣:“將軍,這也不必吧……”

他請將軍來,可不是讓將軍來跟他搶學生的!

常闊抬手,肅容道:“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楚行:“……”該說不說,是挺絕的。

一旁,阿澈不確定地小聲問:“楚將軍……我,我還有必要學下去嗎?”

且不說適不適合練武了,眼下就是說,他該不會……是有什麼自己都沒發覺的殘疾之處吧?

若同樣是健全之人,怎也不至於差彆如此之大吧?

男孩子觀察著自己的四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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