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最好是叫他們再舍不得走!”
主打一個樂不思蜀!
穿竹嬤嬤笑著應下來:“婢子明白了。”
大長公主喝了半盞茶,似無意間提起:“對了,讓人去探一探他軍營那邊的消息……最近我總覺得心頭有些不安寧。”
穿竹嬤嬤自然知曉這個“他”是何人,遂應下來。
大長公主:“彆多想,我可不是關心他的死活。”
穿竹嬤嬤點頭:“是。”
大長公主:“我這都是為了孩子。”
穿竹嬤嬤再點頭:“對。”
此時,有仆從前來求見,行禮罷隔著珠簾將所見稟明。
“……麻袋裡裝著活人?”大長公主不以為意道:“出門在外,帶個活人有甚稀奇的,若是個死人倒還值得說一說。”
仆從:“?”
“姑娘家出門在外為了穩妥,身邊多帶個人不是很正常,哪裡就值得大驚小怪。”大長公主將人打發了:“退下吧,小心侍奉照料即可,勿要多嘴多舌。”
仆從應聲是,自我反省著離去。
大長公主有此反應,倒也不是盲目粗心,她早已聽搖金提起過了,常家女郎隨身帶著一位身份不明之人。
“這孩子倒也信得過我,將人就這麼帶過來了。聽搖金說,來宣州也是她拿的主意,歲安又是她救的……這孩子,的確是個聰明又有本領的。”
她轉頭交待穿竹:“晚些你親自去傳個話,便道我這府裡有幾處適合關人的密室,讓她挑個喜歡的,把人扔進去,更省事穩妥。”
又道:“若需要人來看守,便給她撥兩個得用的過去。”
一切安置妥當後,常歲寧歇息了一個時辰,醒來時已是疲憊儘消。
此時穿竹尋了過來,同她轉達了大長公主之言。
聽對方要借她密室用來關人,常歲寧隻覺實在貼心至極,也沒有推辭:“勞煩替我多謝大長公主殿下。”
少女的從善如流讓穿竹嬤嬤覺著,這倆一個敢借,一個敢用,該說不說,倒真也挺像一家人的。
殊不知,這“一家人”三個字,倒也不是她的錯覺。
緊接著聽那少女道:“看守之人便不麻煩貴府了,我手下之人足夠了。”
常歲寧此行暗中雖隻帶了以常刃為首的三十餘人,但個個皆是百裡挑一的好手,且如今對她頗稱得上盲目服從,調一個專門看守樊偶,完全是沒問題的。
至於那個樊偶,倒不愧是榮王手下得用之人,算是個人物,嘴巴實在很嚴,一路上常歲寧也未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但她不著急,單隻此人在她手中這一點,已很有價值了。
至於這張嘴,她遲早會撬開的,姑且先關著,挫一挫對方意誌。
“殿下已令人去打探常大將軍近來的消息,待消息一傳回來,便會及時告知常娘子的,常娘子安心在此住下即可。”穿竹最後說道。
常歲寧點頭,再次道謝。
她如今確實是在等常闊那邊的消息,但不是借大長公主的手。
此前在她的安排下,常家那些前去運輸錢糧的老兵,這兩日也要抵達大軍安營之處了。
他們此番所攜錢糧,並非隻有上呈戶部的那些,她交待了他們,隻需將呈給戶部的數目送去軍營,餘下的則另行安置藏放——到底是老常的大半身家,一時自不宜傾囊送出,還需給自家留足後路,以觀之後形勢而為。
常家老兵會借著送錢糧的時機去軍營與常闊見麵,先探一探消息。
等消息傳到她這裡,應當也就四五日而已,這四五日的時間,她應該也足以印證心中猜想了,若能放心將阿兄安置在此,她便要去做自己該做之事了。
老常的家產,老常的兒子,她都要安置妥當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安心去做接下來的事。
常歲寧在此等著常闊的消息,但更快傳來的,卻是並州崔璟的消息。
崔璟於並州查實了並州大都督府長史戴從與徐正業勾結之實。
那長史戴從被處死後,緊鄰並州的河東節度使肖川卻忽然陳兵圍了並州。
因同在河東道共事多年,肖川此人與戴從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他聲稱戴從是被崔璟栽贓冤殺,又稱真正與徐正業勾結之人實則是崔璟,戴從不過是頂罪替死,總之說法甚多,而他誓要為好友報此仇,討一個說法。
這說法如何討,便在率軍圍城的動作之上。
崔璟奉密旨,暗中隻率一支輕騎來此,而肖川集河東道八萬兵馬圍城,並州城過半兵力受肖川買通或挑撥,也喊起了為長史戴從報仇的口號。
一時間,崔璟陷困於並州,處境危急。
消息傳到宣州時,常歲寧竟已無意外之感,在來宣州的途中,她便意識到了崔璟之行或有危機潛伏。
現下看來,果然如此!
並州太原地處緊要,有大盛北都之稱。
有人設下此局,誤導聖冊帝,令崔璟不得不前往秘密並州查實平定內亂……
這“肖川”處心積慮要奪並州而占北都,殺崔璟而立威揚名!
崔璟若死,玄策軍無主,對方若占下北都,便可與本就動蕩不安的朝廷相抗。
“小阿鯉,小璟會不會出事?”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阿點擔心極了,拉起常歲寧的手臂就往外走:“咱們快些去救他吧!”
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常歲寧按住他的手掌,道:“已來不及了。”
阿點眼神不安地看向她。
“我是說……”似有一卷清晰地輿圖在腦海中展開,常歲寧理智地道:“並州距京師千裡,而距宣州足有兩千裡遠,消息如此精確傳到此處,至少需要五六日。而肖川手握八萬大軍,於並州城中又有內應,按常理來說,不出三日即可奪下並州城——若是如此,那麼此時的並州已經易主了。”
所以她說來不及去救人。
當然,也有第二種可能,她也萬分希望是第二種可能——那便是崔璟早有應對。
常歲寧反握著阿點的手臂,製止安撫著他,目光則穿過大長公主府高聳的院牆,遙遙而準確地看向並州所在的方向。
所以,他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