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開心?
他脫口嗆道:“可刺史大人轉頭不還是付諸行動了嗎?”
“我當然要付諸行動啊。”常歲寧理所應當地道:“機會難得,自當趁虛而入。這麼好的機會都不去用,那不是傻子嗎。”
駱觀臨被她這句“趁虛而入”噎了一下,有種被人搶了話的無力感。
“戰事將江都撕開了一道口子,我的確有借此為江都女子謀劃之心。”常歲寧坦然地道:“可此事之所以能推行下去,不單是因為我之威懾,更是因為此舉的確能夠更好地調動江都人力,於江都當下大有助益。”
她看著駱觀臨:“先生,我縱有私心,卻待江都問心無愧。”
此一點,駱觀臨沒有否認。
其實他也不是說,她凡事皆要經過他的準允,必須要與他商議,對方是主,他至多是被綁來的客,她做事目標明確,自然不會因顧慮他區區一個駱觀臨的感受而改變決定——
他隻是覺得此人說一套做一套,竟還專避開他與王長史議事……那王長史什麼資曆,能有幾分能耐?
是,他是反對女子爭權爭勢,但他也不是分不清輕重黑白之人!
見他彆過臉不說話,常歲寧幾分後知後覺地問:“……先生之所以不滿,是因先生覺得,如此要事,我不該避開先生?”
駱觀臨臉色凝滯。
常歲寧會意地“啊”了一聲,目色驚喜地道:“先生近日做事愈發上心,同起初大不一樣了,我便知道,先生是想與我交心了!”
駱觀臨眼角一抽。
“先生果真還是被我打動了吧。”常歲寧笑著問:“我這算不算是苦儘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
“……”駱觀臨坐得愈發端直,麵孔肅然:“既應下了那三年之期……自當在其位謀其政而已!”
誰會被她打動,誰要同她交心!
常歲寧仍然笑臉相對,不管嘴上怎麼說,這顆瓜如今肯用心做事了,那便是顆甜瓜,不枉她費心扭了這麼久。
她起身,拿起手邊一摞七八冊書籍,親自放到駱觀臨麵前的公案上:“先生看看這些。”
駱觀臨抬手翻看,眼神有些意外:“這些是……”
“是送回來的糾錯抄本。”常歲寧道:“但這幾冊是為孤本的抄本,異常珍稀,其上塗改並不影響翻閱,自家人拿來翻看還是可以的。”
此次謄抄藏書,為避免抄寫錯漏,故有著嚴格的糾錯流程,錯誤嚴重或及時發現錯漏而尚未抄完全本的,會被統一焚燒。而有些整本抄寫後才被發現的微小錯誤,常歲寧令人塗改標注之後,都送回了刺史府。
“先生若不嫌棄,便將這些拿回去看吧。”
駱觀臨沉默不語,她顯然用心挑選過,如此珍本,縱有塗改也不影響其珍貴程度,縱是用來傳家都很拿得出手了……他何來嫌棄的道理。
片刻,他起身,抬手一禮:“多謝大人贈書。”
常歲寧笑著抬起一隻手,虛托起他行禮的動作。
片刻後,駱觀臨似下了某種決定,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雙手遞與她:“此物給大人。”
這算是還禮嗎?常歲寧好奇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