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武可琪感覺疼。
活了十七年, 她還從來沒這樣疼過,就好像有人拿刀將她腹部一點點割裂, 再將五臟六腑生生從裡麵扯出來。
她在疼痛中掙開眼睛, 對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這張臉她幾乎每天都會見到, 這是她同班同學任天慶的臉, 和平日陰沉沉,被他們欺負了也不說話的模樣不同,此刻, 這張臉上卻罕見帶著一點得意又輕蔑的笑。
他一邊這樣笑著, 一邊再次拿起了血淋淋的小刀,重重劃向了“她”的腹部。
武可琪疼痛難忍,想掙紮,卻被牢牢控製在任天慶手上。
力氣和生命也在一點點流失。
任天慶收回臉上的笑意,冷漠地將“她”丟回地上,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走向死亡。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臉上帶著明顯的嫌惡表情, 從“她”屍體旁邊跨過去, 隻是片刻, 又折返了回來, 然後捏著鼻子閉著眼睛用層層塑料袋將“她”的屍體撿了起來, 嫌惡的表情猶在,隻是眼底又多了幾分惡意的笑。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會露出這樣難看的表情。
武可琪心裡一悸, 忽然滿頭大汗地醒過來。
她意識還有些迷迷糊糊, 自己剛剛那是……夢到自己變成了那隻被任天慶虐殺又被她撿回去寄給蘇念的死老鼠?
武可琪緩了緩才從那種渾身疼痛又絕望的境況中恢複過來, 她睜開眼,發現她正處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裡。
牆皮沒刷,像是毛坯房,基本沒有家具,正對著她那麵牆上貼著一堆照片,全是班上同學的,其中就數她最多。
最中間那張照片,是她上次元旦彙演時的裝扮,被洗成A4紙大小,照片被人從沿著兩邊對角線劃了一把大大的叉,交叉點正好在她臉的位置,看起來就是像是臉被刀痕劃花了一樣,有種觸目驚心的驚悚感。
牆角幾隻老鼠嘰嘰喳喳亂竄。
武可琪心頭一驚。
這是哪?她不是剛在酒店洗完澡嗎?難道夢還沒醒?
“你同學醒了啊。”一道又乾又細的女聲忽然響起。
武可琪驀地順著聲音回過頭去,就發現身後有一張老舊的長椅,長椅前躺著一個人,沒有“夢中”那種掌控著性命的得意笑容,麵色蒼白又緊張,正是她那個同班同學任天慶。
而就在任天慶旁邊,趴著一隻半人高的大老鼠。
“醒了咱們就一起來算算賬吧。”
那隻“老鼠”一邊開口說話,一邊就在她眼前生生變成了一個一身黑衣,瘦瘦小小的老太太。
武可琪:“!!!”
由老鼠大變活人而來的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她臉上滿是皺紋,看著一副顫顫巍巍行將就木的模樣,聲音尖細難聽:“怎麼樣,被人開膛破肚,又被當成垃圾撿回去用來嚇彆人的滋味怎麼樣?”
老鼠嘰嘰喳喳聚集到她腳下,她身邊一側是任天慶,另一邊則是一道敞開著的房門。
武可琪頭皮一陣發麻,尖叫著跑向房門。
還沒能走到門口,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大的吸力,她整個人重重摔回來。
武可琪渾身都疼。
瘦老太太收回枯瘦的爪子:“跑什麼啊,賬還沒跟你算完呢。”
武可琪嚇得直往後縮,剛剛摔傷的尾骨又疼了起,她“嘶”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做夢都是不會疼的,那有沒有可能從剛才到現在,她都根本不是在做夢?
之前在派出所那種嘴巴不受控製的狀態已經很離奇了。
沒想到現在還能見到更離奇的。
她想起蘇念走之前和她說的那句話——
“造口業有損運勢,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你……你是蘇念找來的嗎?我……我我錯了。”武可琪抽著鼻子哭了起來,“我回去就刪帖道歉。”
“裝瘋賣傻在我這半點用都沒有。”瘦老太太冷臉看著她,“不過你確實欠我孫子一個道歉。”
武可琪一愣。
這老太太的模樣,完全不像認識蘇念的樣子。
他們這種非科學手段,警察一般也查不出來,有什麼必要在她麵前偽裝嗎?
“你孫子?”
瘦老太太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就是你用來嚇人那隻死老鼠。”
武可琪:“?!!”
剛剛才看到那隻大老鼠生生變成麵前這個老太太,那隻死老鼠是她的後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我屋子裡的老鼠……?”
“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瘦老太太拿著一把有點眼熟的刀,在任天慶身上劃來劃去。
任天慶臉色越發蒼白,滿頭大汗。
“你們一個喜歡虐殺動物,一個喜歡送屍體來嚇彆人,我老太婆今天就有樣學樣,把你這同學的肚子剖了,等他身體裡的血慢慢流乾,再送給你當第二份禮物如何?”瘦老太太冷笑一聲,“你不是殺過好些動物,甚至還想殺了那些罵過你的同學嗎,怎麼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後一句話是說給任天慶聽的。
她說著刀尖毫不猶豫地劃向任天慶的胸口,鮮紅的血從劃破的口子中冒出來,洇濕了任天慶的白色衛衣。
任天慶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武可琪頭皮炸開,險些也要暈過去前,忽然聽到一道有點耳熟的女音和一道破空聲同時響起。
“住手!”
與此同時,一根鮮紅的小長鞭徑直揮向麵前那隻持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