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走了,這院子便無需再守著了。
夜五跟了上去,“首領,屬下想替您回一趟禦龍閣。”
遲清恩淡淡道,“隨你。”
*
小太子失蹤,天子與瑞王發了狠,關閉城門全力搜捕。
很快隱天衛察覺到了他們的位置。
遲清恩最先發覺的,當機立斷帶著謝明瓊轉移了地方。
大隱隱於市,謝明瓊也才知道她這些日子住在了何處——謝府後麵的那條街巷,離著謝府也就三刻鐘多的路程。
裡麵多是一些有些底蘊的小家第,謝明瓊的哥哥姐姐便是在這條街巷出生的。
謝夫人下嫁時,謝左丞不忍讓她嫁過來過得不舒心,咬牙拿出所有積蓄買了這條街巷的一家宅院,可萬沒想到這宅院還得養著投奔而來的叔伯二房人家。
一大家子同住這一戶小宅院,自然是小了,謝明瓊的外婆心疼女兒,勸說好久幫著謝左丞換到了更大的宅府。
那時謝明瓊與弟弟先後出生,十幾年間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她及笄那年,謝左丞氣得直接與叔伯們分了家,搬到如今的謝府,這才徹底清淨下來。
謝明瓊沒想到遲清恩那麼膽大,敢靠著謝府不遠的地方關著她。
他換了個新宅子,也極近,就紮堆在一群達官氏族附近。
深諳“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
衛夫人依舊是笑意和善,切著新鮮果子,等謝明瓊喝乾淨湯藥,放下幾包果乾堅果才離去,
謝明瓊喝了口濃茶壓下濃濃的藥味,心想著如何再見一見江硯。
她前日都沒與江硯說上話,打了個照麵便被遲清恩拉著離開。
正想著,忽然聽見外頭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急忙放下茶盞走出去,隻看見夜五臉上濺了鮮紅的血,緊張的扛起一個沒了生息的灰袍男子準備逃離。
湧出的鮮血順著灰袍人的脖子,臉頰,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砸開一朵又一朵紅豔刺目的血花,濃濃的血腥味順著風向飄過來
謝明瓊的手腳驟然發涼,聞到濃鬱的血氣心口堵得難受到隱隱犯惡心,她扶著門板,“你殺了誰?”
夜五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隱天衛。”
整座盛京城陷入官兵與隱天衛的搜捕,他們才剛搬過來一晚上,隱天衛就已經發覺,可見朝廷傾注了多少心血要找到太子與二姑娘。
謝明瓊知道隱天衛,嗓子發緊,“可是……來找我的?”
夜五默了一瞬,“也不全是。”
還有小太子。
謝明瓊閉了閉眼睛,努力壓製洶湧而來的情緒,轉身回了房。
遲清恩被隱天衛搜索到,隻會落得個謀反入獄的地步,隱天衛想要抓到遲清恩,也得在死前將消息傳遞出去。
二者相碰,唯有一死,這等殘酷的局麵她無力改變。
此刻謝明瓊好想見一見江硯,她隻能同他說一說這份壓抑,他們困境相同,唯有江硯才能體會她迫切想結束一切,回到父母懷中的心情。
她枯坐在堂中,看著一點一點投落到地麵的陽光,等它漸漸傾斜,化作金燦的斜陽。
終於等到遲清恩回來。
男人臉色極差,滿身的寒氣,一進來看到倚靠在軟榻,神色怔然望著窗外的溫婉女子,探出長臂將她擁進懷裡。
他埋在她頸側,像是窒息許久的人拚命汲取氧氣一樣,嗅著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雅香,緊繃著的肌肉緩緩放鬆。
謝明瓊聞見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氣,夜五扛著屍體,鮮血一滴一滴墜落在地的畫麵重新浮現在她腦海裡。
堵在胸口的那口鬱氣愈發濃重,她難受得鼻間開始酸澀,“遲清恩……”
“我想見阿硯。”
她揪住掌下的衣衫,腦袋抵在他頸間像是貓兒似的討好蹭著,語氣帶著濃濃的委屈,懇求道,“你讓我見一見他好不好?”
遲清恩倏地睜開眼。
他擁抱她的力氣一點一點收緊,像是怕她眨眼之間就不小心消失了一般,嗓音沙啞,“……不行。”
江硯死了。
在江太傅麵前,用鋒利的瓷片割破了喉嚨。
傷口極深,鮮血直湧,大夫沒能將他救回來。
遲清恩見到江硯時,他已經快沒了氣息,那雙明朗元氣的眼睛渙散無神,看見他時又迸發出一絲極盛極烈的光,拚儘全力也要揪住他的衣袖。
“嗬嗬……嗬呃……”
少年郎已經沒了力氣,隻能徒勞的張著嘴,像是終於被折斷的刀刃,失了所有的光彩。
可遲清恩讀出了他的唇形。
“救太……子,求你……做個好人。”
那個滿眼挑釁對他說你有本事殺我的少年郎死了,他一片丹心赤忱抱以家國,不願以這樣的方式苟活。
那他的阿皎呢?
可會有一日累了,倦了,如江硯一樣消失在他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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