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6點30, 阮瞳就提前來到了佛羅德餐廳。
她柔軟的長發披散肩頭, 內裡穿著溫柔可人毫無攻擊性的針織連衣裙,外麵披著一件同色係的淺色外套, 優雅溫柔又迷人。
這家會員製的佛羅德餐廳,非會員或會員邀請的客人不得入內,非常看重,是不少上流階層或顯貴人士外出就餐的心儀選擇。
這輩子的阮瞳自然還沒有這家餐廳的會員。
但她是薑家邀請的客人, 再加上她如今在國內的知名度, 單靠刷臉都已經通過了門口的安保檢查。
經理特彆接待了阮瞳,得知她便是薑董事長的客人, 沒有任何探究的意思,就用最一流的專業服務將阮瞳引進了餐廳。
巴洛特風格的西式餐廳並不設包房, 隻是用各種綠植和精美的裝飾物隔斷。
每一桌都是擁有相對的卡座,既保證了格調、傳統, 又保證了私密性。
薑明輝預定的是一張靠角落的卡座。
薑家其他人還沒到, 阮瞳一個人落座,稍稍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餐廳不遠處還有幾桌客人, 但都被綠植和裝飾物遮擋,看不清客人的長相。
她索性收回目光。
正在這時, 腳步聲傳來。
薑明輝、陳雅相攜而來。
薑明輝上了年紀也保養得很好,陳雅更是優雅又貴氣。
即便已經是這個年紀, 陳雅在外也挽著薑明輝的胳膊,一副溫婉無骨隻能依靠著丈夫小鳥依人模樣。
如果不了解陳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是個完全沒有心機, 隻能依附男人,離開薑明輝便無法自立的小女人。
“阮瞳,原來你先到了啊。”一見到阮瞳,陳雅便露出關切的微笑,“我和你爸爸剛才還在外麵特意等了等你,擔心你不是這裡的會員會被攔下。你也真是的,都到了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害你爸爸白等了……”
話是很關心沒錯,但字裡行間卻完全是在薑明輝麵前給她上眼藥。
“爸爸好,阿姨好……”阮瞳起身問好後,用柔弱無辜的語氣解釋:“我隻提了一句‘薑董事長’,門口的經理就問也沒多問便讓我先進來等,我也沒想到爸爸的名號那麼好用。爸爸,你是這裡的股東嗎?為
什麼他們聽到你的名號就露出那麼尊敬的眼神,他們很敬畏您。”
本來陳雅是想在帶歪薑明輝對阮瞳最近日益增加的好感,沒想到,這死丫頭居然這麼會拍馬屁。
一句話正好拍在了向來最愛麵子的薑明輝爽點上。
薑明輝笑嗬嗬:“傻丫頭,爸爸從沒投資過這家餐廳,怎麼會是這裡的股東。不過,爸爸的名號真這麼好用?”
阮瞳抿唇,‘嗯’地點點頭。
似乎是擔心薑明輝不相信,她還特彆解釋,“真的很好用的,他們知道我是爸爸的客人,立刻就恭恭敬敬請我先進來等了。”
薑明輝但笑不語,雖然沒有繼續多說什麼,但坐下來後明顯的神情緩和,動作放鬆。
目光觸及阮瞳溫柔又不失優雅的穿著打扮,微微頷首目露讚同。
對於這個女兒,薑明輝發現,過去或許是自己疏忽了。
其實,好像阮瞳也挺不錯的。
一旁的陳雅好幾次想插話,都被阮瞳無辜嬌弱的聲音打斷。
過去,都是陳雅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薑明輝,故意問他一些問題顯得他特彆厲害。
而今天,變成了阮瞳用這招。
而且,作為女兒的阮瞳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父親,居然比她一個妻子做起來更自然,更有說服力。
陳雅就算早就知道中年男人都吃這套,尤其喜歡被比自己年輕的女孩子崇拜。
但沒想到,這招不止情人使用有效,就連女兒使用居然也有效。
見兩人越來越熱絡,她有些著急,就要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就在這時,薑聿薄來了。
他看見阮瞳,眉頭微不可察蹙了一下,但卻沒再像上回一樣,當麵給阮瞳難堪。
“聿薄來啦,快坐。怎麼樣,最近休息得好不好?不管工作再忙你也要注意身體,累了就休息,千萬要少熬夜知道嗎?”
陳雅果然還是那一套,拉攏一個,刻薄一個。
麵對薑聿薄的時候,和對阮瞳完全就是不一樣的態度。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陳雅對薑聿薄的噓寒問暖,恐怕會以為她就是薑聿薄的親生母親。
薑聿薄麵色看起來的確略顯疲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棱角分明的俊臉一如既往繃得極緊。
“隻是最近集團內部的事情有些繁雜
,不要緊。”
薑明輝見狀,叮囑道:“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多讓陳輝幫你忙。他是自己人,用起來放心。”
薑明輝口中的陳輝,就是陳雅的娘家弟弟。
陳輝這幾年升得極快,在薑氏集團內部也擁有一定權力,但他的主要大本營都在外麵的分公司,上個月才在陳雅的‘枕邊風’下,被薑明輝允許進入集團總部。
薑聿薄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一旁笑容關切的陳雅,淡淡點頭:“我知道了。”
陳雅見薑聿薄沒有拒絕,心情大好。
正好這時,前菜已經開始上。
薑明輝:“心瑤呢,明明通知到7點準時到,現在都遲到半小時了,還不來。”
陳雅心裡也有點急,沒想到女兒這麼不靠譜,明明通知了她今天薑明輝也在,她怎麼就不知道好好表現還玩遲到的遊戲。
陳雅溫柔安撫:“可能是路上堵車了,北城這個點最容易堵車。”
薑明輝‘哼’了一聲,“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沒堵車。算了,不等她,我們先吃。”
薑明輝發話,其他人當然隻能照做。
陳雅看看門口,也隻能拿起公用刀叉幫薑明輝布菜。
阮瞳默默吃著東西,心裡其實起了疑惑。
薑明輝特意把她叫過來吃晚餐,還把薑聿薄也叫來了,到底是要乾什麼?
她一開始以為是跟薑心瑤出道當藝人的事有關,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
稍稍等了一會兒,阮瞳不準備等。
“爸爸……”她輕輕柔柔叫對方,“您今天讓我過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呀?”
阮瞳一雙杏眸在燈光下蘊起清淺水光,她五官漂亮卻又透著清純乖巧,問薑明輝的時候表情還藏著些許不安,是那種想跟父親接觸又不知該怎麼交流的標準的晚輩神態。
薑明輝一見她這樣的神情,就更多了幾分憐惜。
“是有事要跟你談。爸爸本來想等吃完了這頓飯再說……”
他這番話,反而讓阮瞳更好奇了。
薑明輝在來之前,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定。
但看到阮瞳清澈的眸光,忽然,又有些內疚。
這時,還是一旁的陳雅開口:“其實也是件好事,小阮啊,我和爸爸一直都在為你終身大事擔憂。”
得……
聽到這裡
,阮瞳霍然明了。
薑明輝的腦回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或者說,也不知道陳雅每天薑明輝送的什麼耳旁風,為什麼就喜歡抓著這種‘終身大事’不放。
果然,下一句就聽陳雅用一種‘都是為了你好’的語調說:“上次你爸爸不是跟你介紹過一個江家公子嘛,那次啊,是你爸爸著急了,沒替你把好關選好人。因為這件事,你爸爸這陣子不知道多介意,晚上想起來還常常睡不著。這不,正巧了,前陣子我和你爸爸去了趟國外,剛好碰到一位國外大集團的總裁,他非常喜歡東方人,對我們東方的女孩和藝術都非常感興趣。”
以前給阮瞳‘拉皮、條’,拉的好歹是國內人。
這次,真牛逼,直接換成了跨國拉皮、條,都知道給她介紹外國人了。
阮瞳心裡諷刺得可笑,麵上卻維持著一貫的柔弱無辜。
“外國的總裁……?”
“是啊,就是梵奇集團總裁科莫先生,搞藝術的。”陳雅不知道,她現在笑得猶如一個媒婆。
梵奇集團,阮瞳知道,國外搞藝術品管理的公司。
諸如古董名畫收藏拍賣,都和這家公司有些關係,在國外很有名。
根據阮瞳前段時間暗地裡收集到的資料,薑氏為了提升海外名氣,似乎有意進軍國外藝術品市場。
所以,這又是準備賣女兒了?
阮瞳眨眨眼:“可是我有什麼優點,值得讓那位科莫先生喜歡?”
“你還沒有優點呀?”提起這件事,陳雅才是真正在心底感到忌憚,“我和你爸爸在國外時到處都看到印著你照片的雜誌,這才知道,你居然拿到了歐洲的康尼電影節影後大獎。阮瞳,你真是厲害,阿姨之前都不知道你演技這麼好。”
‘演技這麼好’五個字,被陳雅刻意強調,仿佛話裡有話。
就連薑聿薄,也將目光投來。
阮瞳卻仿佛對這五個字背後的深意,毫無知覺:“都是翁導和劇組的其他前輩厲害,我一個新人多虧他們帶。”
陳雅:“不管是什麼,那影後也是你的。小阮,你就不必謙虛了。科莫總裁應該也看過你的電影,他會對你感興趣的,我們說過過陣子他來北城,我們做東請他。到時候,你跟我們
一起去。”
陳雅完全不給阮瞳拒絕的機會。
薑明輝在一旁不吭聲。
阮瞳心緒微動,隻怕這個科莫總裁不是年齡大,就是又其他問題,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的相親對象。
她沒做聲,隻是看似乖順地點了點頭。
薑聿薄臉色微沉。
見阮瞳答應,薑明輝眉峰微緩,似乎放下了一件大事。
但陳雅卻不放過繼續壓榨阮瞳的機會,得寸進尺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們薑氏要進軍海外藝術品市場,這是薑氏的大事情。既然你現在在國外這麼有名氣,那不如再幫你爸爸一個忙。公司下一季度在國外的宣傳廣告,就交給你來拍吧,這也是薑家給你的曝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