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瞳:“……”
她怎麼勸。
聽完洛詩的話,她現在跟薑聿薄是一個態度,要跳就跳,關她屁事。
……
隻是這種話當然不好跟洛詩講。
阮瞳還是跟著洛詩來到了薑聿薄現在的住所,市中心的一套高級公寓。
在旁人眼中,薑聿薄前些日子忽然‘翻身’,投資股票節節高升,他自己創辦的新公司也得到了一輪融資,身價上漲成為北城內最新崛起的新貴。
薑聿薄再不是薑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卻是一家新公司的總裁。
如果說阮瞳之前還不了解這背後的情況,現在看到洛詩,便什麼都懂了。
薑聿薄隻怕從來都沒有落魄過,那家狙擊薑氏、有洛氏背景的新公司,一直都被他握在手中。
就算這樣,在報仇這一點上,薑聿薄也是值得敬佩的。
換了個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放棄薑氏的億萬資產,可是薑聿薄從頭到尾連眼都沒眨一下,就讓薑氏那樣一個龐然大物倒塌。
在這一點上他和阮瞳一樣,都嫌薑氏的東西臟,不願碰。
到了現場,阮瞳便看到了在公寓高層的窗台上坐了一個人,那是阮馨。
阮馨一隻腳跨在窗台外麵,從下麵看去搖搖欲墜,十分危險。
這樣的舉動當然吸引了周圍的住戶和物業,雖然這是高檔小區白天沒什麼人,但下麵也聚了一圈人。
阮瞳注意到,有人已經在打電話報警。
洛詩連忙帶她上去。
剛按了指紋鎖進門,阮瞳便聽到公寓裡傳來哭喊聲:“你把吳成還給我,還給我!你讓他來見我,不然我就從這跳下去,我真的會跳下去!”
是阮馨。
阮瞳正要進去,就聽到薑聿薄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跳吧,反正你也不是沒跳過。”
聽到這話,阮瞳腳步生生頓住,順手攔下了一旁要往裡麵去的洛詩。
“你……你說什麼?我……我
什麼時候……”
“難道不是麼,死了以後一了百了,你這種不負責任的人最會做的就是這種事。”
“我……”
“知道人跳下去是什麼樣的嗎,從這個高度下去,腦袋著地,腦漿都會崩裂出來。不管你生前多體麵多漂亮,跳下去就會摔成一灘血。阮馨,你連死,都選了一個最醜的方式。”
“……”
公寓裡,阮馨忽然沒了聲。
她這輩子除了男人、愛情,最重視的就是這張臉。
以她的認知,女人如果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一定要保養好。
女人隻有顧好這一張臉,才能抓住自己的男人。
過了好幾秒,阮瞳忽然聽到阮馨的哭聲——
“那、那我該怎麼辦?你教我啊,聿薄,媽媽該怎麼辦?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沒了丈夫,沒了家,我……我隻有吳成了,我……”
阮馨的聲音裡流露出更多的不安和依賴,她明顯已經不想死了。
“我為什麼要管你該怎麼辦。”可惜,薑聿薄卻沒有一絲同情,“你這輩子,就隻能問彆人麼。阮馨,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為什麼總要問其他人。”
“可我為什麼不能問你,你是我兒……”
這句話脫口而出,卻生生頓住。
就連阮馨都知道,她根本沒資格說這句話。
不管是薑聿薄,還是阮瞳,她都沒資格說他們是自己的兒女。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公寓裡再也沒傳來聲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響聲,警察來了。
洛詩開門後,警察迅速進來掌握了情況。
而這時候的阮馨已經不想死了,死亡是那麼可怕,光是薑聿薄形容的死狀就讓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
愛情就是她的全部,失去了愛情,她還能做什麼,一時間她根本沒有想法。
被警方帶走的時候,阮馨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阮瞳。
她那張美麗柔軟的杏眸泛起淚光。
“阮瞳,對不起……”
離開前,阮馨隻是迷茫地留下了這句話。
……
警方給薑聿薄和阮瞳錄了口供,便沒在為難他們。
阮瞳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正好也碰到了薑聿薄。
他正靠在牆邊,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
嫋嫋煙霧迷離了他的眼。
鬼使神差下,阮瞳走了過去。
“為什麼要說阮馨跳過樓。”她沒有猶豫,開門見山問。
他抬眼,“你聽到了。”
阮瞳‘嗯’了一下,站在那沒走,目光緊鎖在薑聿薄臉上。
她越來越覺得,有的事,冥冥之中都有因果注定。
薑聿薄彈了煙灰,目光在嫋嫋煙霧後看向遠方,變得越發深遠。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夢。”
他忽然開口。
“夢裡的世界比現在更荒誕,薑明輝和阮馨離婚後,我跟著薑明輝一家去了國外。”
“那阮馨和我呢?”阮瞳有些急地問。
“你們?”薑聿薄看她一眼。
“阮馨跳樓死了,你被福利院收養,輾轉了幾個地方後完全沒了消息。”
阮瞳:“……”
這跟她現實中世界一樣。
在現實中,她和薑聿薄這位兄長除了幼年時期有過幸福的童年,後來便再沒有聯係。
她在孤兒院中輾轉顛簸,早已找不到曾經的親人。
而那時候同樣才十幾歲的薑聿薄,他……
阮瞳看著他:“你在夢裡,回去找過我?”
要不然,怎麼知道她在不同的孤兒院中流離。
薑聿薄輕點了點頭,沒看她,“夢裡的那個我不太聰明,居然還想回去找你。不過,他當然找不到,後來便死了心留在薑明輝和陳雅身邊,一樣是被虐待長大。可惜,卻沒什麼用,毀不了薑氏,隻能選擇最笨的方法。”
“什麼方法?”
“……”
他好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阮瞳以為,他大概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
“車毀人亡,帶著全家一起墜下山崖。真傻,薑明輝、陳雅他們,哪值得用這種方式報複。”
可是薑聿薄卻沒說,如果換作現在的自己,到了報不了仇的時候,他大概也會選擇同樣的方式。
玉石俱焚,原本就是刻印在他骨子裡的方式。
“夢終究是夢。”他說。
可是阮瞳卻知道,那並不是夢,而是真正的曾經真實存在過的世界。
所以在那個世界,薑聿薄曾經找過她,就像她去找他們一樣。
隻是顛沛流離,終究是成了一個遺憾。
他沒有找到唯一的妹妹,所以選擇了玉石俱焚的
方法。
她沒有找到唯一的哥哥,所以便對感情這種事再沒有任何期待可言。
多年後,終於知曉薑家的消息時,她的仇人也早就不在這個世上,成為她最大的遺憾。
天空逐漸下起了小雨,慢慢變大。
不遠處,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開了過來。
雨幕裡,從車上下來一個高挺的身影,撐著傘朝警局走來。
沈鬱來接她了。
看到雨幕中那一抹撐傘的身影,阮瞳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從冰冷中變得溫暖。
她和薑聿薄,大概也沒什麼好再談的。
阮瞳正準備朝沈鬱而去。
“聽說三天後是你和沈鬱的婚禮?”忽然,身後傳來薑聿薄冷淡的聲音。
阮瞳回眸。
薑聿薄依舊依在牆邊,稍稍抬起下頜。
“希望你挑男人的眼光,能比我們母親好點。”
“……”
“我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就算不好,我也會活得很好。”她不是阮馨,並不是離了誰就會枯萎。
薑聿薄深深看她一眼。
“婚禮那天,我會送禮過去。新婚快樂。”
這大概是除了小的時候,他們倆兩輩子加起來,他對她說過最有溫度的一句話。
阮瞳:“謝謝。”
留下這句話,阮瞳便在薑聿薄的注視下,衝入雨幕,撲進了沈鬱懷抱。
……
婚禮當天,薑聿薄果然沒來。
但他給阮瞳送的大禮到了。
除了一套價值不菲足以珍藏的珠寶首飾外,便是一個消息。
陳雅死在了監獄裡。
一頭撞在牆上,結束了她十幾年的貴婦生涯。
據說,她死之前薑聿薄去看過她,當然,監獄裡一切都有監控,他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就是非常焦慮地跟陳雅說了薑心瑤最近的情況。
臨走前,還語重心長地說,為什麼薑心瑤會變成這樣。
雖然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幫這個妹妹,但是請陳雅放心,他一定會幫薑心瑤往正道上教。
就是這番談話後,陳雅死了。
她大概是無法接受,自己靠著小三上位好不容易富養起來的女兒,居然去給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當小三吧。
這樣的結果,對心高氣傲的陳雅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
阮瞳在新娘休息室裡得知這個消息:,,,